到了大佛寺,周承安經過主殿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子面對著佛祖跪著,由於背對著自己,周承安看到她雙肩有些微微顫抖,一旁的婢女還在輕聲安慰著。
看到這樣的場景,周承安心中猛然一跳。
第一次見韓玉瑾時,便是她在這裡求簽,出門時撞到了自己。
那時也並未想到今天,會陷在韓玉瑾的情網裡。
繞過大殿,周承安來到了方丈雲海大師的禪房外。
他與雲海大師相識還是因為周承安破了他的殘局,之後才有周承安時常來找他下棋的事情。
周承安在禪房外求見,只聽裡面念了聲佛,然後就是有請的聲音。
雲海大師是個有名的棋癡,每次周承安見他的時候,面前都會擺著棋盤,他自己與自己對弈。
他見到周承安進來,抬起那有些褶皺的臉,面含微笑說:
“王爺來的正是時候,老衲被自己逼進了死角,想不出破解之法,還請王爺破局。”
周承安心中有事,根本無心去看棋局,有些焦急的問道:
“方丈大師,我此番前來是有事請教。”
只見雲海大師並不接他的話,又一次的指了指自己對面的蒲團,不急不緩地說道:
“且先靜心陪老衲下了這一局。”
周承安見此情形,便知道他是棋癮又上來了,便隻好做下,大致的看了一下棋局,見白子的後方已是退無可退,攻卻無力的狀態,便壓住了心底的煩躁。仔細的觀察這雲海大師的棋路。最後,被周承安看出了一處破綻,直接舍棄了本來雲海大師守護的地方,從另一處起死回生。
雲海大師看到周承安走的這步棋,撫掌大讚,隨後更是神采奕奕的盯著自己的棋,全心全意的撲在攻城陷陣裡面。
與雲海大師下棋。沒有個三四個時辰。是根本分不出高下,有時候甚至更久,下到後來。周承安的心便有些浮躁,下起棋來便有些心不在焉。很快,便又被雲海大師逼到了死角,周承安看著因為自己的大意。已處於下風的棋局,索性由著自己錯誤的思路繼續落子。想來不用片刻便會全部淪陷,到時候,雲海大師便不會纏著自己再來了。
如周承安所料,那樣的棋局。三五下便被雲海大師盡收掌中。周承安放下棋子,面露慚愧的說:
“大師棋技出眾,我甘拜下風。”
雲海大師卻沒有戰勝的喜悅。將棋子一顆顆的收起來後,抬頭看著周承安說:
“王爺謙虛了。王爺當老衲看不出王爺是故意輸給老衲,好結束這一句廝殺。”
周承安面色一紅,又解釋道:
“方丈言重,我倒沒有故意去輸給方丈,只是後來再入死局時,便想著隨波逐流,沒有了破局的心思了。”
雲海大師見他如此坦誠,也沒往心裡去,隨後將棋桌推到了一旁,看著周承安說:
“老衲認識王爺這麽久,從棋路觀人生,王爺是個不驕不躁,胸有丘壑之人,今日卻從這局中看到了王爺焦慮急躁的心思,看來王爺關心的那件事,已經動搖了王爺靈台的根本了。”
周承安默了默,語氣誠懇的說道:
“還請方丈告知!”
雲海大師見他執著的神態,遂開口說道:
“老衲未出家時曾遇到過一人,那時他說老衲會在出家,棲身於佛門,當時老衲即將成親,且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女子,哪裡會信他的話,隻罵他是坑騙人的神棍,誰料一月之後,有位貴人路過我們那處莊子,一眼便看中了老衲當時的未婚妻,之後的事情,再不是老衲所能掌控的,親事沒成,便想到了一個月前,那人曾說的話,不由得怒火中燒,遷怒於他。記得他說過自己的住址,便不由分說的上門找他,見到他後,誰料他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那女子天生貴命,與你本無這一份緣,何苦強求?老衲那時不死心,偏偏不信他所言的‘命’,後來得知未婚妻是被何人得走後,便開始想方設法的救她出來,直到後來,因老衲的原因,使得她被家中的大婦迫害,幾度香消玉殞,後來她得了那貴人的真心,在那大婦害人不成終害己,身亡以後,那貴人將她扶正,遣散家中姬妾。因著她生產時不順遂,那貴人膝下也只有她所出的一個女兒,再無子嗣,她這一輩子可謂是極盡恩寵,這便是那人說的‘命’。那貴人,便是聖上的王叔,魯平王爺。”
周承安倒不知道魯平王曾有這麽一個過往,但是魯平王膝下只有成陵郡主一人,且寵得無法無天。後院裡似乎也就王妃一人,周承安曾經還納悶過,魯平王極愛調香,是個風流雅致的人物,身邊卻連個妾室也沒有,還當是王妃悍妒,容不得人,以為成陵郡主悍妒的性子是遺傳自王妃。
只是,雲海大師所說的這些,與自己所想知道的事情,又有什麽關聯?
雲海大師似乎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微微笑道說:
“王爺肯定在想,這件事與你有何關系,為何老衲要拿出來說上一番。”
周承安心中所想被點破,索性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還請方丈大師解惑。”
雲海大師便繼續說道:
“老衲想告訴王爺的是,人得信命,命數裡有的東西,哪怕只是偶然所遇,也會相伴一生,命數裡沒有的東西,哪怕是捂在手心裡,也會悄然流失,在佛門裡隻講因果,佛法認為前生是因,今生是果;今生修業,來世回報,你與瑾玉郡主,前世無因,是以,今生無果。”
周承安心底有如被重錘狠狠的擊了一下,思想似乎都停止了。從韓玉瑾說過自己的身世之後,周承安是做過調查的,他所愛的這個韓玉瑾,的確再不是以前的那個了,雖然容貌相同,但是許多內裡的事情都不同了,若不是韓玉瑾親口說出。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從那時起,周承安就相信這個世界上鬼神的存在。也相信佛門裡常說的因果。
他一直認為,韓玉瑾的事情是他們兩人之間獨有的秘密。定是有什麽牽引著,或許就是那玄之又玄的因果。但是此時雲海大師的一番因果論,徹底將周承安打落谷底,耳邊那句“你與瑾玉郡主。前世無因,是以。今生無果。”不斷的放大再放大,大到他的內心都難以承受。
周承安閉上眼,想起前事種種,尤其是韓玉瑾訣別時那一句:巧手難畫因果。今生已非他生。心底便清明了許多,便生出了一絲希翼,韓玉瑾或許是因為聽到了雲海大師的那一番今世無果的言論。所以才選擇遠走的?
許久,他才緩慢且堅定的說:
“我信命。但是,不認命。”
雲海大師聽後,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那表情似乎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
“還請方丈大師告知她去了何處?”
雲海大師倒沒有推脫,實話說道:
“老衲方才告訴你,年輕時所遇的那個神棍,後來是他引我入了佛門,他便是我的師兄,只是他形態瘋癲,從未在寺裡呆過,是以別人並不知道有他這個人,師父圓寂前曾告訴我,師兄是真正的方外之人,無須拿寺院的規矩束縛他。老衲給瑾玉郡主講自己這一番因果之時,郡主卻更在意的是師兄這個人,還聽了許多師兄的事跡,之後便懇求老衲告知師兄的蹤跡。”
周承安聽著雲海大師的話,心跟坐過山車一般,快速的揚起又落下。
到了現在,周承安才算明白韓玉瑾此行究竟是為了何事!
她是想找到回去的路!
如今回想起她信裡所寫的那首《西江月》:
塵事待定難定,漸行漸遠朦朧。
無思無語作無情,本是涼薄之性。
巧手難畫因果,今生已非他生。
滄海風平夢堪驚,天涯各自珍重。
這哪裡是天涯,這分明是來世今生,她竟然如此不聲不響,甚至連告別的機會都不留一個,就想回去,這讓周承安如何不氣。
可是,縱然是氣,周承安也沒有擔憂的心思重。
“還請方丈大師告知瑾玉郡主究竟去了何處!”
“老衲告訴瑾玉郡主,師兄曾在燕州之地做過很長時間的停留,瑾玉郡主大概是去了燕州。”
周承安聽到了雲海大師說的地方,便向雲海大師辭了行,迫不及待地走出大佛寺,回了安王府,吩咐了路遠風向周承乾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帶著路長風直奔燕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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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瑾住到第六日,便向那家主人辭別了,那家人的殷勤招待,韓玉瑾看在眼裡,所以,臨行的時候,韓玉瑾給了豐厚的報酬,然後在那家人揮手告別和那女孩眼含淚意中離開了。
走出去一段路程後,韓玉瑾還摸著鼻子不好意思的跟琥珀說:
“倒是真惹那姑娘傷心了,這事不怪我,我可沒勾她。”
琥珀聽了,笑著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說:
“隻怪郡主的這一副皮相太好了。 ”
韓玉瑾聽她說起這一副皮相,便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皮相再好也是沒用,就比如前世林靜的樣子,沒有韓玉瑾的皮相美豔,卻有比美豔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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