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喬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便灑在了裙擺之上。
一旁遞茶的婆子看到,便又不動聲色的備了另一盞茶,許氏再次恭恭敬敬的奉上,陳月喬壓著心底的酸澀接過後,輕抿了一口就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從袖子裡退下一隻鐲子給了許氏,許氏謝過之後,陳月喬就喊她起身了,之後又問了幾句話,便讓她回去了。
很難得的是,往日不見過來的兩個姨娘,今日倒過來請安了。
陳月喬本來沒打算理她們,只是她們殷勤的給陳月喬布著碗筷,跟陳月喬說話,開口就提到了昨天的納妾禮:
“少夫人,您不知道,那賤人昨日是何等的猖狂,也不看看她自己的樣子,一百個她那樣的,也敵不過少夫人的一根手指頭,不過是仗著夫人的勢,不把咱們看在眼裡。現在竟然不服侍少夫人用早飯,她也太目下無塵了。”
陳月喬聽到這些後,心裡更是煩悶,將手中的熱茶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那姨娘便噤聲了,陳月喬冷冷的說道:
“那是她有勢可仗,你若看不過,也可以去仗一番勢力,來我這兒耀武揚威。”
陳月喬說的不客氣,那位姨娘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一臉尷尬的說:
“少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這兩個姨娘是丫頭抬上來的,一直自稱奴婢。陳月喬看著她們,連胃口都沒有了,吩咐人說道:
“把這些撤下吧,我有些乏了。”
說著便站起身,回了內室。那兩個姨娘討了個沒趣兒,訕訕的離開了。
陳月喬回到內室後,躺在床上,靜靜的發著呆。弄琴進來後,看到陳月喬呆滯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心酸,安慰她說:
“少夫人莫要信她們的話。她們無非就是嫉妒。想借著少夫人的手整治新姨娘。”
陳月喬如何會不知,但是想到早上許氏脖子上的愛痕,心中便止不住的酸楚。
再想到許氏不亢不卑。不急不緩地態度,陳月喬便止不住的窩火,不過是一個妾室,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此淡定。是在向自己炫耀嗎?
炫耀她的得寵?炫耀陸氏的撐腰?來嘲笑自己如今的境況?
陳月喬不由得心頭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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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瑾隻覺得腦子裡似乎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眼皮想睜都難以睜開。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裡,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被顛得有些惡心,連帶著頭更沉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玉瑾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晃動的車簾,和一個眉目清秀的小丫頭,韓玉瑾眯著眼睛。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的事情,心頭一震。便掙扎著要起來。
那小丫頭看到韓玉瑾醒來了,眉眼含笑的扶了她一把的說道:
“姑娘,你醒了?”
韓玉瑾借著她的力道坐起身來,隻覺得天旋地轉,平複了好一會才說道:
“你是誰?”
那小丫頭歪著頭看著說:
“奴婢叫冬晴,公子派我來侍候姑娘的。”
韓玉瑾聽她這樣說,腦子裡更迷糊了,哪裡來的冬晴、公子?
隨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一看,可把韓玉瑾嚇了一大跳。這身上哪裡還有自己曾穿著的男裝,這一身的海棠色赤狐錦衣是怎麽回事?
由於韓玉瑾之前有案底,一想到眼前這熟悉的畫風,不由得想起了,是不是又穿了?
那小丫頭見她呆滯,也沒多問,說了句:
“奴婢去回稟公子一聲。”
還沒等韓玉瑾反應,便撩起簾子跳下了馬車。
韓玉瑾的思想完全凌亂了,蒼天呐,大地啊,可不要讓她再攤上這樣的事兒了,一次就夠夠的了。
韓玉瑾還在凌亂中時,便有個華服公子進入了車廂。
猛看到他時,韓玉瑾隻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說不出的熟悉感,細看他的容貌,清俊歸清俊,但在看過周承安的模樣後,任何英俊的男人都不會讓韓玉瑾感到驚豔了。
明明是個陌生的男人,怎麽就會有熟悉的感覺呢?
那人進來後見到韓玉瑾還在發呆,便溫聲問道:
“姑娘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韓玉瑾聽他問起,回過神看著他問道:
“這是哪裡?”
只見那男子劍眉一挑,唇邊含笑說道:
“這是在馬車上。”
韓玉瑾止不住腦海裡冒黑線,那男子看到韓玉瑾緊抿了嘴唇的表情,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是在去邊城的路上,我在容城的時候,晚上聽到有打鬥的聲音,出來後便看到你被兩個人圍攻,想要去救你的時候,就看到你被那賊人擊中了後腦,昏了過去,便將你救下了。”
見韓玉瑾盯著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又說道:
“在下見姑娘身上的衣衫很是狼狽,便讓婢女給姑娘換了這身衣服。”
聽他這樣說,韓玉瑾暗暗松了口氣,又心底暗自慶幸,她簡直不敢想,若是自己落入那賊人手裡,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韓玉瑾由衷的說道: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還有侍女留在容城,我現在要回容城。”
那人輕皺了一下眉頭說:
“姑娘,你昏迷整整三日,我不知你家在何處,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容城,便帶了你上路,你這時回容城,你那侍女還在等著你嗎?”
聽了他的話,韓玉瑾大吃一驚,自己竟然昏迷這麽久了,琥珀她們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裡,韓玉瑾便掙扎著起身說:
“我得回去,她肯定還在等我。”
只是韓玉瑾不知為何,全身乏力的很,除了頭有些暈沉。身上竟然沒有一絲力氣。
身子晃了兩晃,就栽了過去。
那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攔住她的肩膀將她放回了軟榻上,溫和的說:
“你身子虛弱,還是過些時日再去尋她吧。”
韓玉瑾靠著車壁,好容易緩過了那陣眩暈,睜開眼就眼看到眼前那個男子關心的目光。以及他溫和的聲音:
“姑娘可以告知在下你的婢女是個什麽形貌。我好差人去容城尋找。”
韓玉瑾想,依著目前自己的身體狀況,別說是容城。只怕連十步也走不出去。
想了想,便應下了那男子的話,將琥珀的特征告訴了他。那人仔細的聽了後,又問道:
“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我尋到人時也更有說服力。”
韓玉瑾原想著,若是他問起自己的名字。就隨便搪塞一個,或是用自己前世的名字,這時候聽他說起找琥珀,便又有些猶豫了。隨後又說道:
“我叫韓瑾瑜。”
不知是不是韓玉瑾的錯覺,隻覺得那人的笑意深了兩分,眨了眨眼。看他與方才無異,便也沒有多想。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對待救命恩人。韓玉瑾還是很感激的。
“在下何世昭,是在邊城做生意的商人。”
韓玉瑾心底暗暗驚奇,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是個商人。何世昭看她有些驚訝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問道:
“怎麽,姑娘也覺得商人身份低下?”
他的語態裡,哪裡有低下的影子,韓玉瑾聽著像是諷刺一般,連忙解釋道:
“何公子說的哪裡話,是人皆平等,都是獨立的個體與思想,哪裡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不僅僅因為何世昭救過她,她忙著撇清自己,而是她心底也確實是這樣想的,在二十一世紀,有錢的都是商人,那些富二代還都是商人的孩子,只是不明白為何古代商人的地位如此之低。
何世昭聽她這樣說,似乎是很感興趣,呢喃著她說說的那句話:
“獨立的個體與思想......姑娘好想法!”
韓玉瑾又止不住汗一個,這哪裡是什麽好想法,隨便拉個現代人都是這樣想的好不好!
何世昭又問了幾句韓玉瑾的身體狀況,見她面露疲色,便讓她好好休息,隨後吩咐了丫鬟拿了些吃食過來,就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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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安那次救下琥珀後,便知道在遼東郡這邊暴露了身份肯定不用多久就會驚動英國公,但是他要在容城找韓玉瑾,便顧不得那麽多了。
周承安連官府的力量都動用了,卻絲毫沒有韓玉瑾的消息,似乎這個人竟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了一點蹤跡。
韓玉瑾最開始救下的那三個女孩,除了一個劉大姐是尋著韓玉瑾來的,死活要留下等找到韓玉瑾。 另外兩個,一個便是那個丟了妹妹的,也堅持留下等找到妹妹。還有一個,周承安打發路長風給了些盤纏,便回家去了。
又是一日尋找無果,周承安與路長風回了驛站,周承安跟路長風進了房間之後,路長風就開口勸道:
“王爺,此地不能久留了,若是給馮家得知了消息,怕再生出事端。”
周承安眉頭深鎖,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煩躁,韓玉瑾若是被那夥賊人擒住了,那些人總要出城,怎樣也會留下痕跡,現在不單連韓玉瑾找不到,就包括那夥賊人,也找不到半個。
就在周承安一籌莫展的時候,聽到有驛站的人回報:
“稟王爺,外面來了個女子,說是她知道王爺要找尋之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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