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知道,沈遠寧如今冷心冷情,隻適合今日進門的許姨娘溫婉的性子。
依著陸氏的打算,就算沈遠寧不休棄陳月喬,日後只要自己在,她也別想在府裡有翻身的余地,是以,陸氏不介意抬一下許姨娘。
沈遠寧身邊原有的兩房姨娘也出來湊了一下熱鬧,酸不溜丟的說了幾句話,被陸氏訓斥一頓,就老老實實的坐著不敢說話了。
她們都一年多沒沾沈遠寧的邊兒了,連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平日是上頭有兩個正頭夫人壓著,如今一個已和離出府,另一個儼然已經失寵,正在她們蠢蠢欲動的時候,偏陸氏又抬進來一個良妾,還很抬舉她。
兩個人一看那許氏的容貌,不過是中等之姿,心中便有些不以為然,加上今日恰是沈遠寧休沐,沈遠寧卻推脫說有事出了門,並沒有參加這裡的喜宴。
本來納妾就是簡單的擺兩桌,沈遠寧參不參加都無所謂,只是陸氏如此的抬舉,偏沈遠寧看著似不情願,她們兩個難免生出了輕視之心。
是以,就嘲諷了許氏幾句,那許氏似乎沒聽到一般,讓她們兩個如同打到了棉花上,無處用力。還準備再嘲諷一番,就被陸氏訓斥了個沒臉,兩個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沈遠寧依舊沒有回來,陸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喊了沈遠寧身邊侍候的,除了三泉,還有一個是最近提拔上去的,沈遠寧給他改名字叫三岸,三岸聽到陸氏傳喚。便馬上去了世安堂。
“世子爺去了哪裡?”
三岸老實的回答說:
“世子爺帶著三泉出去了,並沒有說去哪裡。”
陸氏心中生氣,聽了三岸的話,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知道縱然是自己壓著他,硬抬進來一房姨娘,只怕他也會心中不滿。只是想著他當時也是不滿意韓玉瑾,還不是照樣新婚之夜圓了房。那喜帕是做不了假的。原以為,他縱然是不滿,也會顧全著面子。趁著他休沐把這事辦了,誰料他壓根就不回來了。
陸氏沉聲對三岸說:
“你去通知陸管家,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世子爺找回來。”
三岸應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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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已有一月之久,沈遠寧從來都是避開韓玉瑾的任何消息。只是這天,沈遠寧心中異常的想見到她。來到忠烈王府後,才打聽到韓玉瑾並不在京城。
鬼使神差的,沈遠寧又在別處問了安王的下落,都道已有一月沒有見過安王了。
沈遠寧心裡說不出的堵心。事情不會那麽巧,兩個人都不在京城一月,除了他們兩個在一起。沈遠寧想不到別的可能。
想到這些,沈遠寧便縱馬跑去了城郊。
他不停的策馬飛奔。早已把身後的三泉甩出去老遠。寒風如利刃一般刮著他的面頰而過,他也絲毫未覺,隻覺得心頭有把烈火,快要將自己焚化了,無論他怎麽做都不能紓解。
整個一個上午都在這樣的狂奔中度過,傍晚回城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陸慎,沈遠寧便拉著她去了酒樓。
從進了酒樓,沈遠寧不知喝了多少酒,光是身邊的酒壇都數不清楚。
也不用陸慎勸,拿著酒杯一杯接著一杯的不停歇。
陸慎看著他一味地豪飲,看得驚心動魄,便借著小便的空當問了問三泉:
“你家爺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兒?”
三泉略一猶豫,總不能告訴陸慎是因為韓玉瑾跟王安一起離開了京城,所以他家主子才這個模樣,便斟酌的說道: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許是我家夫人抬得那一房妾室,世子爺他不滿意吧。”
陸慎聽了也沒有說其他,便轉身回了包廂。
看沈遠寧還在摸著酒壇子,毫無形象可言,便勸道:
“不過就是個女人,合心意就寵著,不合心意就晾著,還值當為這個傷神?”
沈遠寧似乎沒聽到一般,眼皮抬都沒有抬一下,之後陸慎又勸了許多的話,誰料他一句也不說,油鹽不進的樣子,自知一味地豪飲,很快就爛醉如泥。
陸慎無法,便讓人去通知陸氏,好派人來接沈遠寧回去。
派去的人剛好遇到了陸氏差來尋找沈遠寧的陸管家,便讓陸管家將沈遠寧接了回去。
沈遠寧回到侯府,陸氏就在門口等著他,看到他爛醉的樣子,不是不心疼,卻也很是氣惱。
吩咐陸管家說:
“將他送到許姨娘的院子,讓許姨娘好生照料他。”
陸管家應了一聲,就喊了身後的人將沈遠寧抬到了許姨娘的院子。
許姨娘才剛進門,卻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倒沒覺得委屈,隻覺得不知所措,從來沒侍候過男人的她,不知從何下手。
經過身邊陸氏給的丫鬟提醒,許氏讓廚房送了一碗醒酒湯過來,隨後又用熱水給沈遠寧擦了擦身體。
折騰了半夜,許氏也感覺有些累了,便揮退了丫鬟,和衣躺在了床的裡側。
第一次與陌生男人同眠,許氏一直睡得很是驚醒,迷迷糊糊感覺到身上有隻手在遊走,猛然間睡意全消,全身緊繃了起來。
隨後想到自己的情景,便又認命似的歎了口氣,全身試著放松下來。
沈遠寧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有個人在照顧自己,眼前有個朦朧的人影,看不真切,許是心底想著韓玉瑾,便將那人看成了韓玉瑾。
他壓在那女子身上的時候,還止不住情迷,一邊啃咬著,一邊撕扯她的衣服,許是他力道有些重,身下的女子受不住,嘟囔了一句:“疼。”
沈遠寧啃咬的動作便停止,俯在她脖頸之間輕輕的親吻。一邊疼愛著她,一邊呢喃著說:
“玉瑾,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嗎?”
感覺到身下的人僵硬了一下,沈遠寧的吻更是如溫風細雨般落下,邊吻邊口齒不清地說著:
“乖,日後我只要你一個,你不要再走了。”
說著就伸手要往她身下探去。
許氏這下明白了。沈遠寧是醉糊塗了。將自己當成了那位和離出府的郡主了,雖說或許只有這樣在醉中,才可能被他無限憐愛。但是許氏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別扭,哪怕是進門不受寵,許氏也沒什麽好傷心的,本來她與人做妾就是為了自己的弟弟。但是現在若是讓她去做別人的替身,許氏心中便有說不出的委屈與不情願。
便溫聲說道:
“世子爺。您醉了。”
沈遠寧聽到許氏說話的那一刻,正在動作的手驀然一頓,腦海裡還不甚清明。隻覺得“她”似乎與往日不同,連著聲音也溫和了不少。
便從她身上抬起了頭。眼前那張白淨的笑臉慢慢的清晰,定格在一處,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龐。沈遠寧大吃一驚。
“你是誰?”
許氏看著從自己身上翻身下去,坐在床邊揉著頭的沈遠寧。才算放下心來。許氏恭敬地說道:
“回世子爺,妾是許氏秋娘。”
沈遠寧迷著眼睛想了許久,似乎都沒有想起這號人,便擰著眉問道:
“你怎麽在這兒?”
許氏知道他是因為醉酒的原因,便耐心的解釋道:
“妾是今日新納進府的。”
許氏這樣說,沈遠寧才想起來,今日陸氏給自己納了一房妾室。想到這裡,又想到剛才朦朧中韓玉瑾的樣子,心頭便又有些浮躁和氣憤,揮了揮手說:
“你早日休息吧。”
然後就有些步伐不穩的出了房門。
許氏看著他走出去,長長的舒了口氣,便安心的躺下去睡了。
沈遠寧出了門,就回了蒼暮軒,三泉被陸氏訓斥了一頓,便回了蒼暮軒,這時聽到院裡有動靜,便起身出來,就看到了沈遠寧有些搖擺的回來了。
三泉嚇了一跳,馬上上前去扶著沈遠寧,沈遠寧甩開他的攙扶,一個人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三泉無奈的歎了口氣,便回去休息了。
沈遠寧走到桌前,將之前自己寫著“瑾玉在握,莫不靖好。”的那張紙拿了出來,看了許久,又把那張韓玉瑾曾寫過的寶塔詩拿了出來。
心,
亂亂,紛紛。
空悲戚,問何因。
思緒漸遠,夜殘更深。
愁鎖秋千架,安樂夢中尋。
而今識得情事,怎奈附骨*。
今生祁得來生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沈遠寧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隻覺得心似乎被掏空了一樣,韓玉瑾她最開始的時候是對自己動過情的,不然不會寫到:而今識得情事,怎奈附骨銷/魂。但是卻因為這一生一世一雙人,漸漸的鎖了心閉了情,以至於後來自己的懷疑,徹底對自己絕望了。
這時,便是沈遠寧想著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再也喚不回她了, 她已經屬於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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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許氏醒來的時候,便規規矩矩的去蘅蕪苑敬茶,陸氏聽到後,皺著眉頭沒有說話,沈遠寧則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陳月喬偏居一隅,很早便不再過問府裡的事情,從沈遠寧說出和離的時候,她的心似乎就死了。
昨天聽到下人回報說是陸氏納來的良妾,沈遠寧連回都未曾回府,陳月喬心底還是止不住有些高興的。
今日看到這許氏過來敬茶,她跪下後,那脖頸上的斑斑愛痕,卻刺痛了陳月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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