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寧的話讓陳月喬愣住,也忘了哭泣,木木的問道:
“我怎麽了?我能將妹妹怎樣?”
沈遠寧一開始就知道,縱然說出來,陳月喬也是不會認的。
於是,在書案上翻出了一張紙,甩到了陳月喬身上。
“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等的陰狠心思!”
開始沈遠寧以為她們兩個能和平共處,其他同僚家裡妻妾無數,還不是一樣相安無事。韓玉瑾跟陳月喬是兩種不同的性格,一個高潔如蓮,一個絢爛似火,能擁有她們何其有幸。
可是,當他在流離江邊看到,昏迷中的周承安緊緊抱住韓玉瑾,兩個人用力才分開了他們時,沈遠寧悟了。
他生氣,他後悔,他嫉妒的發狂。
最最危難的時刻,竟然是別的男人舍命相護!
韓玉瑾昏迷的那些天,他想了很多,男人女人本就一樣,都會有七情六欲,誰也做不到聖人的地步。一樣的情感,一樣的活著,一樣的有著自己的獨立思想!
陳月喬的自私他理解了,韓玉瑾的拒絕,他也想透徹了。
那時候他便想著,只要她醒來,只要她醒來!
若她能醒,天高海闊,她想飛多高,自己決不束縛她!
後來她真醒了,可是她再也不能擁有一個女人完整的人生了。
沈遠寧憤怒,自責,後悔,那時候他便決定,再也不放開她,要用自己的余生好好彌補她。
對於月喬,更多的是敬愛,所以在回來後的那個晚上。當他看到這封信時,全身的血幾乎都衝到了腦子裡。
人性狹隘,尤其是愛情的男女更是眼裡容不得沙子。
陳月喬嫉妒,沈遠寧可以理解,也感到羞愧。
可是,她這樣陰狠的手段,已經失去了一個人的道德底線。
誰人不自私?韓玉瑾能在皇宮裡救她於危難。難道玉瑾就沒想著自私一回?
每每想到這裡。就越發覺得她難能可貴。
陳月喬不明所以的打開來看,短短幾句話,讓陳月喬的臉唰的一下慘白。
原因無他。只是這封信上竟然是“自己”的筆跡,絲毫不差!然而,這封信卻不是自己寫的!
這樣的黑鍋,陳月喬背的冤枉:
“夫君。這不是我寫的!”
沈遠寧悲痛的看著陳月喬,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狡辯。
“那你告訴我,這又是何人寫的!”
沈遠寧聲音裡所含的怒氣壓都壓製不住,陳月喬這次是真的失聲痛哭:
“我不知是誰要害我,夫君。你相信我,這信絕對不是我寫的!”
看著沈遠寧要抽回手,陳月喬更是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哭喊著說: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沈遠寧掰開了她的手。失望的搖著頭說:
“你告訴我,白紙黑字,讓我如何相信你?”
陳月喬聽他沉痛失望的聲音,知道說什麽都是沒用。
遂抬起頭,梨花帶雨的看著沈遠寧問:
“夫君這封信是哪裡來的?”
“一個小童送來的。”
陳月喬一聽就知道絕對是有人預謀好的,急急的對著沈遠寧說:
“夫君,這是有人預謀害我,既然我寫這封信是要謀害妹妹,焉何會時隔月余又落入夫君手裡?我又是寫給誰的?誰又能幫我?”
沈遠寧如何會不去查明,後來查到事情的真相是,陳彥平的生母黃姨娘送來的信,沈遠寧也專程見了黃姨娘一次,她說她恨極了喬氏母女,喬氏無意中將這封信遺落後,被她撿到了,黃姨娘才識破她的陰謀。
別的都可以作假,唯獨陳月喬是字跡做不了假。
這些,沈遠寧不會告訴陳月喬。
“誰能幫你?陳府幫你的還少嗎?你敢說魯平王府設計玉瑾一事,你毫不知情?你敢說京城流言四起,不是陳家你那位好母親好祖母在背後搗鬼?你們讓玉瑾身敗名裂,這是在逼她死!我不追究,你們便當我是傻子不成?若非是你懷有身孕,就憑著你和陳家的所做所為,我便是休了你,陳家也無話可說!”
沈遠寧的一番話猶如雷鳴入耳,陳月喬隻覺得耳邊轟轟隆隆。
他知道,他都知道了!
他都說了什麽,陳月喬目光渙散,她似乎聽到,沈遠寧要休了自己!
這怎麽行!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麽能因為韓玉瑾休了我?
陳月喬想哭,想喊,可是她發現,她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她覺得似乎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身體時,又聽沈遠寧喝道:
“三泉!”
三泉驚懼的進來,在門外已經聽到了他們的爭執,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這時聽到沈遠寧喚他,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待命。
“差人送月夫人回去,以後沒我命令,不許踏進蒼暮軒一步!”
隨後冷冷的看著三泉:
“自己去領二十個板子,罰奉一年。”
陳月喬被“送回去”後,沈遠寧坐在書案前發呆,整個人跟失了魂兒一樣。
他拿起陳月喬寫的詩稿,俯在書案上,悲痛難以自持,似乎流些眼淚,就能把這份痛楚流盡,就能把與陳月喬的這幾年回憶忘掉。
或許,當初本不該娶她,讓她嫁給長寧或是別的人家,就不會讓她變成這樣,這樣一個做出有違道德底線的人。
沈遠寧一連幾日下了朝就直接回了蒼暮軒,連陸氏都察覺不對勁了。
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前幾日他與月喬起了爭執,在蒼暮軒大吵了一架,怪不得這幾日月喬抱病連門都不出了。
陸氏出於關心兒子的起居著想,看陳月喬如今有孕。韓玉瑾身子受損,至今都未恢復,先前的兩房姨娘沈遠寧已有一兩年不曾讓她們近身了,想來是不滿意,便送了個模樣標致的丫頭去了蒼暮軒。
韓玉瑾聽到玲瓏繪聲繪色的描述後,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給兒子房裡塞人,果然是天下婆婆的通病。
這陸氏也真是夠了。還嫌他兒子房裡不夠熱鬧呢!
韓玉瑾還止不住想。下次再有穿越的機會,希望老天爺眷顧,讓她穿成個男人吧!
玲瓏在一旁看著韓玉瑾也不難過傷心。便以為她是想通了,不在意通房姨娘了。
韓玉瑾不是不在意,而是她能預料,那丫鬟估計在沈遠寧那兒得吃癟。
果不其然。晚上沈遠寧看到蒼暮軒裡的丫鬟,就氣不打一出來。
這個丫頭是陸氏身邊的。沈遠寧也沒有將怒氣發泄到她身上,只是去了一趟世安堂,回來後直接做主將那丫頭配了個小廝。
陳月喬聽弄琴說起此事時,臉上浮起譏諷之色。
陳月喬心有所感。看著弄琴久久的不說一句話,弄琴被她看的心裡發毛,也不敢說話。只是將頭垂得更低。
“你下去吧。”
許久後,陳月喬才出言讓她退下。
弄琴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退下了。陳月喬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幾日以來,陳月喬一直在想沈遠寧手裡的那封信。
盡管字跡與自己的字跡一模一樣,也絕不是自己所寫。
韓玉瑾出事以後,陳月喬是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了陳家,是讓大楊氏想辦法將韓玉瑾的名聲搞臭。
另一封是給了沈長寧,是告訴他,韓玉瑾為泰王所劫持,沈遠寧又重傷昏迷,希望沈長寧能想辦法救出韓玉瑾。
因為陳月喬知道,沈長寧前幾年出去遊歷時,曾在江城結識不少遊俠。陳月喬更知道,那次韓玉瑾撞破了自己私會沈長寧的事情後,沈長寧一直在尋機會。
這樣的兩封信沈遠寧都沒有拿出來,反倒是拿出了一封不是自己所寫的信。
兩封信都是弄琴與司棋送出去的,能了解自己字體的,也只有身邊的幾個人。
這幾日,陳月喬無時無刻不在懷疑,誰是自己身邊的內鬼?
當孫嬤嬤從外面進來的時候,陳月喬把自己這幾天的疑慮都告訴了孫嬤嬤。
孫嬤嬤才恍然大悟:
“原來世子爺是因為那封信才惱了少夫人?”
陳月喬點點頭,眉頭微皺,面帶愁容的說:
“若非是我身邊的人,不會這樣清楚我的習慣,那字跡模仿的一模一樣,就連我自己都分不出來。”
孫嬤嬤表情凝重了起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問陳月喬說:
“會不會芝蘭院那邊挑撥離間?表姑娘自小與您一起長大,肯定熟悉少夫人的字體。”
陳月喬搖搖頭說:
“應該不是她。第一日夫君回來時還一切正常。到第二就冷漠中透著疏離,這肯定是夫君回來那天發生的,韓玉瑾那時候根本沒時間去設計這一切。 ”
孫嬤嬤也是暗暗焦急,擔憂的問道:
“眼下要怎麽辦?世子爺若是這樣誤會下去,你們的情分可就沒了!”
聽到孫嬤嬤如此說,陳月喬只是淒淒一笑。
情分已經沒了!
在他能說出休妻的話時,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斷了個乾淨。
現在他的情,怕是都給了芝蘭院的韓玉瑾了。
“嬤嬤,現在我身邊信得過就只有你了,這段時間你看好了,看誰與外面的人有接觸。”
孫嬤嬤點點頭說:“我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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