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妃當日那麽一說,周承安根本就不在乎,正確的說,是周承安根本就不懼怕,哪怕那條路再荊棘滿布,他的思想裡,也沒有後退這樣意識。
然而,韓玉瑾的第一個拒絕,就從他送去的丫頭,被韓玉瑾又打包送了回來的時候表現了出來。
周承安看著回來的侍女說道:
“郡主她怎麽說?”
那女子生的高大,因為習武的原因,看著比一般女子壯實多了。她如實的回答說:
“郡主說身邊不缺人,就讓婢子回來了。”
周承安也能料到韓玉瑾會把人退了回來,她現在畢竟還是沈家婦,現在想想,如此給她身邊安排人也不妥當。
既然安排不進去,那就找個內應好了。
她身邊的那個大丫鬟是不行的,每次看著自己跟防賊似的,生怕自己把韓玉瑾拐帶走了,那就從別的人身上下手。
朝堂上因為最近職位調動的頻繁,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著下一個被架空的就是自己。
朝堂上形勢緊張,後宅之間也就消停了不少,本來京城的貴女們一直熱衷的賞花宴,詩社之類的活動就停了些時日。
乾王妃李衛姬長袖善舞,未出閣時京城的這些花宴與詩社,大多是她在主持。
恰逢她生辰,礙於現在時勢,便在家中辦了一場簡簡單單的生日宴,隻請了自己親近的幾個人。
韓玉瑾沒想到的是李衛姬也與自己遞了邀請函,自來到這裡,韓玉瑾最不耐煩的就是各類宴會,原還想著,如今住在西山,再也不用頂著沈家的名出去應酬了,偏偏李衛姬把帖子送來了西山。
韓玉瑾想著,去就去吧,反正李衛姬也不是外人,不用擔心在乾王府再出什麽事情,再說了,如果不出錯的話,李衛姬就是未來的皇后,親近些,不是什麽壞事。
到了那天,韓玉瑾就收拾妥當,帶著琥珀早早的去了。
由於西山離乾王府有一些距離,哪怕是韓玉瑾出門很早,到了乾王府時,她也是最晚的一個。
李衛姬看到她到了,上前挽住她準備行禮的動作,親熱的拉她入席。
“我還當你不來了呢。”
韓玉瑾本要說路程遠有些耽擱,卻聽到斜插進來一聲冷冷的嘲諷之音:
“人家現在可是郡主,譜大著呢!衛姬姐姐是王妃,等閑人是請不來的。”
韓玉瑾看過去,只見喬嫣然坐在那兒神色不善的風言風語,真是哪裡都少不了她。
李衛姬聽到後,面色也沉了三分,喬嫣然自幼就生的這樣的性子,尖酸刻薄,看誰不順眼,都要酸上三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大多不與她計較,時間久了,便養成她這樣口無遮攔的毛病。
喬嫣然與韓玉瑾的梁子是在元宵夜的時候結下的,若是韓玉瑾那天忍下了喬嫣然的挑釁,喬嫣然也不會一直對她耿耿於懷,看到她都恨不得撲上來咬上兩口解恨。
韓玉瑾才不會給她留臉,想都沒想就噎了回去。
“喬姑娘說的沒錯,若是今日這東道主是喬姑娘,我是不會來的。”
喬嫣然是炮仗性子,聽到韓玉瑾諷刺她,站起來指著她就要理論。
乾王妃笑著走過去,和著稀泥說道:
“你就少說兩句吧,跟冤家似的,見面就不依不饒的。”
把喬嫣然按到凳子上後,就招手讓韓玉瑾入座。
喬嫣然憤憤不平的說:
“衛姬姐姐,不是我怕了她,我是給你面子,換個別的地方,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乾王妃心裡不以為然,李衛姬相信憑著韓玉瑾,撕了喬嫣然是有可能。
李衛姬也不好去說她什麽,笑著穩住她後,就去了自己的座位前,心裡暗暗思量著,以後再有席宴,不能再請喬嫣然了,多掃興,比以前的跋扈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麽大了還嫁不出去,也不知道收斂些。
李衛姬安排人入座的時候,故意把溫怡與韓玉瑾安排坐到了一起。
相互見了禮後,李衛姬略帶探究的看了她們二人一眼,溫怡神色正常,韓玉瑾神色自若,李衛姬想起了周承乾的說過的話,不由得歎了口氣。
韓玉瑾坐定後發現,進來來了不少她認識的,最熟悉的莫過於沈婉寧了,倒是出乎韓玉瑾的預料。
未出閣時,沈婉寧也與李衛姬交好,後來李衛姬嫁了乾王,沈婉寧則是嫁給了平定伯世子薑亭裕,平定伯府在朝堂是太子一派,所以,二人在婚後就不怎麽來往了,幼時再要好,大了也是以夫家為重。
這次沈婉寧前來,不過是受了丈夫的授意,如今朝堂上掀起一股反太子的風,接二連三的有人爆出一些官、員藏汙納垢,許多內宅的陰私之事也被翻了出來。
貶官的貶官,罰奉的罰奉,細數下來,太子一派似都被孝昭帝或多或少的敲打或是懲罰。
連沈遠寧的父親都吃了孝昭帝的刮落,不過是沈孝全沒有那般敏銳的政、治嗅覺。
馮府上下更是謹言慎行,已經修書給正在南征路上的馮二,與在西北駐守的英國公馮大。
沈婉寧的丈夫薑亭裕一早就察覺到孝昭帝怕是要整治馮家了,挑在這個時候,也必定會留有後手,若是以後不想受馮家的鉗製,大概是想馮二回不來。
薑亭裕畢竟不如沈家與英國公府的親近,倒也不像沈遠寧那般支持太子,他在聞到風向有變時,便囑咐了全家不能與馮家再有過密的走動。
在看到孝昭帝封了承恩公和李麟征為禁衛軍正副統領時,薑亭裕便猜到孝昭帝大概是更看好乾王,便時常叮囑沈婉寧多於乾王妃交好。
沈婉寧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是不懂這些的,丈夫怎麽說,她就怎麽做,反正她與李衛姬也不陌生。
沈婉寧看到韓玉瑾後,向她走了過來。
“那日回府送寧弟的時候,聽母親說你搬去了西山居住,你住的可還習慣?”
韓玉瑾也笑著站起身來,請了沈婉寧在自己一旁坐下後說:
“我在那邊住著挺好的,清靜許多,姐姐有空可以去那邊小住幾日。 ”
“我倒是想躲幾天閑,可是府裡一大家子等著我去操持...”沈婉寧隨後想到她與陳月喬尷尬的地位,又話鋒一轉說:“哪裡像你這般清閑愜意,讓我看著眼熱。”
隨後見韓玉瑾表情正常,才放下心來。
這時,他們聽到溫怡縣主插話說:
“韓妹妹獨自一人居住在西山嗎?”
溫怡問的獨自一人,是不包括琥珀之類的下人,韓玉瑾點點頭,也順勢說:
“縣主得空去玩。”
“一定。”
席宴如平時一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喬嫣然沒再挑釁韓玉瑾,韓玉瑾也懶得打理她,各人圍著各人的圈子說話。
這些人裡,大多數巴結著李衛姬與溫怡,都知道如今安王與乾王是孝昭帝的新寵,尤其是李衛姬,眾人更是奉承的話說了一大籮筐,聽得韓玉瑾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席宴散了之後,李衛姬親自送了她們到大門口,各府的車夫都一早的就在候著,沈婉寧卻在此時出了風頭,薑亭裕親自過來接她,讓一眾的夫人小姐羨慕的很,喬嫣然看到後,使勁擰了擰手裡的帕子,臉色極其的不好看。
回去的路上才聽琥珀說道:
“我聽姑奶奶身邊的凝翠說過,喬尚書的千金,前兩年曾與平定伯府議過親,後來平定伯說是兩人八字不合,這樁親事才沒成。”
韓玉瑾還真不知道有這件事,琥珀說的姑奶奶就是沈婉寧,想來是剛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聽說的吧。
韓玉瑾想到喬嫣然醬紫色的表情時,心裡還止不住的想笑,這樣的腦殘,估計跟誰也是八字合不了的。
之後周承安來過西山幾次,都被韓玉瑾給擋在門外了,要麽是借口不在,要麽就是說自己身上不舒服,是再也沒有見過他。
她說不清楚自己對周承安是種什麽樣的感情,總之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曖昧,韓玉瑾是一點也不想要的,本來自己的感情路就是一堆亂麻了,又何必拉著他再來參合一腳。
有一日,琥珀回了一趟越陽侯府去拿東西,當時離開的時候匆忙,遺漏在了芝蘭院。
琥珀再回來的時候,神色黯然,鬱鬱寡歡,韓玉瑾便猜到大概是玲瓏有什麽事情。
果不其然,在琥珀幾次欲言又止後,終於開口說道:
“郡主,玲瓏過的不好。”
韓玉瑾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說:
“我知道,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琥珀見韓玉瑾神色不虞,也知道玲瓏做錯事,傷了她的心。可是,現在看到玲瓏被蘅蕪苑欺負,琥珀心裡就跟堵了一口惡氣一樣,不吐不快。
“郡主,前些時候月夫人喊了玲瓏過去立規矩,不知道背後被誰推搡了一下,險些撞到月夫人,月夫人便誣蔑她要害肚子裡的孩子,稟了夫人後,打了她十下板子,就將玲瓏禁足了。”
琥珀見韓玉瑾表情還是淡淡的,接著說道:
“六月的天氣,芝蘭院跟個蒸籠一般,連冰都沒用,玲瓏的吃穿用度也沒人過問,還不如當時做丫鬟的份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妾在正妻面前,本來就卑微如泥,玲瓏沒有人護著,還不是隨陳月喬隨意揉搓,或許這裡面還有陸氏的授意,畢竟她看到這一樣一個曾經設計過自己兒子的女人,心裡也是膈應,路是自己選的,不管好與壞,對與錯,總歸要自己承擔,誰也替代不了。
“離開那裡的時候我就說過了,那裡的一切再與我沒有任何關系,玲瓏是死是活,那是沈家的事,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
琥珀聽韓玉瑾這樣說,便沒再提起玲瓏,只是心裡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不明白玲瓏想要的是什麽!
琥珀隨後又想起另一件事,便跟韓玉瑾說道:
“奴婢回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姑奶奶回來,見姑奶奶雙眼通紅,便多問了凝翠幾句,凝翠告訴奴婢,平定伯府的世子出了件事。”
韓玉瑾聽琥珀說起沈婉寧,便忍不住問道:
“出了什麽事?”
琥珀斟酌著說:
“ 說是平定伯世子衝撞了喬尚書的千金,成陵郡主不依,要聖上下旨封左右夫人,姑奶奶哭著回了娘家。”
琥珀說完,韓玉瑾驚訝的嘴裡都能放下個雞蛋了,喬嫣然她不是看不起自己麽?不是句裡句外都是姨夫人姨夫人的喊麽?怎麽又上杆子的去貼薑亭裕?
若說是這裡面沒有陰謀,純屬巧合的話,韓玉瑾是一百個不相信。
薑亭裕又不是傻x,怎麽可能去衝撞她,躲都來不及。再說了,喬嫣然與薑亭裕又怎麽會有見面的機會呢?若是薑亭裕衝撞個低門小戶的姑娘,倒不是不可能,但是,換做這喬嫣然,韓玉瑾可以肯定,百分之二百是陰謀。
許是嫁不出去了,才想著這樣的辦法賴上薑亭裕。
韓玉瑾現在想想,當初自己被封左夫人時,是多麽的討人嫌,如今肯定要被與喬嫣然這樣的賠錢貨相提並論,想想就各種疼。
“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麽?”
琥珀搖搖頭說: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本來左右夫人之事就是少之又少,如果喬嫣然這次真的請了聖旨,那麽僅有的兩次賜婚之事,就都讓陸氏趕上了,一次兒子,這一次是女婿。
就是不知道陸氏會不會像上次那般坦然了。
越陽侯府裡,沈婉寧只顧著抽泣,陸氏看她一副不爭氣的樣子,不由得生氣。
“都哭了一天了還沒哭夠,這還沒進門呢,你就這個樣子,只會哭,哭有什麽用!”
沈婉寧被陸氏呵斥,更是傷心,只顧著抽泣著說:
“我不哭又能做什麽,聖旨一下來,說什麽都沒用。乾脆我哭死算了。”
陸氏聽著她喪氣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用手戳了她的頭一下,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了。
沈婉寧哭著哭著,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似的,剛想喊丫鬟拿痰盂,卻沒能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陸氏看著伏在桌邊嘔吐的沈婉寧,愣了一下之後,隨即喜出望外。
莫非,婉寧有了身孕?
ps:抱歉了,今天耽誤了,這是二合一大長更,等會還有一更,到12點左右了,親們不要等了,熬夜對身體不好,明早起來看。r1152.易.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