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聽到這話,鄧芝頓時也是啞然,不過他倒是能明白,若是這時應下,那麽張裕依舊還會對他保有好感。
不過對於鄧芝而言,這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一個時代有著一個時代的旋律。
再怎麽改變,有些東西也是改變不了,不說鄧芝本人的性格如何,單單只在這東漢末年,雖然也有大批的腐敗官吏,甚至就連劉宏這位皇帝都公然的賣官鬻爵,但同樣的在這個時代依舊有一樣為當時人所遵從。
信義。
信者,誠言,說到就是做到;義者,義氣,山崩石裂亦是不改其氣。
若說名傳後世做得最為突出的自然是關羽關二爺,說是報答曹操的禮遇之恩,便是報答曹操的禮遇之恩,斬顏良誅文醜,但一旦聽聞劉備的消息更是不惜過五關斬六將,榮華富貴全都可以拋棄在一旁。
鄧芝雖然沒有關羽這樣在後世偌大的名聲,但被評價為‘堅貞簡亮’的鄧伯苗也擁有同樣的品質。
雖然方才沒有立即應下為官,但的確有隨之到川蜀之言,其實這也能算作鄧芝已經答應了張裕。
若是張裕不言,那自然就此可以放過去,但如今被張裕這麽一說,鄧芝隨即就是進退兩難了。
但張裕這樣的行為卻是徹徹底底的惹怒了唐鋒,看向張裕的眼眸之中都是多出了幾分寒意。
不過雖然如此,但這時心中的氣惱倒也還沒有影響到唐鋒的理智,他能很清楚的明白,現在若是胡言,那麽倒有可能惹怒鄧芝。
這等智謀之士才乾非凡,但也同樣不是那麽容易收服的。
“張先生,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同為朝廷處事,若是你我同向朝廷上書,我想朝廷也多會是讓伯苗先生到我武陵郡為郡丞。”
唐鋒當下先是言道,這話自然是從花費的金錢上來說,當然,朝廷也同樣要考慮到個人的意願,但這就在後面了,不過兩方面都是唐鋒佔了優勢。
不過就在這時,唐鋒卻是微微後退了半步,然後一拱手就是向著張裕行了一個大禮,躬身而道。
“這一次我知道讓南和無功而返是為不妥,我在此替伯苗先生向先生致歉。武陵郡如今百事待興,正需得伯苗先生這等大才相助,此次冒犯之處全算我一人之過,若是日後南和但有所言,我必定全力以助!”
唐鋒這話基本就是賣出了一個人情,而且身為太守能為一個百姓做得這事,哪怕這百姓再是如何的人才,其實在這個時代也極少可能發生。
當然,這在唐鋒看來算不得什麽,後世已經證明,什麽才是最稀缺的,人才。
尤其是在這個時代,武將技和謀士計的蓬勃發展其實就相當於讓那些武將、謀士們掌握了獨特的技術,誰的麾下武將謀士最多,誰的實力就會是越強。
這也是哪怕被魏延強闖府邸唐鋒也不惱怒,哪怕是親自向張裕服軟,都是為了折服這等人才。
事實上,唐鋒如此做為的確是十分有用,不說鄧芝對此大受觸動,魏延的虎目之中也同樣是流露出一絲絲激動,如此明主,正是鄧芝和魏延這等武將、謀士所期望的。
按說這時候,唐鋒已經做了如此姿態,若是張裕順勢一收,那麽自然也就無事了,畢竟唐鋒如此已經是給了張家顏面,而且還是欠下了人情,哪怕事情傳揚出去,張裕的名聲也不會如同之前所想那般被毀。
但有的時候情況卻不是如此,張裕此人的性格卻有幾分執拗,原來的歷史上就與眾人所知的‘老好人’劉備一開始鬧出了矛盾,最後劉備哪怕明知其是有才也要將之處斬。
這樣性格的人哪裡會知道什麽叫做見好就收?
事實上,錯開一開始因為見到唐鋒面相有些特異而想要探究究竟之外,對於唐鋒的觀感張裕就是覺得不好,至於回答唐鋒的詢問,也只是出於擅自相面他人的確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的緣故。
所以這個時候,張裕就是很直接的冷冷一笑而道。
“太守大人好大的顏面,一開始不是冷嘲熱諷來著,如今如此前倨後恭又算得了什麽?他人會是懼怕了太守的名頭我可不會。武陵郡?蠻荒之所而已,這樣的地方如何能與我益州眾城相比?太守的好意在下知道了,不過我益州更需要伯苗相助,還請太守大人見諒見諒!”
如果說唐鋒雖然不甘願,但好歹是有幾分誠意的話,那麽這張裕隨隨便便就是這樣拱松手分明就是不將唐鋒看在眼中,或者說故意的。
見到如此,魏延都是忍不住將手搭到腰間的跨刀之上,只要唐鋒一聲令下,相信魏延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直接就將這張裕給砍了。
但唐鋒只是皺皺眉頭,微微沉默之後,才是緩緩轉頭看向了鄧芝。
“伯苗先生大才正是我所相求,若是伯苗能來,郡丞之位相待,我且武陵之中的政務我也不會再做插手,人後先生施為,只要一日百姓不抱怨,先生便為我一日郡丞。”
唐鋒這個承諾是放權,或者更明白一些,就是原來楊同、方符那些小人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架空唐鋒!
繼續與張裕糾纏下去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唐鋒知道以對方的脾氣再說下去也是任由其白白羞辱而已。
可以說,做到了這個地步,剩下來的就應該全部由鄧芝來做選擇了。
“多謝南和這一次能光臨寒舍,招待不周還請南和見諒。不過如今芝身體突然有所不適,恐怕經不起車馬勞頓,遠往益州,還請南和見諒,待到日後身體緩轉之後,芝必定親自前往益州向南和請罪如何?”
鄧芝很快就是有了反應,事實上這麽長的時間也足夠鄧芝這樣的謀士將所有事情理得清清楚楚,這時候自然也就做出了選擇,向著張裕拱手認真而道。
若這時候鄧芝面對的真是一個寬和大度之人,那麽雖然心中有所不甘,但最後還是會將這氣給咽下,畢竟再如何鄧芝已經給了一個台階而下。
但既然方才連唐鋒所給的台階張裕都不要,這個時候面對鄧芝所言以張裕的性子又如何會將張裕放在眼中?
“哼!事情哪裡是有那麽容易,言出便當行,你當我張裕何人也?置我張家於何地也?速速上車而行吧!”
張裕的話一出口,饒是鄧芝其人品性高潔,臉色也是變得難看之極,這話幾乎是將鄧芝當作其家奴使喚。
就算鄧芝再如何,這時也是忍耐不住,當即揮袖直言道。
“南和,既有客來,我便不再多留,若是日後有暇,自可前來,請!”
聽到鄧芝如此,張裕面色都是發白,其世家出身,不說什麽高人一等,可自從出道以來,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被人客氣相待,一直都未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若之前的唐鋒好歹還是一介太守,身份上還有些不同,鄧芝如今不過尋常百姓,只是在荊州薄有名聲而已。
“哼!狂妄無禮之徒!如此還想登堂入室?早知爾有如此秉性,縱然是有幾分富貴之相,吾也不會至此!以爾等如此狂妄之人,不用數月,天下人無不盡知爾之面目也!”
張裕氣急之下如此放話,幾乎就是撕破了面皮,準備以張家的實力來打壓鄧芝,有著張家在世家當中的威望,鄧芝日後恐怕沒有什麽好名聲。
“本來以為鄧禹之後還有幾分見識,日後未必不可重拾家業,如今看來鄧家的敗落份屬當然,就算先前不敗落,傳至汝等狂妄之人手中,也勢必如此!”
撕破了面皮之後,張裕可以說就如同一條瘋狗一般連連放話,每一句都如刀劍一般直插對方要害。
但這時候鄧芝卻是十分平靜,只是略略一拱手,根本不見任何慍怒之色,看得一旁的唐鋒不由得暗暗點頭。
鄧芝就是鄧芝, 果然不愧是名留青史之人,此等風儀足以讓張裕等輩無法相提並論。
不過鄧芝能以大度毫不在意,但唐鋒既然有心收納鄧芝,自然不可能任由張裕如此繼續狂罵下去。
當下唐鋒隻向魏延暗中丟了一個眼色,便見魏延直步向前一把抓住張裕的衣領,就是猛然向地上一慣,口中罵罵咧咧地直道。
“老子早就看你這混蛋不爽了,若不是主公吩咐,老子早就動手拿了你。嘿!若不是主公看在伯苗的份上,老子這就宰了你們,滾吧!還有這馬車,看上去挺不錯的,剛好我們此來正是缺了一個代步工具,將這車留下,你們通通都可以滾了!”
那幾個仆役見到張裕受難,隨即就想要上前,但區區幾個仆役哪裡降得住魏延,只見他隨意抖動幾下肩膀,幾個仆役就此飛了出去,然後魏延才是毫不在意地大笑說道。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縱然張裕也通謀士計,但謀士計可不是正面沙場所用,哪怕張裕再是嘴毒,這時候也只能無奈灰溜溜的帶著人離開,根本不敢再多放半句狠話。
隻到如此,唐鋒才是微微一笑,向著鄧芝一拱手而道。
“唐鋒前來拜會鄧先生,請先生往赴武陵郡擔任郡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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