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只是簡單的試探,不過會做這樣事情的人恐怕也唯有蒯家的蒯良蒯越了。看來主公近來的確挺招得世家恨的。”
鄧芝先是緩緩說了一句,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是繼續開口說道,顯然對於鄧芝而言,他並不是說沒有察覺到唐鋒的隱瞞,但唐鋒沒有說,他也下意識地將之忽略了過去。
“若是主公不應,那麽曹刺史就有著借口威壓主公,可若是主公要應付,這等事情又是極難應付,稍稍一個不慎,不是引起百姓不滿,就是引得太平道的報復。當然,最重要的是,太平道如何且不說,但如今朝廷上並沒有言說其是什麽邪教,主公率先行事就會成為了眾矢之的。”
唐鋒微微點點頭,鄧芝沒有說出來的那一部分他更加的明白,當下很是直接的問道。
“不知伯苗有何應對之策。”
“主公,之所以會有此事,乃在於荊州之內主公樹敵已多之故,如今行事就算能治標,也不可治本。”
鄧芝略略思量過後,緩緩而言道。
“如今我有三策可供主公衡量,上策是結好荊州世家,這一次行動當中,雖然是以曹刺史為主,但實際上真正為曹刺史提供後盾的是荊州世家。先是一次強行抄家族滅,二次不久之前主公才與張裕交惡,這就讓荊州世家以主公為敵。不過先手只是派一使者前來,卻有了緩和的余地,若主公想保太平道,那麽直接交好世家是為根本。”
“中策呢?”
唐鋒沒有說認可不認可,甚至連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細問。
“中策便是結交曹刺史。據我所知此人乃志大才疏之輩,只是憑著主公相助而已,若在之前其還不會覺得如何,但若想來,近日已經會是感覺到世家大族所帶來的壓力,若是主公主動示好,那麽其也同樣會有幾分心動。其畢竟是刺史,若能合力,可謂中策。”
“下策為何?”
唐鋒依舊是淡淡地點點頭而問道。
“莫非下策是讓我聯合各個太守共同抵製曹寅?”
“非也。昔日曹寅如此之做,最後曹寅自己成為了刺史,如今各個太守哪裡還會重蹈覆轍?更何況昔日曹寅能如此之做,乃是因為其本身就有極高的威望,加之曹氏宗族也是天下間一大家族,哪怕是在此也薄有聲名之故。而如今主公觸動的是世家利益,除非主公主動服輸,不然世家不會朝秦暮楚,可若如此,還不如直接結交蒯家、蔡家和黃家等等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
鄧芝微微搖搖頭,然後才是緩緩而道。
“我的下策乃是之前那些被圍剿了的山匪,若主公與其有著聯系,便直接啟用這聯系,若是沒有什麽聯系,那麽倒也容易,只要暗中送出一些武器錢糧,總是有人會被誘惑鋌而走險,如此荊州賊寇卷土重來必定牽扯世家大族大量的關注。畢竟主公對世家根基的威脅一者已經過去,一者未曾到來,其也是一個預防而已,但賊寇卷土重來那就是確確實實損害了他們的切身利益。”
“伯廟,若我用了你的下策,荊州百姓又是受到了更為嚴重的損害了吧?”
唐鋒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又是開口問道。
“食君祿,為君謀。而且就算沒有什麽山匪,荊州百姓也不同樣如此?除了世家大族的商隊之外,平日間又有多少尋常百姓會在各州之間往來?不過如此一來,荊州剛剛才似乎有些起色的商事又要沒落了下去,就是武陵郡自身也會同樣受損。”
鄧芝微微搖搖頭,先是對唐鋒說道,然後頓了頓才是又道。
“而且我相信若是如此,形勢還能被主公所掌控,只要能掌控住大體形勢,百姓多受到的損失也有限。”
同時按著鄧芝所言,唐鋒就是發覺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這鄧芝似乎是傾向於合縱連橫之術,三個策略都是要涉及到於其他勢力的來回交流。
唯有能說服得了別人,才能真正的達到目的。
仔細想想,歷史上鄧芝曾經數次出使東吳,就是連孫權都被其言行所動,這就不難看出他是什麽樣的人了。
不過仔細想想之後倒也能發覺鄧芝這上中下三策都有可行性,尤其是唐鋒與裴元紹一直都有著聯系更加的是作方便。
對於鄧芝能知道這些,其實唐鋒也沒有什麽可以驚訝的,身為一介謀士,就有坐於一屋而觀天下的本事,更何況這一些聯系,真正的智者做一些推敲就不難推測出來。
“不錯,如今的黑山匪的確是我的部下,其名為裴元紹。我本意是借由讓他混入山賊當中以為內應,而後再借由原來的武陵太守,如今的荊州刺史得以快速提升官位,不過倒也沒有想到如此。”
唐鋒微微一笑,他始終是看著鄧芝的神色,發現他的神色始終沒有太多的改變,心中的一塊石頭也就隨之落下。
鄧芝個人品性高潔,崇尚簡樸,但不是那種苛於待人的人,面對這等謀算往來,他也將之視為平常,並沒有露出什麽厭惡之色。
顯然,鄧芝也是明白,謀略之中有著一些不忍直視的事情,也是十分平常之事。
這樣的謀士,的確是適合自己所用,再結合鄧芝之前明明能看出太平道與自己的關系,卻明智的不提,可見其不是一味苛求的人。
“伯苗,你這三策都是不錯,可惜卻都不是我所願意使用的。”
微微的沉默過後,唐鋒直接是微微一笑,然後搖搖頭說道,見到鄧芝面上流露出的不解之色,唐鋒又是接口繼續說道。
“若我準備與荊州世家大族妥協,那麽不若一開始就向其示好,何必如此麻煩?曹寅那裡也同樣是如此,至於那些山匪,我雖然是能掌控,但如今刺史大人所派之使者是要我驅逐太平道,為的也是讓我露出破綻,落下口實,若我真的聯系他們動作,這就真正的落入了他們的圈套。甚至恐怕這一次他們才是真正如此算計。蒯良、蒯越兄弟這一段時日一直是在襄陽,此必定是出於他二人之手。”
鄧芝微微頷首,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神情,聽得唐鋒所言,鄧芝也是察覺到自己所想是有不足。
無論鄧芝還是魏延,這時候都遠不是他們日後功成名就的巔峰之時,能力上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憑著天分,他們的能力遠超常人,但若說憑著他們兩人就能趕超如今的其他人拿卻是未必。
正如同魏延如今還不是周倉的對手一般,鄧芝也同樣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也許歷史上其在川蜀是荒廢了許多年,但也在那些時日當中得到了磨礪,這才能在劉備入川蜀之後就此得以看重,步步高升。
這時候唐鋒已經是有了這樣明悟。
“伯苗,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今我想我們還是先要弄清楚蒯良兄弟等荊州士族到底想要如何,不知道伯苗可有興趣與我一見來使?”
微微一笑,唐鋒沒有說得更多,但僅僅只是這一句話,已經是讓鄧芝眼睛一亮,當即起身拱手而道。
“固所願也,敢不從命?”
“周將軍,既然我已經是回來了,就不用擔憂那麽許多,且是傳令下去,出入城的禁令就此解除,不過禁令可以解除,但軍隊沒有我的命令不可卸甲,但有不能辦到者軍法從事!另外,文長,你也隨周將軍一同前去準備。”
“諾!”
聽到唐鋒的命令, 無論是魏延還是周倉都沒有半點遲疑,迅速地行動了起來。
至於唐鋒自然就是命人將那荊州來使請來。
雖然周倉是以軍事管制,但實際上他倒是沒有為難這荊州使者,只能算作是軟禁,不過這一次荊州派出來的的探子卻被周倉給抓捕了不少。
周倉之所以動用到軍事管制全郡的程度,也正是因為這幾日當中,有著不少探子前來刺探,好似知道唐鋒不在武陵郡一般,行動肆意得很。
而經過唐鋒之前兩次動作,雖然曹寅留下的手筆都已經是被唐鋒拔除乾淨,但也正因為如此,留下的人多為無能之輩,若不是周倉及時行動,恐怕這時武陵郡要為之動亂。
當然,這其中是不是有著什麽謀士計的作用就不知道了,畢竟周倉可不擅長這些。
“蒯志,蒯家旁支,只能算作一般官吏。不過既然是蒯家的人那麽就必定是有一定的才能,說不定這些事情就會是與之有著什麽關系。”
暗暗地思量著,一個腳步聲就是傳來,從門外就是走進來了一個看上去十分儒雅的文士。
“荊州使者見過唐太守,聽聞近日唐太守不在武陵,本以為不能見到太守大人,如今倒也不算失望。如今我奉命前來,請大人驅逐境內邪教太平道,不知太守以為如何?”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對方一上來就是開門見山,直接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