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經過三個月的了解情況,準備開始在寧古大刀闊斧地開始履行她當縣長的職權了,沒想到剛一看書,就跟書記苗振鐸發生了衝突,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力量很弱。 她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需要崔鍵這個年輕鎮長的支持。
其實,就在縣裡的地位來說,崔鍵根本就什麽也不算,但周倩在暗中了解了崔鍵跟三河市市長邱克劍有著特殊的關系,就想,一旦自己的職務不保,也許這個年輕人的能幫上她。
這次的衝突是寧古這個老縣城的城鎮化的發展問題上,對於城市的規劃,苗振鐸建議改造老城區,打造寧古魅力之都的形象。而周倩卻堅持,改造老城區不如建新城區,把市中心搬到江東去,那邊視野開闊,發展前景好。而且可以避免拆遷過程中的種種矛盾。如果在老城區改造,加入一些新的元素,勢必弄得不倫不類,與改革開放背道而馳。新城區的建設,可以帶動一方經濟,老舊兼顧。
這是新舊兩種思想的衝突,也是保守派和改革派的矛盾。這兩者之間,自然是苗振鐸的提議用資少,見效快,很容易看到成績。而周倩的提議,需要大量資金,發展速度遲緩,很難一下子看到成績。一座新城的興旺,至少要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讓市民來適應,來接受。苗振鐸很有可能在明年底調往三河市擔任這個地級市的組織部長,如果不能在自己的任期內看到成績,就等於為他人做嫁衣,這就是苗振鐸最不願意看到的。
崔鍵也沒想到,苗振鐸會把這個問題,放到擴大會議上來。而且還特意強調,鄉鎮級幹部都必須對這個問題,說出自己的觀點。
當崔鍵走進會議室,看到周倩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這個時候,崔鍵就完全明白了,苗振鐸這麽做,完全是衝著自己來的。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改變了立場,站到一系的隊伍中來。
花這麽大的精力,來考量一個人的立場,苗振鐸可謂是用心良苦。按理說,崔鍵不管從金曼的角度,還是苗振鐸過去對他還不錯的角度,都應該站在他這一邊,很遺憾,崔鍵令他們失望了。
崔鍵不明白的是,這樣的議題為什麽要放在縣常務擴大會上來展開爭論。不過,這樣的大事,誰也不敢行使自己的長官意識。
崔鍵是最後一個到會的,他看上去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但他表明的觀點,如周倩如出一轍。兩人就象商量好似的,說話的語調都一個模樣這讓在場的人大感驚奇。
崔鍵的口才是有名的好,他笑了笑後說:“我是個年輕人,發表些個人的觀點。我認為,不管城市怎麽發展,怎麽規劃,我們必須將眼光看得更長遠。當然,我們也不能照抄沿海城市的發展模式,更應該根據這個城市的環境,特征,摸索出一道適合這個城市的發展道路。我所以這樣說,是我才從那邊回來,他們的路子是我們所不適用的。我認為,老城區的改造,成績雖然顯而易見,但是如果加入一些新的元素,將會使這個城市變得不論不類。新城區的建設,可以帶動一方經濟,拉動內需,又保留了老城區的風貌,這種方案比較合理。而對寧古來說,保護老城區的文化底蘊是非常重要的,不能讓幾千年的文化脈絡,在我們手中葬送掉。”
崔鍵的話講完了,苗振鐸的臉色一片鐵青,而周倩的臉上就泛出淺淺的笑意,她想,崔鍵的話說的比自己說的還有力度。是的,寧古塞外這個文化古城,是難得的歷史記憶,不能在我們手中葬送,而打造一個新城,就可以按照現代化的思路合理安排。
沉寂了好長時間,計德厚看了崔鍵一眼,想了一下,對周倩點點頭,“我讚同周縣長的觀點!崔鍵鎮長說的就更具體了,從長遠的利益來看,我們更應該選擇這種發展模式。”
“嗯嗯——”苗振鐸咳嗽兩下,立刻打斷計德厚的話,“既然這個提議存在很大的爭議,先放一放,以後再議。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苗振鐸頭一次在擴大會議上嘗到了失控的滋味,他忽然感到崔鍵這個年輕人羽翼已經豐滿了,看來自己讓他擔任烏林的鎮長,是失誤了。
想到自己的兒媳居然讓他操了,心裡就立刻冒出了火氣,立刻給紀委的高書記打了電話:“你給我注意一些烏林的事情,一旦出現風吹草動,立刻給我查查。”
崔鍵想不到計德厚居然能站在周倩這邊,按理說計德厚在過去的那些老領導都離開了寧古,他跟苗振鐸就算是寧古的班子裡的老人了,但計德厚毫不猶豫的支持周倩,是在暗中也支持了自己,還是看到周倩的發展潛力,而苗振鐸就要離開寧古?
走出會議室,崔鍵忽然看到計德厚進了樓下的衛生間,崔鍵也下了樓,跟在計德厚進了衛生間。兩個人就在一起撒尿。
看到裡面沒人,計德厚說:“那件事已經落實了。這幾天你讓他把資金準備一下,幾方面到位,產權就完全改變了。”計德厚似乎不想多說,忽然就說:“你呀,話說的太衝,我不說話,周縣長就要被動。”
崔鍵剛要說謝謝你,計德厚就走出去,崔鍵知道,這是計德厚在支持自己啊,看來在省城的那些活動是真的發生了效應。
但崔鍵想不到的是,苗振鐸讓紀委查他,在半個月後還真的查出了毛病,這讓他啞口無言,默默地承受著突然被剝職的巨大變化。
這件事的起因,是跟建房有關,導火索有兩個,一個是申雪,一個是副鎮長羅和中。
給鎮機關的幹部們建房分房,這段時間成了鎮裡的一件大事,副鎮長羅和中被崔鍵安排全權做這項工作。自打崔鍵到烏林鎮,這些副手們幾乎都要聽出崔鍵的調遣,自己沒什麽權力,又沒什麽油水可撈,現在終於有 這個可以大撈一把的機會,於是羅和中就顯得揚眉吐氣,連走路都不一樣了。
但這個人在幾天之內,就做出兩件讓崔鍵十分氣憤的事,一個是幹了宣教辦的主任左蘭,一個是收了申東豐的賄賂。這些事情是被舉報後崔鍵才知道的。但崔鍵了解到這樣的事情是真實的之後,就免除了羅和中的職務,自己親自負責這項工作。
可是,就在羅和中被崔鍵撤職沒幾天,一封舉報信出現在紀委高亮的辦公桌上,那就是鎮長崔鍵以建房分放為借口,在外面搞女人,收人錢財。並且為人辦工作收取好處。當苗振鐸得到這封信,並且調查出崔鍵真的給申東豐分了房,給申東豐的女兒申雪在省城找了工作後,苗振鐸好不客氣,馬上召集班子會議,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立即免去崔鍵烏林鎮鎮長一職,具體工作等待落實。
崔鍵沒想到這個苗振鐸報復的這樣快,但他必須把權交出來,而交給的居然就是羅和中。這簡直是荒唐可笑至極的事情。
崔鍵在任的這段時間,給自己安排了三件必須做的事情,第一就是建房,第二就是修路,第三就是招商引資,而且這三件工作都取得了很大的進展,而羅和中所接手的就是一個建房,其他的他根本就沒想乾。當董小飛得知這一消息後,氣憤的說:“我不出面,他們就根本建不起這個房子。我也不管了。”
崔鍵認真地說:“這可不能,如果你真的不管,那對我可就更加的不利了,你想想,你這樣一撤資,這不是明顯說明我有抵觸的情緒嗎?我們在建房協議上都寫的明明白白,你一撒手不管,那大家就都衝著我來了。所以,我們還是以大局為重。”
崔鍵這樣一說,董小飛就更加欽佩崔鍵站的高,看的遠,不跟這些小人一般見識,就說:“那好,你等著,我給你出氣。”
崔鍵說:“我也沒什麽氣,我跟周倩站在一條線上,勢必得罪了苗振鐸,我治我也是他的權力。”
打來電話的還有申雪,他從他爸爸申東豐那裡得知了消息:“崔大哥,我想回去看你。”
申雪的語調裡帶有幾分的哭腔。崔鍵馬上說:“別哭啊,你現在多好啊,房子的問題不管怎麽樣,都會給你家解決的,你的工作也落實了,而且還是個好欄目,等你正式上鏡的時候,告訴我一下,我好好的領略一下你的風采。”
崔鍵這樣一勸,申雪竟然真的哭了起來:“崔鍵哥,我想你,他們對你不公平,武器跟他們理論去……”
崔鍵說:“你就好好的工作吧,這些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你也就別管了,我看到你乾好工作,我就放心了。”
申雪說:“等我回去看你。”
崔鍵說:“好了,我這段時間正好挺累,也好好的歇歇。”
由於這是第二次停職,而且這次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崔鍵就根本沒在意。周倩知道這是苗振鐸衝著自己來的,她就給崔鍵打了一次電話,想安慰一下這個受傷的年輕人,告訴他要沉住氣,一起慢慢來,可是崔鍵卻安慰起她來:“周縣長,你的建議是絕對不錯的,保護老城,是許多發展起來的城市的經驗教訓。老城拆掉容易,但拆掉後就永遠失去了歷史文化的記憶,如果這樣,我們就成了千古罪人。”
周倩說:“崔鍵,你說的不錯。你真是個高瞻遠矚的年輕人啊。”
崔鍵笑著說:“縣長,呢可別誇我。”
周倩深沉地說:“你是我見到的最有思想的年輕幹部,別急,一切都慢慢來。”
周倩沒想到崔鍵居然有這樣的胸懷,沒有不滿和沮喪,依然是那樣的自信。這小子行。
誰都知道這是苗振鐸這個寧古的老書記和年輕的縣長之間的較量,而這樣的較量是中國官場的通病,爭權奪利,拉攏自己的勢力,為了建立自己的體系,不惜讓國家遭受巨大的損失。雖然苗振鐸的提議沒有被常務擴大會采納,但苗振鐸的勢力依然是周倩所難以比及的。
但苗振鐸下面的人還真是不爭氣,首先是他的侄子苗軍那天和幾個夥計在酒巴裡喝了點酒,又磕了幾顆搖 頭 丸,結果在鬧市區把過路的行人撞死了,二死一傷。警察立刻把苗軍關了起來,苗軍大喊大叫地說:“你們知道我叔叔是誰嗎?我叔叔是苗振鐸,他在寧古就是天,誰敢動我,就是要和我叔叔過不去。你們可要小心點。”
審案的人審不下去,就向局長匯報,局長馬上來到苗振鐸的辦公室匯報了此事,苗振鐸氣憤地說:“給我按照正常程序辦,這個該死的不給他點教訓就無法無天。”
那公安局長就說:“這時我們不能公開了,這可是大案,一旦進入司法程序,那就大發了。”
苗振鐸冷靜了下來,苗軍既服毒,又有人命,這可是殺頭之罪,一旦進入司法,那就沒命了,他看著公安局長,這是他的老部下,是信得過的,就說:“那你說怎麽辦?”
霍局長說:“這樣我看可以,那就是吸毒的事情不立案,死人的事情讓苗軍私下裡解決這樣就能壓製住這股風波。”
苗振鐸心想,就怕周倩這個小女子給他整事兒啊。但也只能是這樣了。
但讓苗振鐸放心的是,周倩並沒有拿這個事情說事,周倩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她只是一笑置之,心想,自己現在畢竟還沒實際的能力跟苗振鐸鬥法,但這些事情需要慢慢的引發,等到時機到了,這些事情就自然浮出水面了。
侄子的事情剛平息,讓苗振鐸大發雷霆的事情就出現,財政局長梁橋居然到金碧輝煌嫖娼。和一個漂亮的小姐發生關系,那女孩子想敲詐一筆錢,梁橋氣憤的打了那小姐一耳光,那女子就跟梁橋拚命,梁橋就把那小姐推下了樓,老板胡磊和小姐的家人就不幹了。梁橋無耐就跑到苗振鐸這個,讓他出面擺平。
苗振鐸氣的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個沒長腦子的東西,那小姐也是能碰的?乾就幹了,還出了人命?你是什麽腦袋?人家訛你,就說明你被人家盯上了,給人家錢就得了嗎,怎麽還動起手來?真是不知道怎麽說好。”
“苗書記,你要救我啊。”
苗振鐸說:“我管不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梁橋說:“只要有人跟胡磊關系好些,讓他跟胡磊私下裡解決,給小姐家錢我也認了,就說她是無意間掉下去的。 跟我沒關系。”
苗振鐸冷笑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梁橋說:“崔鍵跟胡磊不錯,可是我上次水渠的資金我得罪了他,他不能給我說話,而胡磊還死硬。”
苗振鐸看了梁橋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提到了崔鍵這個年輕人,他剛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他也知道崔鍵跟胡磊的關系不一般,胡磊的企業給崔鍵所在的烏林鎮帶來的不少的財政收入,但現在崔鍵被他剝了官,而梁橋居然還把他抬了出來。
想到崔鍵乾給自己的兒媳金曼,苗振鐸就有氣,但這些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這也說明這個小子不但是工作上的好手,而且在女人方面也是個硬手。但他不想讓梁橋真的倒霉。
他想了想說:“這個有我來處理吧。我找人跟崔鍵打個招呼。”
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媳金曼。現在由金曼出面,讓崔鍵跟胡磊談談價錢,把那小姐家的嘴封住,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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