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乾警看到工作證,立刻叭地一個立正,“崔鍵縣長好!”
“我要見你們的局長王博!”崔鍵臉色很不好,冷冷地道。
這名乾警抹了把汗,因為他現這些人中間,竟然有財政局局長的兒子。他把工作證恭恭敬敬還給崔鍵,“我這就去打電話給局長。”
另一名乾警進來,把光頭抬出去,再從身上掏出一個乾淨的塑料袋,撿起地上的槍支封好。不一會兒,剛才出去的乾警又走了進來,“崔鍵縣長,王局長馬上就到!請您稍等片刻。”
崔鍵點了支煙,一臉嚴肅。胡磊,馮武等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名乾警進來登記了一下他們三人的身份上。馮武直接扔出了自己的工作證,看到寧古縣公安局副局長的證件,這名乾警渾身哆嗦了一下,連筆都掉在地上。
今天碰到的都是大人物,一個縣長,一個副局長,也不知道其他兩人是什麽身份。看了馮武的證件事,他嚇得連胡磊和柳海的身份證都不要看了。
不到十分鍾,樓下響起了警車很威武的笛鳴。
嗚嗚——嗚嗚嗚——
王博匆匆跑上樓來,看到牆邊蹲著的幾十個犯罪嫌疑人,王博就知道情況有點不對。到底是怎麽回來?難道他們與縣長起了衝突?李慶松的兒子他當然認識,正因為有這個家夥在,他才感到事情的不妙。
“崔鍵縣長!”王博進門之後,很不安地朝崔鍵問了聲好。
雖然暗底裡不怎麽看好這個新來的縣長,但是表面工作還得做好。王博在這一點上很有分寸。
崔鍵哼了一聲,兩道冷冽的目光刷刷地看了過去,“你這治安是怎麽抓的?看看這些人都囂張成什麽樣子?這日子還讓老百姓過嗎?”崔鍵的語氣很嚴厲,就差沒有拍桌子了。
王博抹了一把汗,問身邊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那名為首的乾警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王博的臉色立時就白了。還有槍支?這些人居然猖狂到這種地步!太囂崔鍵了,難怪崔鍵這麽大的火。王博額頭上開始冒汗!
看他們的樣子,估計剛才生了一陣很激勵的打鬥,憑王博多年的經驗,他立刻就看了出來。
“崔鍵縣長,這件事情,我馬上回去處理,連夜審訊。”王博雖然有鄭書記撐腰,但是在他的管轄犯圍內,出了這種事,如果崔鍵堅持,只怕連鄭書記也罩不住他。
盡管他很不屑這個年輕的縣長,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面前,就由不得他再用輕視的態度對待這件事。今天的情況還算好,除了光頭之外,和崔鍵在一起的幾個人都沒事。
王博這個態度,崔鍵還算滿意,他哼了一聲,霍然起身,四人一起離開了。
“崔鍵縣長慢走!”王博抹了一把汗,這才仔細地問起剛才的經過。那幾名乾警也不是太清楚,等他們進來的時候,打鬥已經結束了。
唯一現場目擊證人,就是那名飯店的服務員。
把服務員弄醒之後,他們就了解到剛才的一幕,四個人就放倒了十幾個歹徒,那跟在崔鍵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王博從為的那名乾警那裡了得知,其中有一個是寧古縣公安局副局長。
王博聽到這話,就在心裡打了個顫。看來這些人都是崔鍵的老朋友。從光頭的傷勢來看,這四人中應該還有一個高手,光頭被人用力一擊,居然斷了至少兩根骨頭。光是這一手,只怕身邊的幾名乾警,都沒有這個能力。
“都帶回去吧!”王博揮了下手,給乾警們下了指示。
然後他就打了個電話給李慶松,電話裡也沒說什麽,只是要他到公安局來一趟。李慶松正在喝酒,聽到王博說話的語氣不對,立刻就抽身而退,匆匆朝公安局趕去。
崔鍵四人從小天鵝出來後,直接回了迎賓館,胡磊他們三人就在迎賓館開了個房間。
三個人守在崔鍵的房間裡,“大軍,我看還是多叫幾個人來吧,沙縣這些家夥太囂崔鍵了。”馮武慎重地建議道。
“嗯,我也這麽認為。”胡磊點點頭,隨聲附合。
“象今天這種事情,要不是你最後急中生智,打亂他們的心神,我們醜就出大了。”
“麻痹,要是一個縣長,一個副局長,還有我這個花花大少,被人在沙縣剁了雙手,這輩子怎麽見人?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出醜過,我媽的……“
別折騰了。明天你們倆都回去吧。”崔鍵坐在那裡抽煙,突然就說了一句。
胡磊和馮武看了一眼,兩人使了個眼色,胡磊馬上就打著呵欠道:“我要去睡覺了。”說完,他就朝自己房間走去。
馮武也站起來,跟崔鍵說了聲,便追了出來。兩人賊手賊腳地回到另一個房間,剛好看到柳海在門口,馮武就把他叫進來。
“柳海,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以後你在大軍身邊,要機靈一點。”
柳海點點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局,我今天犯了個大錯誤,沒料到對方居然會有槍,我太大意了,差點連累了大家。”柳海一直還在為剛才的事內疚,要是最後崔鍵沒來那一招,自己四人豈不是要被人剁了?
這是一種不可饒恕的錯誤,柳海在心裡暗自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
馮武知道他的心思,拍著柳海的肩膀道:“我們也有責任,幸好大家都沒事,不過這種事情,吃一塹長一智,你多留心就是,也不要有太大的心裡負擔!”
柳海咬咬嘴唇,認真地點點頭。
回到房間後,柳海一直睡不著,總在腦海裡回憶晚上的情景。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什麽場面沒見過,今天居然差點栽在這些小混混手上。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差點釀與無法預料的後果。
昨天出來的時候,姚紅特意把他叫去說了,崔鍵縣長是他們一家的恩人,要好好保護他。柳海也知道,姐姐能走出山溝,能有今天的成績,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飯店,其中自然有崔鍵的一份功勞。
但烏林的時候,姚紅被人欺辱的時候,也是崔鍵救了她。要不姚紅早不在人世,隨那滾滾的柳水河消失得無影無蹤。
崔鍵救了姚紅,救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現在又給了自己一個工作,這份情宜,是姐弟倆這輩子也報達不了的。柳海的父母死得早,兩姐妹相依為命,要不姐姐怎麽可能嫁到烏林?
崔鍵也在床上反覆思索,沙縣這種局勢,自己雖然身為一縣之長,只怕難以開展工作,該如崔鍵征服這些官場老油頭呢?這件事情值得好好考慮。
經過今天的這件事,估計李慶松要頭痛了。
崔鍵就在琢磨,看看李慶松是怎樣一個態度。如果不出自己所料,李慶松等一下就會過來求自己。
果然,這念頭剛完,外面就響起了敲門。
“崔鍵縣長,您睡了嗎?”
是李慶松的聲音,崔鍵坐在沙上,也懶得動,就朝門口叫了一聲,“誰?”
“財政局李慶松。”
此時的李慶松,差不多要哭了。他可是就這麽一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這小子把天捅下來了。
崔鍵雖然年輕,但是人家能調到沙縣這種地方來當縣長,顯然是有背景的人。而且今天晚上的事鐵證如山,憑誰也改變不了。他敲門的時候,就覺得兩腿軟,差一點就要跪下了。
崔鍵沒有動身,只是朝門口問道:“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睡了。”
明明房間裡有電視的聲音,崔鍵故意調大的。李慶松知道崔鍵不肯見自己,在門口站了好一會,猶猶豫豫地離開了。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鄭書記?李慶松已經亂了方寸,心裡忐忐忑忑,也不知道該去求誰了。這樣的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王博給他出了個主意,要他連夜來見崔鍵,千萬要不聲崔鍵,否則這事件一公開,他兒子就完蛋了。
只要崔鍵願意放他一馬的話,不是有光頭這個替死鬼嘛?拉上他墊背不就得了?
李慶松就是聽了這主意,才來求崔鍵的。被拒絕後,李慶松就沒主意了。最後,他不得不回了王博那裡,王博想了很久,才緩緩道:“先不吱聲,等明天我去探探他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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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崔鍵到辦公室打了個轉,就早早出來了。
他知道李慶松和王博肯定會去找自己,他就唱了出空城計。李慶松想求得自己的諒解,放出自己的兒子,這事沒這麽簡單。好歹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個縣長,誰叫你生的那個龜兒子這麽囂張,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跟崔鍵一起出來的,還有秘書秦川,司機柳海。今天出去考察的目標是沙縣的環城河。
剛來不久,就聽到環衛局的盧森多次向自己反應,環城河的水質越來越差了,河床也多年失修。每到下雨的季節,經常因為河道不通,生河水蔓延到沿江大道,令行人和車輛出行受阻,很多市民怨聲載道。
本來疏通河道的事不屬於環衛局管,但是每次河裡一漲水,很多飄浮的垃圾,廢品,雜物之類的都會充斥著沿江大道,嚴重影響了環衛局的工作和形象。
來本管這事的縣政工程處,因為前任縣長溫長風因貪汙案被雙規後,縣政工程處的趙處長也被牽連進去,這事就沒人管了。
待馮武和胡磊回了寧古之後,崔鍵就叫柳海把車子繞著環城河轉了一圈。一切果然如盧森所說,環城河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的河堤已經垮塌掉了。
河面上還算乾淨,但是只要暴雨一來,街道兩邊的市民又要叫苦連天。沙縣是一個水系通達的城市,每到夏天,渾河兩邊燈火繁華,人來人往,夜市雲集,成為了沙縣又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只是每年的雨季到來,也就是四五月份的時候,渾河兩邊的街道,經常被河水吞沒,泥沙入侵。
可就是這樣的狀況,依然沒有人去管,這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環衛局的盧森趁著這個冬季的到來,河床水位下降的機會,建議縣政府好好管一下此事。
當然最好的解決方案是,清空河道,重修兩岸河堤,徹底排除水災隱患。盧森當然不只是提到這個問題,他還提了點小小要求,希望上面撥點款,解決一下實際問題。
今年縣裡交給他們一個指標任務,就是要在年內解決全城的衛生工作問題,所有垃圾站要重新布點,集裝箱、果皮箱、公廁等問題也要落實下來。
每個站點的垃圾,必段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及時處理掉,這就牽系到要增加運營成本,環衛車輛等設施設備的購置,沙縣下達的指令是,將在明年申請衛生文明城市。
由於這個任務的指派,環衛局的工作就變得異常沉重起來,現在到過年也不過二個月時間,因此盧森就著急了。而環衛局申請的資金遲遲沒有到位。
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偏偏縣政工程處那邊又給他添亂,盧森就急了起來。本來這事快有眉目了,沒想到前任縣長溫長風突然被雙規,他以前簽過的字財政局就不認帳了。
盧森與李慶松本來就不和,人家故意為難他,他也沒有辦法,誰叫李慶松是鄭書記的親信,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環衛局長。
同樣是局長的別級,盧森這個環衛局長只能給人家提鞋,這就是編制上的差距。
崔鍵讓柳海把車子在沿江大道停下來,他就下了車,來到河邊看了一會。秘書秦川緊緊跟在身後,始終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這時,秦川身上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喂了一聲,是交警支隊打來的。說崔鍵縣長的車子弄好了,換了輛新的,問要不要送到縣政府來。
秦川說你等一下。
然後他就上前一步,跟崔鍵請示,“崔鍵縣長,您的車他們已經換過了,是輛新的奧迪。”
崔鍵皺了下眉頭,臉上沒有任崔鍵表情,“你告訴他們,把我的車修好就行了。”一句話,讓秦川立刻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支警隊明顯是借這個機會跟縣長示好,以一輛二手的普桑換一輛全新的奧迪,但崔鍵縣長卻不肯接受。這就充分說明了他這個人正直,不貪小財。秦川在心裡就暗暗記住了,跟崔鍵混,以後要注意,別在這些小恩小惠上出了問題。
因貪財而因小失大,最終毀了自己的前程,這種例子不在少數。秦川是個聰明人,將崔鍵的意思轉告之後,吳應飛就暗自罵了句,“裝什麽清高,老子就不信你想當清官。告訴你,在沙縣想當清官死得早!”
不要拉倒,吳應飛悻悻地掛了電話,又給工商局郭玉庭打過去,將崔鍵拒絕接受新奧迪的事說了。郭玉庭沉著臉,琢磨著崔鍵到底想幹什麽?他在心裡隱隱覺得,這個年輕的縣長不好對付。
上門道歉,他連門都不讓進,賠他新車,他又不要。郭玉庭就在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崔鍵站在河邊,看著不是太急的渾河,前面好象有動過工的樣子,卻不知為什麽又停了下來,他便叫來秦川。
“這工程不是已經啟動了嗎?為什麽又停工了?”
秦川道:“本來溫縣長在任的時候,已經批下來了,後來因為溫縣長的案子,工程處的趙處長也牽連了進去,這段護城河工程便停了下來。”
溫縣長被雙規?崔鍵最近聽得較多的就是這件案子,卻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他便問了句,“溫縣長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雙規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因為經濟糾紛,巨款財產不明罪。”秦川看著崔鍵,有種言欲又止的味道。
很多官員的落馬, 大都生在經濟糾紛上,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崔鍵也懶得過問。他就在心裡琢磨,如崔鍵在自己的任期上,乾出一點成績。
眼下這渾河堤整改,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沙縣不是要爭取衛生文明城市嗎?自己就以這個事件為入口,先改善一下城市風貌。
回到辦公室裡,他就直接在盧森的報告上簽了字。用楷體寫的崔鍵三個字。
這是他來沙縣第一崔鍵批條,二百萬的城市整容費。雖然明知道這裡頭有點水分,崔鍵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的目的只是看看李慶松的反應。
果然,李慶松接到崔鍵批示的報告,哪裡還敢猶豫,連鄭書記一再交待的規定也忘了,上百萬的巨款都要經他一手審批,李慶松衡量一下得失,咬著牙立刻就將字簽了,叫財務撥款。
李慶松的態度倒是十分誠懇,這天晚上,他又來到崔鍵臨時住的迎賓館。在門外站了半小時,煙抽了好幾支,他才壯起膽子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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