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接過了那清單看了眼, 然後是呵呵一樂。忖道那位崆器宗的外門執事喬翰, 近月之前才被他狠狠坑了一把, 不把他恨入骨髓, 才是咄咄怪事。
至於那些火雷箭, 冰烈箭, 他也沒指望那崆器宗, 會為他精心製造。總之能夠頂用就可, 乾天山也有數萬靈師, 不愁對方造假。
至於這任博後面幾句勸誡, 他隻當是不曾聽見, 隻心裡暗忖, 難道現在對這些濤雲城使者好些, 那位濤雲城主, 就會手下留情?
若然日後形勢逆轉, 乾天山近複舊日風光, 這濤雲城難道還敢因這小小的侮辱, 對他宗守不敬?
清單後面一項, 是花費的靈石數目。所有弓箭與兵甲糧食藥物之類, 都是任博早就備好, 取自乾天山的庫存。花費最多的, 是那些征集來的商船, 還有從崆器宗采購的這些靈箭。一其實這些火雷箭與冰烈箭, 乾天山城內的煉器師, 也能煉製。不過數目太少, 即便日夜趕製, 估計也僅有千數。
總共是花了五千四階獸晶, 看來這崆器宗的喬執事, 的確是把他恨到骨子裡了。價格竟然硬生生提高了四倍, 狠狠敲了他一筆。
此外那征集商船, 也司樣花了千枚左右。若有損毀, 事後需得照價賠償。
此時乾天山的國庫, 早已經河乾海落, 最後還是需從他這裡掏錢支付。
宗守毫不在意, 將清單收起, 而後朝任博一笑:"丞相!這些獸晶, 還有那三百三臂靈弩, 我也無需國庫償還, 都算是我前期的投資好了。只需從雲海狩獵回來時, 給我一成收益就可。”
任博的面sè, 立時一青。心中隻覺是奇異非常這乾天山還不都是你宗守的家業?如今乾天山城危如累卵, 換作有為的明君, 只會從內庫裡多掏些錢, 盡力增強乾天山城的實力才是。
這位君上倒好不但將自家的錢袋看的緊緊的。還想盡了辦法, 想從乾天山城的國庫裡掏錢。
豈不知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之理?乾天山的基業都沒了, 你兜裡的那些錢, 能夠保得住?
這幾日觀察, 發覺他這位新君或者是聰慧非常, 許多事情, 是一點就通。更具奇思妙想通曉政略。不過這xìng情, 卻實在太過古怪。
恰恰說他吝嗇, 也有些不通。前次議建銀莊時, 卻又是當機立斷的掏錢, 作為啟動之金。
心中疑惑任博只能是沒好氣道:"最多只能給半成!”
以往乾天山派遣雲艦前往雲海之下狩獵, 即便是宗未然親身統領, 最高也不過十萬四階獸晶的收益。即便最近靈潮有回暖之兆妖獸數目巨量增以他估計, 此番的收益也絕不會超過這個數目, 半成的數量, 也就是五千四階獸晶而已。
用來換那三百三臂靈弩, 與這些二階靈箭, 也很是不錯, 能夠說是賺了。
此次既然是那濤雲烈焰三城聯手, 那麽他們多備些殺器, 總是不錯的。
"半成?”
宗守挑了桃眉, 面露不悅, 而後竟然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半成也好!不過此事, 還需丞相告知諸族”
接著就又見任博遞來一張獸皮, 宗守展開之後一看, 只見上面寫著的, 都是些人名官名。
正是他前幾日, 索要的六部官製, 以及官員人選的建議。
細細一看, 與那中原皇朝的三省六部製差相仿佛。卻也非是一味照抄, 根據乾天山的情形, 稍加改良了一番, 更適合東臨雲陸這樣的蠻荒之地。
至於那些官員, 可見這任博, 明顯是未存什麽sī心。列出的人選, 都是他最近了解過的, 極有才能, 品德上佳之人。
其中幾位, 更與任博有著仇怨。
宗守卻不置可否, 同樣將這份清單, 收入到袖裡。然後一笑:"此事不急, 等過些時日我從雲海回來再說.我如今威信未立, 貿然改製, 只會使部屬人心惶惶。乾天山當務之急, 還是此次的狩獵。”
任博聞言是一陣氣結, 其實乾天山的官製, 與六部製差不多遠。宗未然近年有意3導, 治政體系, 已經勝過其他諸城太多。如今只差一個表面而已, 定下三省六部的體制名分, 只會使人心更為安定。
故此前次宗守提議建六部之製時, 他並未出言阻止。只因前期的準備, 早有就緒, 接著又若有所悟, 宗守此番推托, 該不會是仍舊信不過自己?需要對名單之上的人, 再仔細查探一番?
這麽一想, 任博登時無言。帝王心術, 實在難測。即便是明知宗守的做法, 才是君王正道, 卻仍不由心灰意懶.初次生出掛冠離去的念頭。
思及宗未然仍舊在世時的君臣相得, 就好像隔世一般, 令人悵惘。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位新君既不新自己, 留之何益?
宗守卻對任博的心思毫無所覺, 又笑著道:"對了!丞相最近若是無事, 不若再整理一個預算出來。”
"預算?”任博的眉頭悄然一挑, 有些疑惑。
"就是預算!"宗守點了點, 想想這時代, 還未有這個名字, 便又開口注釋道:"就是預估明年乾天山城的收入支出, 統計各項開支花銷。量入為出的意思.”
這預算到底是什麽, 其實他也不太清楚, 只能含糊的注釋。任博卻是一點就通, 不過緊接著就被宗守後面一句, 完全鎮住。
"不妨按往年支出的十倍計算!如今獸晶的價格, 還未到底, 貶值的厲害。還是全用出去, 多收些物資, 蓋點房子劃算!”
任博神情怔怔, 好半晌才回過神。十倍, 那就是至少三百萬以上的四階獸晶。
這宗守當那雲海, 是自己的後花園麽?到底從哪來的自信, 能夠在雲海之下, 獵得多次多的獸晶靈石?
不止是任博疑惑, 旁邊一群隨行之人, 也同樣是神情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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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博是憂心仲仲的趕來, 又愁眉不展的負氣離去。
眼送著這位二朝老臣的背影遠去, 宗守不由苦澀的扯了扯自己唇角, 他說的可是實話, 不過卻全然忽略了, 以他現在的年紀與威信, 還遠遠不足以讓自己的部下信服。
反而是被自己這些臣子, 當成了驕橫自大, 不切實際之輩。
輕聲一歎, 宗守看向了身側, 只見身邊的初雪弱水幾人, 也是眼帶異sè的看了過來, 不由大怒:"難道連你們也不信?”
初雪才囁嚅了一下嘴唇, 就又止住。頃刻之後, 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的為好:"少主!十倍, 那是三百萬以上的四階獸晶呢!我曾聽父親說起, 我們乾天山的先天強者, 總共也不過一萬多點。”
那邊軒韻蘭也是柳眉微挑道:"可能君上, 還不知那雲海之下的情形。雲海之下, 最近精獸邪魅雖然大增。不過凶險也是逐年增即便是我們輕音門, 每次狩獵, 亦不過六十萬四階獸晶的收入而已。即便那十大聖地, 亦不會太多。君上這次, 還是不要抱太多希望才好”
宗守不由無語, 要是告訴這些人, 其實他不但前世在神皇遊戲中, 把下面的那些極地惡淵, 都探查了遍。現實內, 也同樣是曾經獨自前往, 在下面獵殺精獸, 對雲海之下裡的地形, 以及精獸魑魅的分布, 都了如指掌, 故此把握十足。眼前這些人, 是絕不會信的?
微搖了搖頭, 宗守懶得注釋, 徑自往他的那艘坐艦方向行去。
反正到時候, 自然有現實說話。這次讓任博, 可他征集四百艘可載重十萬石的商船, 可不是用來看的。
他的那艘五牙座艦, 乃是這虹城港口內, 最雄偉的一艘坐艦。高足有二十丈, 共分有二十層。能夠搭載五千將士, 存儲十萬石物資。
不過內中的裝飾, 卻是極其簡陋。 與那乾天山巔的含煙宮一般, 都是延續了宗未然樸素務實, 而又不失大氣的風格。
宗守卻大皺其眉, 這也實在太簡陋了。他這一生, 雖是為了劍道, 能夠不顧一切, 能夠承受那水下漩渦的日遊折磨, 能夠把自己, 在沙地裡埋上數月。
可若有條件時, 卻也極看重生活的質量。人生在世, 就該及時行樂才是。
至於這些享受, 會不會消磨心志, 宗守卻有獨到見解。若然連自己的本心, 都把持不住。那麽追求劍道之極, 也不過是空言而已, 早點放棄為好。
能經歷奢靡浮華, 紙醉金迷, 而仍舊道心不減, 才是真正磨礪。強製自己, 維持那苦行僧般的生活, 未必就一定是道心堅定的表現。
他的住處, 就在這艘五牙巨艦的最〖中〗央處, 寬敞非常。旁邊總共還有四十間房, 都歸他的shì女近衛使用, 仿佛一個小行宮一般。
而宗守進入自己‘寢宮, 坐定之後, 卻是將眾人全數揮退。徑自將一本典籍取出。一頁頁的翻看起來。
魂海之內, 是星芒閃爍。一邊回憶, 一邊極力推演運算著。
這是魏旭臨走之時, 給他留下的秘典之一, 也恰好對他的撼世靈決, 頗有些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