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良從中組部出來,唐小舟第一時間匯報了這件事。趙德良顯然要思考別的事,聽了唐小舟的話,轉過頭看著他,有一會兒沒表態。
唐小舟擔心趙德良的腦子裡被別的事塞著,未能明白這個武蒙的重要性,隨便地將這件事否定,他便不可能再次提起,為了加深趙德良的印象,便又說,池主任的能量還真不小,連某首長的秘書都請得動。
趙德良一開口,唐小舟便知道,剛才那些話,趙德良全都聽進去了,他之所以沒有立即表態,是在考慮安排的相關細節。他說,你讓駐京辦安排一下,安排兩個套間,檔次要高。
唐小舟說,需要雷主任準備禮品嗎?
趙德良說,禮品的事,我估計武蒙同志不會帶其他人,萬一帶了,就給他們每人一份紀念品,駐京辦的那個書簽不錯,看他們還有沒有,有的話,就給每人一份。武蒙同志的禮品,我來準備。下午,你去一趟我家,我家裡有一幅畫,你去找雨霖拿來。
下午,趙德良的活動,唐小舟沒有參加,他先和雷主任商量晚上的安排,又趕去趙德良家。程雨霖顯然接到了趙德良的電話,等在家裡,親手將一件物品交給他。這件物品由一個白棉布袋子包著,裡面是一隻木盒子。這隻盒子非常精巧,唐小舟雖然認不出木質,卻也知道,僅這隻盒子,就是一件古董,絕對價值不菲。用這麽好的盒子裝的畫,那就絕對不是凡品。
跟在趙德良身邊這麽長時間,趙德良的絕大多數事,都不避唐小舟,實際上即使想避,也難以避開。對待送禮,趙德良是極其審慎的。在江南省,趙德良只收兩種禮,一種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一些單位送來的購物卡一類的禮品,趙德良收下之後,交給唐小舟送給紅十字會。另一類是某些物品,比如說茶葉、衣物之類。除了茶葉屬於中品之外,衣物等往往是某次活動的紀念品或者某間製衣廠的試用品,市場價格通常都不會太高。他收到這類禮品,通常都會還禮。唐小舟知道,這種禮,趙德良不得不收,不收就將人家得罪了。至於價格或者價值較高的禮品,趙德良是絕對不收的。不收禮,並不等於趙德良不送禮,唐小舟陪趙德良進京,便常常和趙德良一起去某領導家裡送禮,但趙德良所送是什麽禮品,唐小舟並不知道詳細。比如他第一次陪趙德良送禮,趙德良提去的是一隻密碼箱,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麽,送的是什麽人,唐小舟至今不知。
這一次,唐小舟是惟一能夠弄清所送是何種物品的,有那麽幾次,好奇心驅使,他都想打開盒子看一看,最終,還是忍住了。
趙德良說武蒙不會帶很多人來,這次他的估計顯然錯了,武蒙帶來的人,雖然不是太多,卻也非常特別,
放眼一望,立即知道,應該是兩家人。介紹之後才知道,果然是兩家人,一家是武蒙和妻子劉朔雯,另一家就是池仁綱提到的堂侄池永嚴和妻子張玉敏。這是兩個非常特別的家庭,武蒙和池永嚴都在辦公廳工作,是同事。不過,辦公廳太大,人數眾多,如果沒有特別的因緣,武蒙和池永嚴之間,很可能認識都難。池永嚴之所以與武蒙關系深厚,還有一層關系,那就是兩人的妻子是姨姐妹,池永嚴的老婆張玉敏,是劉朔雯小姨的女兒。當初,張玉敏來北京讀大學,住在武蒙家,畢業後,又是武蒙出面找關系,將她留在北京。在此期間,張玉敏認識池永嚴並且相愛,兩人結婚時,由武蒙主婚。
池仁綱到北京的目標非常明確,希望通過堂侄池永嚴跑官。他早已經想好了辦法,希望打出辦公廳這張牌,由池永嚴請趙德良吃飯。池永嚴清楚自己的分量,知道他不一定請得出趙德良,便打出了武蒙這張牌。武蒙聽說是家宴,答應了,來的途中,才知道還有一個不速之客趙德良。他如果當場變臉,立即離去,別人也拿他沒辦法。可這樣做,有兩大風險,一是和池永嚴的親戚關系,從此結束了,二是得罪了一方大員趙德良。趙德良是省級大員中年齡較為年輕的一個,未來的前途無可限量,武蒙自然清楚這一點,發展這樣的關系,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趙德良準備的是兩個廳,見對方來的雖是兩家人,卻只有四個,加上趙德良和池仁綱,只有六個人,太空蕩,趙德良便將唐小舟、雷主任、王麗媛以及另外幾個人,也都安排在一起。此外,駐京辦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加上武蒙的司機,安排在另一個廳。
席間,僅僅王麗媛代表駐京辦,給四位客人送了一幀純金國畫書簽,其他無話。晚餐進行中,趙德良向唐小舟招手,唐小舟走到他的側後,彎下身。趙德良小聲地對他說,等一會兒吃完飯,你安排其他幾個人活動一下,我和武蒙同志單獨坐一坐。
唐小舟將王麗媛叫到一邊,將這個意思對她說了。
王麗媛說,你放心,那兩個女人,交給我了。
唐小舟有點不放心,問她,你準備給她們安排什麽活動?
王麗媛說,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們男人有男人的活動,我們女人有女人的活動。
回到座位,王麗媛端起面前的紅酒杯,給兩個女人敬酒,趁著這個機會,她對女人說了一番話,兩個女人顯然有點猶豫,面現難色。王麗媛不知又對她說了幾句什麽,兩個女人頓時露出笑臉,顯然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