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說到這個地方,說者總會吊足了胃口,敲詐好處無數。等到把聽者折磨得欲仙欲死以後,他才會很神秘地說出結果:“我問你:聖者薛斯汀有朋友嗎?”
“好像……沒怎麽聽說。”
“是呀!就算他有朋友和追隨者,也都是光明教裡的。難道他有私生子的事會讓他們知道?這一世英名還要不要啊?”
“可……這也不應該送給仇家啊?”
“你懂什麽?有一句話聽說過沒有?最了解你的就是敵人,最信任的反而是宿敵。這兩位聖者,最多也就是私怨,可在個人品德上完全是無可挑剔的。托付給聖者普拉多納,他肯定會安排好,而且也不會泄密。你不是已經看到了結果嗎?聖者普拉多納就讓娜塔莎大師收敗類為徒。既不顯眼,又能悉心照顧。到了現在,該出師揚名的時候再來這樣一場決鬥。以後說不定再照顧進教廷。有了這些安排,到時候敗類的前程可是不可限量呢。”
“那……這麽一公開,難道現在聖者薛斯汀就不要名聲了嗎?”
“你怎麽這麽笨呢?都跟你說了,是猜的,所有人全都是猜的。有證據嗎?就是真的是事實,只要不認,誰敢胡說?難道還有人敢去問聖者薛斯汀?還要不要命啦?”
“誒!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是這個意思了。”
“當然咯!不看看我是誰?”
……
而等到這段口沫亂飛結束以後,那位聽者一轉身,也立刻抓住身旁的人,似乎很神秘地問道:“你知道嗎?那個敗類是誰?”
“這誰不知道?不是聖者薛斯汀的晚輩嗎?”
“就晚輩?嘿嘿,你……哎……不說了,不說了。”
……
“誒!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是這個意思了。”
“當然咯!不看看我是誰?”
(畫外音:在聖城雅達邊緣的一座魔法塔裡,正在做魔法實驗的薛斯汀大師連打了幾個重重的噴嚏)
……
當了解清楚所有的傳言以後,第普簡直是欲哭無淚。
說心裡話,對傻大姐凱莉婭的腦補能力,第普恨不得來個熱情的擁抱,以表達自己內心無限的感激。因為這故事簡直編的太……真實啦!所有的漏洞竟然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同樣是這些腦補,讓第普忍不住就要跪了。按照第普原先的想法,無非是冒充聖者薛斯汀家族裡的晚輩,扯上張虎皮能擋風擋雨。可現在……?怎麽會變成私生子了呢?而且小老頭普拉多納也同樣被扯入到了這場“私生子風波”,以後讓他們知道,第普是選擇扒皮呢?還是抽筋呢?
可不管第普躲在被窩裡是怎麽樣的發抖,決鬥的事總算平息了下來。沒人再敢挑戰了,這敗類的靠山簡直太硬了些。
說實話,就算能有確切的證據證明——第普與聖者薛斯汀毫無關系,現在照樣沒人敢來惹第普。因為根本沒辦法去琢磨聖者薛斯汀的心思啊!
萬一欺負了第普,似乎是為聖者薛斯汀出了一口氣。可……薛斯汀是看第普不爽,難道他看欺負第普的人就很爽了嗎?他完全可以不講理:“你丫的連叫薛斯汀的人都敢欺負啊?就算欺負,也只有老子夠資格。”於是隨便地搓揉那個欺負第普的人一頓,那……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而且聖魔法師就是有不講理的資格。並且他們能達到這麽高的境界,也都是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就沒有一個好脾氣的人。所以說,誰敢去冒那個險呢?
而教廷的騎士們也不敢再窺探寶石了。誰知道這頭獨角獸是不是薛斯汀送的?是否是薛斯汀給第普的坐騎?讓他以後能以聖獸騎士的身份加入教廷?沒啥說的,乖乖的護衛好黑眼領的這些人吧!
而第普當時之所以會答應躲進神聖騎士團的營地,他肯定會想到可能的……軟禁問題。就是因為有薛斯汀這張底牌,所以他才會答應得這麽的爽快。要不然,第普肯定不會像傻瓜一樣,來個羊落虎口的。
至於雪芙?這裡唯一對薛斯汀不買帳的也只有喬治了。而這也是剩下的唯一變數……
*
當晨曦刺透淡淡的薄霧,宛如響起了起床的鍾聲一般,格倫威爾城仿佛像是位睡美人,她懶散地打了個懶腰,整座城市也逐漸的恢復了活力。
早起的小販響起了嘈雜的吆喝聲,準備出城的馬車也逐漸多了起來。就在南城區一家富商遺孀的庭院中,侯爵府留下的唯一一位魔法顧問——弗朗哥,他懷抱著已經有些富態的女人親吻了一口,接著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懷裡的溫暖,在揮揮手以後,關門走上了庭院外的街道。
一個尋常的早晨,周圍也都是普通的平民。弗朗哥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驅散了腦中最後一絲睡意。接著,他熟門熟路地來到拐角處的一個早點攤,對攤主夫婦招呼道:“早安!老花樣!”
“早安!大人!”
那攤主立刻忙碌了起來。而他的妻子連忙招呼著弗朗哥坐到一個空位上,並且還拿起抹布再次擦拭了一遍桌子。
兩隻熱騰騰的驢肉火燒和一碗浮滿蔥花的驢雜碎湯很快就端了上來。可讓攤主夫婦意外的是,今天的弗朗哥並沒有急著吃。他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嚴肅地平視著前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呼啦”一聲,宛如是一陣風刮過,攤主夫婦突然發現弗朗哥的對桌出現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四十上下,掛著一副讓人很容易親近的笑容。他向弗朗哥點點頭,仿佛像是和自己的老友在打招呼。
“這裡空位很多。”弗朗哥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滿。
“坐這裡不錯。”那中年人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對弗朗哥笑得更燦爛了。
“這裡是吃早點的地方。”弗朗哥又冷冷地說道。
“哈哈,我也是啊!”那中年人更是樂出了聲。他轉頭向攤主招呼道,“也給我來一份,就和……他的一樣!”一邊說著話,那中年人就一邊指了指弗朗哥。
發覺這倆人的行為都十分奇怪,攤主夫婦也不敢惹事,他們動作麻利地又送上了一份早點,接著就遠遠地避開了。
而弗朗哥似乎平靜了下來,他似乎當對面的中年人不存在,只是低著頭,慢條斯理地開始享用著早餐。而那中年人笑了笑,他一揮手,在倆人外釋放了一道“隔音術”,接著對弗朗哥道:“暴梟閣下!好久不見!”
“你認錯人了。”弗朗哥頭也未抬,乾脆地否認道。
那中年人的表情卻是不以為然:“教廷裁判所的三大銀邊黑衣使之一,暴梟閣下!雖然只是遠遠的見過一面,但我相信我的記憶。”
弗朗哥終於停止了進餐。他抬頭看了那中年人一眼:“現在這裡只有一位普通的魔法師——弗朗哥。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隻想過一些平靜的生活。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月後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歡迎你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你還在格倫威爾城的話。帝國圖書館采購二處的裡奧處長大人!”
這位裡奧處長所在的帝國圖書館采購二處,聽名字似乎是個相當……文職的職位。但只要知道內情的就知道, 這其實是維羅納帝國情報機關之一。而這個帝國圖書館采購二處,主要是處理一些有關於文官系統的棘手問題。
“哈哈哈!”聽到弗朗哥終於承認了,裡奧也大笑了起來,“暴梟閣下!您在格倫威爾城已經待了七年了,還要違反教士不得成婚的禁律結婚。可為什麽前面路口那個賣菜的……?兩條街外那個鞋匠鋪……?那個煙囪工……?都是你以前的手下吧?”
弗朗哥終於開始正視起眼前的這位裡奧了。雖然這些人不是弗朗哥所有的手下,但裡奧剛進格倫威爾城,就能夠摸到這些底細,這就讓弗朗哥不得不重視了。
而見到弗朗哥散發出了氣勢,裡奧連忙笑著搖手道:“別緊張!例行摸底,我沒有惡意。之所以來找閣下,那是因為想從閣下那裡知道一些消息,畢竟閣下在這裡的時間很長。”
弗朗哥又盯了裡奧一會兒,終於拿起了驢肉火燒咬了一口,並且問道:“想知道什麽?”
“有一位通過文官考試的威爾森先生,他在上任前進行了大陸遊歷,可是在格倫威爾城出現以後,他失去了聯系,失蹤了。”
弗朗哥又看了裡奧一眼:“一位準文官的失蹤,竟然讓你處長大人出馬?來個你處裡跑腿的就夠了吧?還有什麽?”
而裡奧就猶豫了一下:“涉及帝國機密,抱歉。”停頓了一會兒,他終於隱晦地補充了一句,“發現那位威爾森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