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爺爺!我采到一朵花,漂亮嗎?漂亮嗎?”
布萊克看著才九歲的金娜舉著花朵,飛撲到自己的懷中,滿臉都是慈愛的笑容。他接過那朵粉色的花朵,插到了金娜的頭上,接著柔聲問道:“在哪裡采到的?”
“就在鎮南外面的溝裡。有好幾朵呢。我就采了一朵。”金娜雀躍道。
在黑眼鎮長大的女孩子,對脂粉那些化妝品都是聞所未聞。可是愛美又是女孩子的天性,所以只要能夠采到花朵,她們都會高興很久。
可是聽了這話,布萊克的臉卻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板著臉教訓道:“不是說過不要去鎮南嗎?起碼也要讓我們陪著去。有危險的。”
沿著橫貫小鎮東西的大道,黑眼鎮就被分隔成了兩塊。其中鎮南是傭兵的居住和活動區域,而鎮北則是鎮民的居住區。
由於黑眼鎮原先沒有領主,那也就沒有什麽秩序。換句話來說,就是誰拳頭大誰說話。這麽一來,傭兵和鎮民之間的摩擦肯定不少。
傭兵當然都是些職業舔血者,可是生存在這窮山惡水的鎮民也同樣不是吃素的。幾番摩擦下來,雙方的實力也差不多,為了防止兩敗俱傷的局面,雙方也就形成了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因此說,金娜到傭兵區域去的行為就十分冒險。畢竟她是個女孩子,有可能遇上某個精蟲上腦的傭兵。所以布萊克也曾經反覆告誡過金娜。
可是金娜卻對布萊克的教訓卻是不以為然。她抱著布萊克,笑著撒嬌道:“知道了!布萊克爺爺!我以後不去了。”
“絕對不能去!被我知道!打爛你的腿。”看到金娜的態度極不端正,布萊克就虎著臉生氣了。萬一金娜出事,那就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很可能會造成傭兵和鎮民的全面火並。為了防止兩敗俱傷,布萊克就一定要防止金娜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
“知道了。我不敢了。”小姑娘見布萊克真的生氣了,她也迅速地開啟了可愛模式。金娜絞著手、垂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讓布萊克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還怎麽教訓下去呢?
“算了!改了就好。”布萊克溺愛地拍了拍金娜的頭。而金娜也一下子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女孩子最討厭了。”見到金娜在爺爺面前受寵,一旁布萊克的孫子——凱恩就吃味了。凱恩才十歲,不過長得人高馬大,看起來也有十三、四歲。
金娜可不會害怕凱恩。她對著凱恩就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接著依然在布萊克的懷中撒嬌。惹得四周的鎮民是一陣大笑。
“布萊克叔叔!昨天晚上羅特到對面打聽過了,領主老爺就是個釋放不出魔法的魔法師,根本就是一個廢物。咱們該……?”一位鎮民問布萊克道。
在黑眼鎮中,布萊克其實就是一個領頭人,或者說就是事實上的鎮長,所以剛才他就在與幾位鎮民中的骨乾商量,商量該怎麽與第普這位新領主打交道。雖然中間被金娜打了一個岔,可現在他們就要繼續剛才的話題。
而鎮民與傭兵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接觸,有時候也會交流一些消息。而第普的“廢物魔法師”也就這樣傳到了布萊克他們的耳朵裡。
“我們該怎麽?我們能做什麽?他是我們的領主,再是廢物,也是領主!也是貴族!難道我們殺了他?趕走他?然後王國再派位領主來,我們再殺?再趕?這沒用!沒用!昨天我就看出你們幾個小子不服氣。可那又怎麽樣?這是我們的命!就是我們的命!”布萊克聽著那位鎮民的話,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可是……,可是德裡森大哥說……”那位鎮民依然有些不服氣,他開口辯解道。
“別提德裡森那個蠢貨!”布萊克激動的滿臉通紅,一下子叫了起來,“他在紅杉領那邊幹了些什麽呀?是的,是殺了紅杉子爵,是搶了不少東西,是很解氣。可後來呢?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女人、孩子?現在連他自己都在莽原中流蕩。我知道他的話很吸引人——天父愛世人,眾生平等。可天父的慈愛沒落到我們落日人的頭上。多少年了?幾百年?上千年?一天都沒落到我們頭上。”
“我不反對你們給德裡森送些糧食什麽的,我也不反對你們給德裡森送些消息。可你們聽好了,我決不允許紅杉領的事在我們黑眼鎮發生。除非我死了。我們只要有口飯吃,我們落日人隻想活下去。”
被布萊克這麽一說,其他的鎮民也就沒有了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問道:“布萊克叔叔!那咱們對新領主……?”
“哎——!”布萊克長歎了一聲,“隨便你們,我也不想管。不管怎麽樣,我想把凱恩和金娜送進城堡,去做領主的仆人。”
“啊?”布萊克的話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們都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
“就是這樣。”布萊克點點頭肯定道,“畢竟是領主,畢竟是貴族。跟著他,總能吃飽飯。我們落日人就想活下去。”
……
等到眾人離開了以後,布萊克撫摸著孫子凱恩和收養的孤女金娜的頭,心裡是百感交集。
落日人,一個苦難的名詞,一群被天父拋棄的人。他們的全部生活就是充滿了饑餓、背叛、逃亡和自相殘殺。唯一留著的只有絕望。
布萊克年輕時也曾經像德裡森一樣,充滿了幻想,努力去抗爭。可殘酷的現實卻給予他一次次地打擊。到了現在,布萊克已經老了,他隻想讓凱恩和金娜脫離這種絕望的生活。
望著山頂上的黑眼城堡,布萊克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但無論如何,那也是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