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流民步步緊逼般的訛詐,第普當然是很生氣。但他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讓到底。
第普知道自己出手的分寸。那小孩的手腕紅腫發紫免不了,但肯定沒傷到骨頭。之所以吃這個啞巴虧,也是因為……畢竟只是個小孩。
而小孩的家人和圍著的流民雖然面目很可憎,但第普以前就沒管過城堡外的事,以後也不會去管,所以將來肯定不會有交集。因此對於這場意外,還是想用最簡單的錢去解決,並不想多惹些麻煩。況且錢又不多,只有一千多磅白面,頂天兩個金幣。
而且那些流民雖然很過分,但老弱婦孺也是一大堆。第普不可能動手,他也下不去那個手。所以放句狠話,就準備這麽結束了。至於那句狠話聽不聽?那就以後再說了。
不過流民聽了第普的話,他們卻立刻歡呼了起來。什麽都是假的,拿到好處才是真的。就這麽鬧一鬧,能得到五磅白面。如果換成黑面的話,甚至能換到三、四十磅,夠一家人好幾天的口糧了。那些流民大多數都是被鼓動來的,並不知道艾奇塔的用意。所以見到第普答應,他們也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就等著第普分糧了。
至於第普的狠話,那些流民也都當成了耳旁風。無論相信與否,他們也沒認為這話有什麽不對。一位貴族領主,當然對平民有這權利。再說,白面都拿到了,被第普說上幾句也無所謂。
可看到流民似乎要偃旗息鼓,躲在後面的艾奇塔倒是急了。劇本應該不是這麽演的啊?
按照艾奇塔的計劃,第普是新領主,年紀又輕,應該忍不得什麽委屈。當那些雞仔在自己手下的鼓動下,不斷地提高條件,第普要麽是破口大罵,甚至會讓手下大打出手。這才符合貴族領主的形象嘛!
接著就是製造混亂了。艾奇塔已經安排好人手混戰一場,最好雙方都傷到幾個人。當然,也不能傷了這個領主,自己這一方也要傷幾個老弱婦孺,維持個均勢。到了那個時候,艾奇塔才會出場。他準備與第普鬥嘴幾句,各撂下幾句狠話,然後帶人各自“收工”。
如此一來,就能製造個緊張氣氛。而且能挑動雞仔和爛狗們的同仇敵愾,不願意去鬼刀那裡匯集。接著就給庫卡斯百八十人應付一下,而艾奇塔自己還是坐鎮在這裡。等到鬼刀和破瓜埃塔的開戰有了眉目,只要艾奇塔手中有地有人,到哪裡不能去混?甚至都能夠投靠這個年輕領主,照樣是吃香的、喝辣的。
可艾奇塔計劃再好,卻趕不上變化快啊!沒想到這樣的敲詐挑釁,第普卻是一忍再忍,懦弱得連艾奇塔都看不下去。艾奇塔簡直就要罵娘了。他心中在呐喊:“求求你!快些來欺負我們吧!”
看到自己召集來的雞仔都在點頭哈腰,就等著第普分糧後散去。艾奇塔知道自己一定要出面了。於是他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向著第普走去……
看到艾奇塔終於露面,布萊克的臉色也很難看。雖然第普答應了流民們的條件,但布萊克也是相當惱火,艾奇塔這幫人簡直是欺人太甚了。他甚至有些自責,自責自己解決不了這事,讓第普白白受敲詐。所以一見到艾奇塔,布萊克就諷刺道:“艾奇塔,你倒是藏得挺好,從來就露出半張臉。怎麽?現在想起來要亮相啦?”
而艾奇塔卻根本不理睬布萊克,他只是冷著臉,就這麽直直地看著第普。
“呦呵!”第普立刻覺得不舒服了。本以為今天這些流民的聚集,是自發性的、是鄉裡鄉親在幫忙。可現在一看艾奇塔的態度,就立刻是恍然大悟,原來是眼前的這個人在主使。他頓時氣有些不順了。
艾奇塔向第普行了一個撫胸禮:“領主大人!鄙人艾奇塔。”
可第普根本沒理睬他,反而是轉頭去問布萊克:“他是誰啊?”第普當然知道艾奇塔是流民中的頭目角色,可他又開始習慣性裝傻了,就是要把艾奇塔放在一邊晾晾。
而艾奇塔沒等布萊克說話,就自我介紹起來:“領主大人!鄙人管著對面的地,這些都是我的人。剛聽說他們要到領主大人這裡討個說法,鄙人急著趕來,生怕他們這些莽原野人衝撞到領主大人。剛才如有得罪,請多包涵。”
“嗯!”第普也不吭聲,就等著艾奇塔再玩花樣。
“領主大人!不知剛才的事有結果了沒有?”
“嗯!”
“領主大人什麽意思?”
“嗯!”
“……”
“嗯!”
……
第普就是不開口,讓艾奇塔找不到話頭。他也起了戲弄艾奇塔的心。有什麽花招都使出來吧!流民因為有老弱婦孺不好動手,可治你一個流民小頭目就太容易了。第普就等著艾奇塔說錯話,正好可以發發飆出口氣。
而看到艾奇塔出現,那些流民也都不敢作聲。積威之下,他們甚至都後退了好幾步,把中間空出了個大圈,全都不敢靠近艾奇塔。
看到第普一直不搭理自己,艾奇塔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前面他所說的話,無論第普怎麽回答,艾奇塔都能順勢挑起第普的火氣,之後再發信號造成混亂,恢復到原先的劇本中去。可現在第普竟然不說話,這就讓艾奇塔憋出了內傷。所以說到最後,艾奇塔只能硬提條件了。
“領主大人!咱們作為鄰居,本不該為這些小事計較,昨天的事就算過去了就按大人您吩咐的辦。可鄙人也難呀!鄙人的地在外面,即要趕偷糧的野獸,又要防著荒原上的盜匪。而大人您的地就沒這麽多麻煩。都被鄙人給擋住了。本來早就想開口,可黑眼領一直沒領主。現在大人終於來了。所以這費用……?大人!我的人也都要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