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銀術可、烏靈聖母領著援軍趕到,楊燁他們早已護著一千一百一十一名孩童,順利殺出重圍,隻留下四處焚燒的營帳與滿地零落的屍骸。
忽來道人、祝永清本來都是死定了的,但一個靠著殺死張天師獲得的元嬰化身成功擋災,本體縮地千裡,遁形到安全之處,避過了雷劫;另一個隨身帶著保命道具,乃是取自於《魔獸爭霸》世界的重生十字架,幫助祝永清,從灰燼碎屑中起死回生。
不過復活過來的祝永清,回復成了紀大龍的身軀,不再繼續保存青壯年的生機活力,成了半老中年,只有臉上的傷痕沒有變化,照舊還是陰陽分明。
吳乞買得到訊息,暴跳如雷,但他卻不敢將火對著忽來道人發作。因為他知道,渡過三次天劫的地仙,有著怎樣可怕的神通道行。王兄的身家性命、大金的王圖霸業,還多需仰仗此人出力,斷然不可就此小敗而大興怪責。
忽來道人見吳乞買懊惱,也表示出姿態,躬身謝罪道:“元帥,今夜卻是貧道失察,未料及四狼主被人暗中動過手腳,讓宋狗乘隙陷害,搶走藥引,吃了一個大虧。”
吳乞買趕忙做出禮賢下士的姿態,雙手相攙道:“國師言重,本帥亦有過失,若早派拐子馬或魚鱗軍過來協助看守,必不至於讓宵小得逞。”
忽來道人又道:“不過,元帥放心,今夜貧道雖中了蛋生的奸計,被四次雷劫轟頂,但卻因禍得福,乘機鳳凰涅槃,吸收雷災之力,得到超越四次天劫的天仙道行,已然恢復我全盛時期的功力。”
“隻待貧道休息十日,盡複元氣,所有南蠻,都隻算是甕中之鱉,不消費得王駕的大力,管教他們一個個都束手就縛。”
吳乞買聞得此訊,轉憂為喜道:“此言當真?!這卻是萬千之喜,是我大金洪福齊天,國運昌隆。”
忽來道人拂須笑道:“貧道豈會誆騙元帥。依我所見,今夜偷襲,並非趙宋官家主意,而是梁山賊寇私自為之;南朝多奸臣,善內鬥,一心隻想求和。元帥明日可推出鐵浮屠,炮轟城門施以威懾,逼奸臣去對付梁山賊寇,讓宋朝自行將藥引們都送回來。”
且不說金賊連聲陰笑,暗中布置毒計,隻說楊燁領著好漢們,殺出連營,乘夜趕回郭京所住的官邸。
此番夜戰踹陣,雖然戰略目標成功,救出了無辜的成千小兒;但代價巨大、損失慘重,七千勇士折損過半,連同帶傷的僅存兩千余人;其中死囚營惡戰最烈,死傷最慘,基本上全軍覆沒。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壯烈犧牲。混戰之中,淮西好漢、善於布陣的奚勝也不幸戰死。
李師師、竹瀟雨柔、金夢姬與聞惜君,一直站在城樓上守望,直至見到楊燁等人滿身是血、踏月歸來,不禁是悲欣交集。
眼下來不及為死難的戰友悲傷流淚,重點是要安置好獲救的小兒們。劉慧娘纖手取出八卦雲光帕抖動,萬丈金光閃爍,變出了一千一百一十一隻鵝籠。
眾人都來幫忙,男人們劈開鐵索、斬破鵝籠,女人們一一抱過這些受盡煎熬的可憐孩子,施以溫柔,將他們都好生寬慰。
楊燁還仔細查問眾孩子的姓名、來歷,終於從中尋著嶽飛家的嶽雲、嶽雷,及陸登的遺孤陸文龍。
望著這三位未來嶽家軍中的出色英雄,楊燁如釋重負,覺得自己一夜奮戰、無數辛苦、無數犧牲,都全是值得的了。
這一場戰後的安頓,忙起來就是整整一夜。待到諸事結束,眾人都筋疲力盡,楊燁正想準備各自分散、回去休息時,猛然聽到城外,
傳來驚天動地的炮聲,刹那間響徹四野。楊燁當即運轉神眼,窺視千裡,卻見在宣化門外,金兵如同螻蟻一般湧來,隨後重重結陣,推出了近千門鐵浮屠,炮口對準城牆,炮彈如雨,傾瀉而下。刹那間砂石倒塌,有無數守城將士,在彈雨中粉碎。
所幸宗澤、李綱主持東京防務時,曾精心修繕過宣化門的城牆。那城牆耐久極高,砂石堅固;任憑金兵的鐵浮屠炮火犀利,要轟塌城牆,卻是絕無可能。
等炮火連續轟了十多輪,金人所攜的彈藥耗盡,便不再繼續射擊,派出來一員戰將。此將身穿鐵甲,甘冒箭矢,單槍匹馬,衝到城牆下,去與守城的將領喊話。
不多時,城上出現一個文臣,與城下的金將進行對話,說話表情十分恭謹,只是點頭哈腰;而城下的金將五大三粗、吆五喝六,神態極其囂張。
交流了良久,方才有了結果,金將躊躇滿志,轉頭縱馬遠去;而城樓上的文官,一張臉比苦瓜還難看,就似全家都被野獸剛剛輪完一場大米。
楊燁有千裡眼的本領,卻沒有順風耳,他也不懂唇語,能看唇彩辨明別人說話。因此,並不知道文官與金將的具體交流內容,隻隱約預感到,定然不會是什麽好事,定然要有劇變發生。
他暗自下定決心,這回結束任務之後,再進葫蘆兄弟世界,一定想法設法向二娃去學順風耳。作為一位優秀的偵察員,只能看見、不能聽明白的感覺,實在是非常痛苦。
果然不出楊燁所料,沒過多久,便有禁軍浩浩蕩蕩開來,欽宗朝的新貴太師張邦昌,手捧聖旨,昂首挺胸,衝進官邸。
他看見假扮郭京的楊燁,就大喝一聲:“來人,將這個欺君罔上的賊潑奴,給我綁起來。”
身後刀斧手答應一聲“得令”,如狼似虎,取出繩索來綁楊燁,陳麗卿、竹瀟雨柔、魯智深等眾人正待發作,卻有天遁傳音分別傳到她們耳邊:“且先不要動手,待我看看這些家夥,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麽藥。”
楊燁故意不反抗,任由刀斧手將他綁住,掀翻在地,推到張邦昌面前跪下,裝出那郭京說話的口氣,辯解道:“小人無罪!”
張邦昌恨聲道:“潑奴,你還敢說你是無罪?誰借你膽子私自行動、夜襲金營?你這是欺君罔上、無法無天!”
楊燁答道:“小人得皇上旨意,招募訓練七千神兵,本就是要與金人廝殺的;原本兵部安排要三日後,再出宣化門會戰,如今小人只是將出戰時間提前,況且還斬了兀術,救出我大宋千名小兒,也算為國建功;就算有擅自行動之失,當能將功抵過了。”
張邦昌不聽楊燁辯解還好,一聽是勃然大怒,好似獅子般跳將起來,上前抽他一個耳光,斥責道:“放屁,狗奴才,誰讓你殺四狼主兀術太子,還將阿骨打老狼主救命的藥引都給搶了來。你這是陷我朝於玉石俱焚、魚死網破的死局,誤了汴梁滿城軍民百姓的性命,更壞了皇上和金國議和的大事。你,罪該萬死!”
張邦昌又轉回頭,指揮禁軍們道:“禁軍眾將士聽令,為免繼續惹怒金國,攪亂局勢,且將所有小兒,都重新投入鵝籠,都押送到宣化門,交回給金人。”
此令一出,就連最為忠心耿耿的禁軍也無不嘩然,帶頭的一位禁軍教頭顫聲道:“太師,萬萬不可,這些都是我大宋子民的孩兒,送回金營,番人可是要剜出他們的心去給人做藥。都是活生生的孩子,安能忍心送他們去死。”
張邦昌怪眼一翻道:“不過是賤種草民,值得甚麽,犧牲掉他們心肝,若能保全得皇上一日的安寧,也算是精忠報國,爾等,休要囉嗦,還不快快動手抓人。”
禁軍將士互相對視,人人垂頭,都不敢尊令行事,堂下楊燁突然仰天大笑,身上的繩索在笑聲中自動斷裂。
“張太師,你真是好大官威,不過卻錯選地方發作。我到想看看,你怎生將這些孩兒帶走!”
楊燁渾身上下沸騰起悲血鬥氣,抖擻起金剛之力,昂起身子,郭京式的猥瑣蕩然無存,現出造化空間拯救者的軒昂氣宇來,一應推搡著他的刀斧手們,都被如敗絮般任意彈開。
“你想送孩子們的命,那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張邦昌看出情況異常,直嚇得魂不附體,驚慌失措道:“你不是郭京,你到底是何人?眾將士,快快攔住這個潑奴!”
楊燁施展飄雲遠煙的輕功, 步法神出鬼沒,閃電般越過所有阻礙,伸出一雙鐵鉗般的手,如提童稚,揮灑間就將張邦昌擒住。
“啪啪啪”,楊燁順手獎賞了這奸臣左右左三記耳光,為免將他打死,不敢多用金剛玄功,饒是如此,也將張邦昌打得烏珠爆出、鼻歪嘴裂,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把你這賣國求榮的賤貨,你罵誰奴才?你全家都是狗都不吃的臭屎!”
禁軍們想要救人,卻有陳麗卿亮出梨花槍,迎風一擺,身後有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青面獸楊志三條大蟲,朝天怒吼,差點將官邸都給拆了:
“你們誰敢動手救這狗官,休要惹我等好漢一齊動手,頃刻間讓你等性命休矣。”
這時候,從金營中浴血奮戰歸來的兩千勇士,由張保、王橫領著,都從外面湧入,各抄兵刃,都齊齊對著禁軍將士,目光冷酷、殺氣騰騰,隻得楊燁一聲令下,就將敵人通通斬殺。
張邦昌要送回小兒給金人,又陷害獲勝立功的將領,本就不得禁軍擁護,此時更懾於楊燁部下的彪悍軍威,更不敢妄動,都齊齊立定,不敢出頭。
楊燁把臉一抹,露出本來面目,一手提歸靈七寶刀,一手拖著張邦昌,行到門口豎立的宋朝軍旗下,朗聲道:“如今大敵當前,番賊虎視,我等自當浴血奮戰,保衛東京。臨戰之前,總需宰殺牲畜,祭祀壯行。”
“朝廷不幸,養出你這等貳臣;家國不幸,卻生出你這條畜生。張邦昌,你豬狗不如,正合被我宰殺祭旗,爾還不納命!”
言罷,楊燁手起刀落,寒芒幽然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