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魔王一聲令下,身後眾爪牙大聲應是,挺身而上,撲過去拖屍。可是不麽,反正即將被埋進土裡,管他現在還喘不喘氣,都是屍體!
哼!昨日你對我置之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猶自記恨著自己頭天受到的屈辱,大胡子也是一聲狼嚎,緊跟在眾人身後,和身撲上,意欲一雪前恥。
什麽?活埋?這幫子到底是人是妖?為了昨天幾件唱戲用的道具,竟然欲行那天怒人怨、慘絕人寰的惡毒暴行!3連全體呆滯,被嚇得魂不附體。
自然,即將被活埋的眾人裡,沒有誰願意束手待斃。眼見一群豺狼朝自己撲來,還是有熱血男兒,眼中流露出對生命的無限留戀,抬手反抗。
嘭的一聲,肚子上莫名其妙挨了一記膝撞,頂得五髒六腑全部移位,不久前剛剛吃下的早飯稀裡嘩啦被吐得滿天飛舞。隨即眼前一黑,腦門上被不知何處飛來的槍托狠狠砸中,立時往後仰面跌倒,暈厥過去。
有了拚死反抗的下場活生生擺在眼前,剛剛燃起的一絲男兒氣概,頓時煙消雲散。開玩笑,反抗,怎麽反抗?自己跟對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竟是連他們的動作都看不清楚,就已全身劇痛,栽倒在地,渾身就像是被拆散了骨頭,化作了軟骨蛇。
於是,在雪亮刺刀的逼迫下,眾人瑟瑟發抖擁成一團,皆是抱頭痛哭。哪個天殺的王八蛋啊!派我們去收拾幾個土八路。不錯,那幾個土包子確實容易收拾,可打了孩子惹出爹,更何況人家這爹,也實在是太生猛了啊!
難怪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6分區的遊擊隊,看當時那副囂張的模樣,自己等人還在放肆嘲笑。沒成想這個6分區遊擊大隊,不僅實力強大得一塌糊塗,更是心腸無比歹毒!日本鬼子吃人還吐骨頭,可這幫牲口,完全是吃完人,連渣都不剩啊,沒見自己都快要被活埋了麽?可偏偏還無力反抗。心底下,不由都是恨毒了那個下此命令的王八犢子。
眼見昨天在甘泉村,那個口舌生瘡的大胡子,此刻手提一支上著刺刀的中正式步槍,滿臉帶著獰笑直奔自己而來,帶隊排長不由在心裡大罵:我草你姥姥!昨天還看你拎著根連槍栓也沒有的老套筒,被繳械時還裝出那副心疼得要死的模樣,你丫的怎不去縣城裡面唱大戲!
情知此刻躲是躲不過去了,帶隊排長頓時把牙一咬心一橫,豪氣乾雲一聲長嘯,迎頭而上。緊趕幾步到得跟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抱住了大胡子的一條大腿,眼淚鼻涕橫流。
“英雄!我知錯了英雄!英雄饒命,我是冤枉的啊。。。。。。”抬手回身一指馬連長:“是他!都是他下的命令,英雄,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大胡子見這廝迎面撲來,正要挺槍就刺,卻沒想到風雲突變,竟是這樣一個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一時間全身僵硬,茫然不知所以。
“哦?你說是誰下的命令?”耳邊傳來一道好聽的男中音,此刻在排長聽來,無異於是仙樂縈繞,打開了一扇通往天堂的大門。
淚眼婆娑下抬頭一望,一位帥哥正站在他的跟前。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頭戴八路軍帽,身穿八路軍裝,足登一雙黑色高筒皮靴。扎著武裝皮帶,一把帶皮套的南部式手槍別在腰間。此刻雖是面帶微笑低頭詢問,卻也是不怒自威,一股上位者的威壓,於不經意間散發出來,壓得自己好似喘不過氣來。
眼明心亮的帶隊排長自然一眼看出,面前這位,絕對是首長,大首長!低頭一瞥,發現首長的皮靴上沾染了少許黃塵,頓時把剛抱住的那條大腿一扔,以膝蓋代步快速爬到跟前,用衣袖玩命的擦拭起來。
一邊賣力的討好著一言可定自己生死的活菩薩,一邊連連點頭:“是的首長,就是那個馬連長下的命令,要我們去驅趕、哦,不不不,要我們去甘泉為非作歹。我們真不想去啊。。。可是沒有辦法啊。。。”說著說著,竟又是淚水爬滿了面龐,仿似蒙受了天大的委屈與冤枉。
周凱也被這孬貨弄得一陣惡心,先揮手製止了那邊的拖屍行動,隨即低頭把臉一板:“先站起來!老子還沒死呢,用不著你來哭墳!”
排長一呆,隨即知道由於自己的無恥出賣,這條小命算是暫且保留了下來,慌忙爬起身來,讓過一邊。
周凱背著雙手,用一根米許長的小木棍,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皮靴,緩緩往馬連長走去。自從在拆清水據點的時候,見識過雷仁用此凶器追殺趙大,不知怎的,竟覺得這小木棍仿似成為了七種武器之首,不但能彰顯出領導的與眾不同,更是妙用無窮。
隨著周凱的走近,那步點,好像是踏在了馬連長心頭。一股越來越凝重的壓抑感,把他身邊包括連副在內的所有人,都是驅趕到了一邊。只剩下一個當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獨自承受著如山的壓力。竟連那個如膠似漆的小冤家,也是早早就躲開一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這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正經男人。
周凱來到馬連長跟前三步處站定,眼睛死死盯著這貨:“姓名!”
“馬、馬、馬。。。”
“馬什麽馬!政委跟前,要大聲回話!”周凱身後的趙二柱把眼一瞪,右手就扶上了腰間的盒子炮,無形殺氣,直逼那隻馬什麽馬。
馬連長如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般一個哆嗦,啪的立正,大聲回答:“報告政委,鄙人叫馬得意!”
“職務。”見這孬貨心智被奪,周凱也不再咄咄逼人。
“報告政委,卑職是3團3營3連連長!”
“哦。。。。。。”周凱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向了雷仁。
雷仁也慢步走了過來,盯著他看了一會,竟然笑了:“馬得草,是你什麽人?”
啊?感情,這位煞星和大哥還是熟人?想到這裡,馬得意不禁在心底長長籲了一口氣,只要是舊相識,就好說話了。說不定,自己留下這條小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呃。。。報告兩位長官,馬營座是我堂兄。”這才敢用衣袖,擦了擦滿臉的冷汗。剛才,還真是嚇得不輕。
雷仁揮手,招來了大胡子:“昨天,你有沒有告訴馬連長,你們的身份?”
“報告!我說了!我說了好幾遍,我們是6分區的遊擊隊,他們只是不聽,不但開了槍,還把我們繳了械。”
雷仁就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轉頭看向了馬得意:“馬連長,繳了我6分區遊擊隊的械,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馬得意看到這副神情,沒由來的一哆嗦:笑面虎!三個字突兀的浮上心頭,頓時又是汗如雨下,知道今天若是不給這位一個滿意的交代,怕是沒得好果子吃。
招來帶隊排長,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大吼起來:“你個王八蛋!連6分區的遊擊隊你都敢繳械,狗膽包天,誰讓你怎麽做的!”
排長頓時就哭了,捂著被抽腫的面頰,一臉的委屈:“連長,不是您說,要我們把5分區的遊擊隊趕走嗎?我也不知道,他們6分區的遊擊隊,怎麽在甘泉出現了啊,這是個誤會呀連長。。。”
馬得意訕訕笑著,轉向了雷仁:“呃。。。這位。。。”
“這是我們6分區遊擊大隊長,雷仁。旁邊這位,是政委周凱。”趙黃河適時上前,表明身份。
“哦,雷大隊長,久仰久仰。。。。。。”
“久仰?是不是聽你堂兄說的。既然知道我,還敢動我的人?”
果然,這位與堂兄,是老相識,就是不知道,這關系,到底是好還是壞。
“是這樣的雷隊長,我們接到營部的命令,是去驅趕5分區的遊擊隊,跟這幾位兄弟嘛,完全就是誤會。”
“不是誤會,現在5分區已經並入了6分區,這裡所有的遊擊隊,都是我的人。你動他們,就是不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就要死人。 ”
啊?不給您面子,就要死人?不過看這架勢,沒人敢懷疑,這位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
正手足無措下,周政委開了金口:“老雷,不知者不罪,我看這次,他們也確實是不知道我們合並的事情。你看,是不是給你那個老相好一個面子,大事化小算了。”小白臉,再次粉墨登場。
雷仁沉吟半晌,一抬頭:“好吧,這次我給你堂兄一個面子,就不活埋他們了。不過,倘或還有下次。。。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馬得意終於是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頭,剛要擦汗,一個晴天霹靂,驟然在頭頂炸響。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把我的遊擊隊繳械,那我就把3連繳械吧,也算是對下面有個交代。”雷仁不溫不火,淡淡開口。
啥?我就沒收你幾塊破銅爛鐵,你就要我全連陪葬?剛想開口求情,卻見雷仁臉色一變:“不願意?”隨即轉頭大吼:“趙大!把參與繳械的全體活埋,剩下的全部槍斃!”說完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刹那間,子彈上膛的聲音嘩啦嘩啦響成一片。尚不待被刺刀壓縮成一團的活埋對象們反應過來,一群餓狼紛紛探出爪子,揪住脖領,一手拖住一個,就往外面拽。牆頭的機槍也是把槍口一轉,瞄向了剩余眾人。
馬得意頓時就被嚇蒙,一股寒氣從心底升騰而起:這玩意到底是什麽東西變得,面對自己的老相好,竟也如此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