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紅日,毫不吝嗇的把光和熱灑遍了人間,雖然由於太陽公公的慷慨,散發的熱量在夏日裡稍顯多了一些。
土石壩,117旅3團3營3連駐地。馬連長嘿嘿一聲低笑,隨手在昨晚**的小妖精胸前摸了一把,坐起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拍了拍手掌。早已等候在外的勤務兵就推開房門進來,上前撩起蚊帳,伺候連長大人更衣。盡管,此時這貨身上沒有一絲片縷。
馬連長在勤務兵的伺候下穿戴整齊、刷牙洗臉後,坐在桌前開始享用豐盛的早餐:一碗小米稀飯,一碟小炒肉絲,兩個白面大饅頭。在這個戰亂年代,能在一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小山村裡,享受到這個待遇,連長大人也是頗感心滿意足。
聽到這邊傳來的響動,床上的小妖精嚶嚀一聲半爬了起來,用毛毯裹住要害部位,搔首弄姿下擺出萬種風情,只看得馬連座哈哈大笑,揮手示意她過來一起共進早餐。
於坐在大腿間的肥臀上輕拍兩記,心不在焉的撥動了兩下筷子,馬連長開始消化昨天接到的報告。自己派兵趕走了5分區的遊擊隊,哦,聽回來的排長報告說,是6分區的。5分區?6分區?管他娘的,愛哪個分區就哪個分區,反正,張營副交代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手下那個排長,辦事還算利索,竟把那幫土包子全部繳了械。唔,辦得不錯,讓自己有了向上面邀功的真憑實據。只要一個電話報告上去,想來大哥心情愉悅下,必不會虧待了自己。
正在腦補中,外面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人。許是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進門時一腳踢在門檻上,撲通摔了個狗吃屎,竟是把鼻子也磕出了血。
馬連座愕然一愣,把目光從小浪蹄子那鼓鼓囊囊的胸脯上移開,轉而看向地上的那團物件。剛巧地上那人也抬起頭來,可不正是自己連副?
只見連副此時臉色慘白得嚇人,加上掛在鼻下的兩條血漬,活脫脫像極了閻王爺跟前的白無常。魂飛魄散下連口齒都已不大利索,張口結舌吞吞吐吐:“連、連座,大、大、大事不、不好了!”
馬連長臉色一沉,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頓:“慌什麽!有話好好說。”
見連長大人一派從容,連副也好似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手腳並用慌不迭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了帽子扣在腦袋上:“連座,我們、我們被包圍了!”
話剛說到這裡,本是風和日麗、一派祥和的屋外,狂風暴雨驟然襲來,把屋裡幾人震得眼花耳鳴。
“噠噠噠噠噠。。。。。。”
是機槍!有人在用機槍朝駐地射擊!呆愣了不到1秒,馬連座一把抱住坐在腿上撒嬌的小妖精,無比利索的鑽到了桌子低下,想把頭埋進沙裡。剛埋到一半,嘭的一聲,與另一隻大頭重重撞在一起,抬首一看,可不正是有樣學樣的連副。
密集的彈雨,瘋狂的傾瀉在牆上。於一人高的位置處,鑽出一個個通明透亮的小窟窿。一時間門窗被撕個粉碎,屋內被掃到的所有物件全部化為齏粉,一副仿若滅世的悲慘場景。
畢竟是軍旅出生,聽聲音就知道,射擊的是歪把子機槍,且數量不下十挺。夾雜其間的,還有一個格外沉悶的聲音,只是這個聲音在連長連副耳中聽來,絕不是什麽天外仙音,而是閻王索命的號角。因為,那是九二式重機槍的咆哮。
馬連座懷裡抱著那隻被嚇得瑟瑟發抖的鵪鶉,心裡咯噔一下:歪把子和九二式機槍。。。莫非,日本人又打來了?不會呀,營座不是說,丁旅座與日本人已經達成了妥協,他們退回吳堡縣城了嗎?按理說,這麽短時間內,日本人不可能再次出來找自己的麻煩。
既然不是日本人,那麽,會是什麽人呢?能一次性動用十挺機槍,甚至還有重機槍的隊伍,絕不是自己可以招惹!剛剛進駐土石壩不到兩個月,我他娘的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想到這裡,忽然聞到一股腥臊味,四下裡一踅摸,竟是懷裡的小美人,已經被嚇得小便**,不由更是大感晦氣。
片刻後,一通明顯帶有警告性質的威懾射擊後,槍聲停歇。當然了,如果對方是下死手,就剛才這一輪齊射,3連剩下還能喘氣的,絕不超過兩手之數。
還好還好,只看對方不是以傷人為目的,那就還有的談。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這條小命,或許能夠保全。
“裡面的人,全部雙手抱頭,滾出來!要是手裡膽敢拿著半塊鐵片,統統死啦死啦滴!”外面傳來一聲爆喝,話中所包含的命令語氣,讓所有人都不敢有絲毫質疑。
於是乎,片刻後,120多條喪家之犬,衣衫不整的聚集到院子裡。沒有一個人還敢呆在屋內,皆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有幾個腦袋瓜子活泛點的,猶自在胡思亂想:出來就出來,出來更安全,若是他們往裡面扔進去一個手榴彈。。。那才叫冤枉。
馬連長也是摟著猶在瑟瑟發抖的小姘頭,藏身於人群當中,偷偷向對面打量。
營房正門口,站著五十來個人,成半圓形把整個院子團團包圍。頭戴鋼盔,腳穿皮鞋,手裡具是端著一把三八步槍,凶神惡煞一般盯著自己眾人。槍尖上的刺刀明晃晃映射著陽光,仿似那擇人而噬的毒蛇,露出的獠牙。
人群前方,蹲著一個凶光四射的物件,正是自己心頭的噩夢,那挺九二式重機槍。一個壓滿子彈的彈排插在上面,擊錘已經打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羊群,可見隨時都能開火,收割走大批的生命。嗯,面對這群餓狼,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般那麽無力。
再往左右一看,連頭髮根都豎了起來。四周院牆上,鋼盔閃動中,一、二、三。。。足足九挺歪把子機槍,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把院子中央呆立的羊羔們,牢牢籠罩在死亡的旋窩當中。
到了此刻,馬連長等人怎的還不明白,只要對方殺心一起,頃刻間自己就將伏屍遍地,絕無幸存的道理。
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馬連座推開那個渾身尿騷味的浪蹄子,把身子彎成一個奴才樣的弧度,戰戰兢兢走了出來。一邊連連打著拱手,一邊以蚊蚋般的聲音開口相詢:“鄙人。。。”
“閉嘴!”對面一個滿臉殺氣的中年漢子,一抬手把南部手槍指向他的腦袋,大聲訓斥:“讓你說話了嗎,嗯?再敢吭聲,先把舌頭割掉!”
馬連座頓時被嚇得一個囉嗦,噤若寒蟬,唯唯諾諾下,再也不敢作聲。
中年漢子旁邊,隊伍的中央位置,立著一條彪形大漢。超過一米八的魁偉身材,健碩而又不失勻稱。頭戴八路軍帽,身穿八路軍裝,足登一雙碩大的黑色布鞋。腰間扎著武裝皮帶,左右各掛一支盒子炮。只是背著雙手隨意往那一站,沒有絲毫做作,就讓人感覺是不怒自威,氣蓋山河。
一雙濃眉下,雙目精光四射,此刻正以一副看死人樣的目光,冷冷地看著馬連座。直看得他渾身冷汗下雨般的滴落,竟是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任何一個多余的小動作,就讓這煞神覺得是自己對他不敬,然後,把自己像摁死一隻螞蟻般隨手打發了自己。
只是看了那慫貨三秒鍾,卻讓馬連長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那麽漫長。這種時時刻刻都在遊走於生死邊緣的可怕感覺,差點讓他精神崩潰。好在,只是過了三秒。
雷仁抬起右手, 食指輕輕勾了勾,立時一個大胡子從後面緊趕著湊了上來。
“昨天繳你們械的人,在這裡嗎?”
大胡子把眼光在羊群中一掃,竟是滿含快意的意味。隨即點了點頭,輕聲應答:“報告隊長,在。”
“都在?”
“都在!”
雷仁把頭轉向趙長興,殺氣騰騰的中年漢子用槍一指對面:“昨天去了甘泉村的人,全部出列!”
稀稀拉拉,磨磨蹭蹭下,三十多人慢慢吞吞的從人堆裡開始往外挪。眼見他們一副被逼上刑場的模樣,趙長興抬手朝天一扣扳機:“媽拉個巴子的!都快點!最後一個出來的,拉出去喂狗!”
提到喂狗,眾人一眼就暼到了蹲坐在雷仁腳邊的大黑。只見黑哥此時雙目凶光閃爍,於雪亮的獠牙間,一條半尺長的猩紅大舌吞吐不定,口水不斷滴落中,就像在垂涎即將到來的美味大餐。
想到自己或許要淪為這隻凶獸的口糧,頓時全身都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氣,噌地一下,全排集合完畢,竟是比馬連座吹哨的效果,還要快上三分。
雷仁淡淡一笑,用手指緩緩劃過眾人:“你們很不錯,敢繳我6分區遊擊隊的械,這讓我很是欣慰。作為對你們的獎勵。。。。。。”
片刻前還和曦如春風般的柔和聲音,驟然提高八度,一聲爆喝:“全部拖出去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