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軍事民主會開完,黃頭嶺戰役的詳細作戰計劃,已經由陳家駒制定出來,並上報雷仁與周凱獲得了批準。這二位大隊領導雖說是不會參與指揮,但必須的把關還是不能大意。依照早已制定好的伏擊計劃,第1、第2、第3中隊於西側山頭埋伏,第4、第5、第6中隊於東側山頭埋伏。此時隨著趙長旺清除了山口負責接應的皇協軍,全大隊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立刻分頭開始行動。
至於火力中隊?此次伏擊日軍的主要目的,本就是為了那三門預計當中的迫擊炮,在所有的大隊幹部心裡,解謝家寨之圍不過是順手為之。秉承著老板只能用步槍齊射來解決戰鬥的最高指示精神,李焦的重機槍擲彈筒全無用武之地。因此,李焦的位置,被安排在謝家寨至山口的一個山梁上,負責對皇協軍方向的警戒。一旦皇協軍發現有什麽不對派兵過來增援,李焦就會對他們進行火力攔截,為6個戰鬥中隊重新部署爭取時間。
而大隊直屬機關,則有另外的任務委派。其他的中隊都在構築工事時,他們已經往謝家寨方向偵察前進,負責掃清皇協軍沿途可能存在的中繼哨。經過雷仁的悉心栽培,在雷大隊的幹部們看來,於謝家寨與進山口之間設立中繼哨,簡直就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步驟。
當然了,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不許動槍,但對於經歷過在去年年初,用刺刀將石寨據點的竹內小隊屠戮殆盡的老兵們來說,這是問題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然而,偽軍的戰術素養再一次讓大家失望了。直屬機關的參謀、廚子和郎中們,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紛紛咒罵著那些素質低下的賣國賊,沒能讓他們過過手癮。理所當然的,回來後大家夥紛紛把熱切的眼神投向了他們的領頭羊——大隊參謀長陳家駒同志。
既然老板跟老板娘已經放權,這點小事陳家駒當然可以自己做主,反正他們用的也是步槍。於是乎,舒服的窩在指揮掩體裡面吞雲吐霧享受人生的兩位大隊領導,再次變成了光杆司令。不僅是直屬機關都跑去參加打靶,就連趙黃河、趙二柱也溜了出去,無情的扔下了自己的警衛對象。
午前時分,隨著前出偵察日軍動向的三人小組回歸,陳家駒急不可待地一把揪住了其中一個同學的胸襟:“東線還是西線?”
那小夥驀然一呆,家駒這是怎麽了,鬼子從哪條路線過來的,有那麽重要嗎?他當然不知道,偵察小組離去後,由大隊長開盤、政委做莊,全大隊的幹部們開設了一個巨大的賭局。不但參與聚賭者眾多,且賭注大得嚇人,因為輸了的,可是要替對方洗一個禮拜內褲!
已經被李焦的黑手氣連累過一次的陳家駒,自然希望這次能夠一雪前恥,然而聽到了答案後,陳參謀長發生一聲慘嚎,深深為自己的仗義後悔不已。我靠啊!我本來就是估計鬼子會走東線的啊!可為了安撫那兩個關系最鐵的好兄弟,竟然會被豬油蒙了心,鬼使神差的跑去跟他們站在了一起,真真是輸得好不冤枉!
在這件事情上,最能說明雷仁看人的眼光是多麽準確。不但是他自己和周凱,包括陳家駒和兩位大隊副,五個大隊領導、也是黨支部成員的看法竟然是驚人的一致,他們全都斷定,日軍如果要來,一定會走東線!
看著陳家駒這副如喪考批的模樣,雷仁懶洋洋的一翻眼皮,周凱輕佻的嘬了嘬牙花,兩人皆是不屑地斜暼了他一眼:跟哥鬥……屁眼裡的毛都沒長齊呢!老子既然說了鬼子要走東線,狗日的吉田他敢不從命?
暫且按下已經揭曉的謎底不表,畢竟當下大戰在即,不是瞎胡打鬧的時候,更何況就算是要兌現賭注,也得等回到雷仙鎮以後。
隨著工事構築完畢,雷大隊全部都已經進入了陣地,在所有人的望眼欲穿中,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日軍剿匪中隊,終於出現在了望遠鏡的視野裡。接到李大山的報告,雷仁也是立刻翻身爬了起來,舉起望遠鏡開始仔細打量。對於日軍這次到底能不能讓李焦如願以償,完成鳥槍換炮的夢想,不僅是雷大仙頗感興趣,就連周凱也想再次驗證,自己的搭檔到底神奇到了何種地步。
在數十個望遠鏡的注視下,只見從西南方向過來的大路上,於漫天飄飛的雪花當中,出現了逶迤而來的一路人馬。隨著以雙縱隊開進的這支部隊越來越近,所有人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精彩。
即算是不看他們身上的鋼盔皮鞋軍大衣,光是領頭尖兵刺刀上面掛著的膏藥旗,就明白無誤的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定是日軍無疑。
在前方開路的足有五六十人,嗯,沒錯,一個標準的日軍步兵小隊。而在隊尾跟進的,同樣是一個五十多人的步兵小隊,也在刺刀上舉著膏藥旗。兩個小隊自成一個單獨的小團體,與走在隊伍中間的一個小隊顯得格格不入。看來老板對鬼子兵力為一個中隊的預計,完全正確!
對前後的兩個小隊,全大隊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此刻大家關注的重點,還是走到隊伍中間的那些人。看著看著,所有舉著望遠鏡的幹部們,都在喉嚨裡咕嘟吞下了一大口唾沫,就連握著望遠鏡的手,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明白無誤地表達出了他們此刻那激動到無以複加的心情。
周凱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朝天長長籲了一口氣,用手在雷仁的肩膀上拍了拍:“兩挺重機槍,三門迫擊炮……老雷,周凱徹底服了!”
說完竟然不理會雷大仙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左手一連在他頭上撈了好幾把,由於雷仁一直都是剃的板寸,周凱想揪住這貨頭髮的企圖顯然沒能得逞。但周凱毫不棄壘,用力按住了眼前的這顆死人頭,右手抽出了長筒皮靴靴口處的匕首,徑直就朝仁哥的天靈蓋撬去。
雷仁發出一聲怒吼,探手捉住了周凱持著凶器的右手,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他:“幹什麽!發什麽神經病,你丫的敢謀害親夫?老子把你拖去浸豬籠!”
沒成想,周凱竟是比他更加憤怒,一邊瞪著雷仁,一邊拚命掙扎,想騰出右手繼續自己的開顱大業:“不管!你個畜生肯定不是人變的!哪有你這樣猜中鬼子心思的……乖,別動了,讓老子看看你這裡面到底裝的啥!”
眼見這貨已經陷入了瘋癲狀態完全不可理喻,仁哥冷哼一聲,左手稍一用力,就在周凱的一聲慘叫中,把持刀的那隻豬蹄給彎成了反轉九十度,隨即伸出右手翹起蘭花指,拈花樣的輕輕捏過了那把凶器反手一甩,鋒利的匕首頓時化作一道白芒,嘭的一聲扎進了指揮掩體的土堆裡,直沒刀柄。
周凱一愣,茫然看著雷仁的眼睛,好半晌後竟然把嘴一癟,忽的蹲在地上雙手捂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仁哥一聲輕歎,蹲下來輕輕拍著周凱的後背,嘴裡哼起了搖籃曲:“乖了乖了,不哭不哭,哥也是瞎猜的,碰巧蒙中了。下次,下次哥保證猜錯還不行麽?”
聽了雷仁這話,周凱抽泣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雷仁:“真的?”
雷仁堅定地狠狠一點頭:“真的!”
“你保證?”
“我保證!”
噗哧一聲,老板娘頓時就破涕為笑,在老板剛剛松了一口氣時,這貨卻猛然往前一撲,雷仁猝不及防下被仰面撲倒在地,周凱隨即化身為一隻人形凶獸,騎了上去雙手抱住了仁哥的腦袋死命往地上砸:“碰巧的、我碰你妹!猜中的、我猜你妹!”
這邊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時……
“呯!”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仿似於天際炸響了一個驚雷,周凱和雷仁頓時就慘嚎一聲,雙手捂著耳朵痛苦地倒在地上左右翻滾,瞳孔失焦的同時耳邊還伴隨著嗡嗡轟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什麽叫“眼花耳鳴”?那二位現在這副模樣,就是最好的詮釋。
好吧,丟開那對賤人先不管,任他們去發神經病。回過頭我們接著說正事。
原本壓根就沒被日軍看在眼裡的謝家寨,如今折騰得越來越厲害,竟然在老百姓中間,都成為連皇軍也不敢招惹的存在了,吉田太君當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威嚴被螻蟻挑釁。
吉田少佐的本意也是要在短期內就派人剿滅謝家寨,徹底扼殺住賤民們心裡剛剛興起的那一絲, 膽敢對抗皇軍的苗頭,加之又有吳天鵬的苦苦哀求,太君索性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吳桑派出皇軍用火炮轟開謝家寨山門的請求。
此刻無驚無險一路行來,眼見目的地在望,帶隊中尉心裡原本就不多的那一絲警惕之心,就更加出現了懈怠。前方山口出現在視線裡時,中尉命令部隊停了下來,掏出了望遠鏡觀察。
只見此刻在前方進山口東側的山頭上,出現了一個信號兵,身著皇協軍服飾,正揮動信號旗向自己打著旗語:我們是皇協軍獨立混成旅第6營,奉命在此迎接皇軍到來。前方道路安全,請繼續前進。
中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根據吉田少佐的命令,自己這次前來的任務,是負責用迫擊炮轟開謝家寨的山門,而配合自己執行剿匪任務的,正是皇協軍6營。這幫狗腿子雖然打仗不行,但拍皇軍的馬屁顯然還是在行,否則少佐閣下也不會派自己來支援他們了。想到這裡,少尉再無任何戒心,放下望遠鏡右手一揮:前進!
前來剿匪的日軍中隊,就這樣在旗語的指示下,毫無戒心的一路前行,除了山口處紛飛的雪花,四下裡也是一片風平浪靜。然而,隨著隊尾的最後一名日軍剛剛踏入山谷……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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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仗,最多還有三天本書即將完本。新書已經上傳,正在審核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