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身為軍師的張東升腦袋瓜子活泛:不能再激怒雷仁了!別說他現在手裡還有周文強當人質,可即算就他一個人,在伊川地界上也能來去自如。連黃河都是隨身攜帶兩支盒子炮,身為師傅的雷哥,怎麽可能出來尋仇就帶一支手槍?
先不去管他有沒有備用的彈夾,光兩支盒子炮就是40發子彈,以他那神乎其技的槍法,周文強帶來的警衛排壓根就不夠給人家送菜!再偷偷瞄了一眼雷仁上衣兩邊那鼓鼓囊囊、且是沉甸甸的口袋,張東升心底的苦澀更重。那裡面,最少也裝了十個彈夾,看來雷哥這次是動了大怒,真要是把周團座的親兵衛隊乾個精光,自己和姨夫也是吃不了還要兜著走的下場。
張東升想到這裡,慌忙把兩隻手高高舉了起來:“都別動!誰也不許再碰槍了,團座的安全要緊!”
別說還有他善意的提醒,聚攏在門前的眾人,早都被雷仁的四槍嚇了個亡魂皆冒。開玩笑,在這煞星跟前動槍?老子還沒活夠呢!此刻聽到張營副的命令,個個如奉仙旨,紛紛借坡下驢把手裡的長槍都垂了下來,至於用手槍的那些長官?誰也沒有動,拚命甩動著腦袋,強行命令自己忘記自己腰間還有配槍的這個事實。
張東升轉頭看向了屋內,連聲音都開始微微發顫:“雷、呃……這位好漢,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這位是我們117旅2團周團座,您能不能先把他放開?這麽冷的天,可別凍壞了。”
好嘛,這個強悍得一塌糊塗的土匪,都已經動手乾掉了自己四個人,還別傷了和氣?2團警衛排都在心底腹誹不已,他們又怎麽可能知曉張東升的真實想法?在張營副看來,老子這是在搭救你們的小命,別不識好歹!殺你四個人算什麽,沒有老子出面,你們這趟的伊川之行,買的都是單程車票,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
周文強早已被嚇傻了。這到底是不是人啊,抬手乾掉自己四個人,竟然就像捏死了四隻小臭蟲,全然不當一回事。自己到底是在哪得罪了如此高人?聽他罵自己的內容,好像是說自己偷了他的東西,可老子堂堂正規軍上校團長,又怎麽可能去偷一個土匪的東西!
也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心底更寒,周團座此刻渾身瑟瑟發抖,仿若冰雨下的小鵪鶉。抖著抖著,竟然從胯下縮成一團的小蚯蚓裡,把尿都抖了出來,淅淅瀝瀝胡亂滴落下來,惹得雷仁頓時就把眉頭一皺。
眼見四槍鎮住了外面不安分的那些小嘍囉,又有個張東升在暗裡幫著穩住他們的情緒,雷仁不再把血紅的眼睛盯著門口,而是扭頭看向了周文強:“誰給你的狗膽,敢來偷我的東西?”
周文強呀呀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廢話,喉嚨還被這煞星死死掐著呢,連呼吸都是困難,怎能說出隻言片語?奈何他的這個表情,落在雷仁的眼裡,竟是感覺無比惡心。
乾你娘的小白臉!敢偷老子的東西,竟然還不敢承認?心底邪火升騰,抬手就用駁殼槍的槍把狠狠砸在了周文強的左眼上。一聲輕微的破裂聲傳進耳裡,雷仁知道,這無恥的賤貨眼球已經被打爆,從此化身為獨眼龍,可以改行去當海盜了。
周文強頓時就疼得額頭上冷汗直冒,卻仍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把嘴張大到不能再大的地步,露出了喉嚨眼裡的小舌尖,在那裡顫啊顫的,無聲的宣泄著自己那無邊的痛楚,當然,還有恐懼。
哦,忘了這茬,被掐住了喉嚨的雞鴨,任它怎樣也無法開腔吧……算了,這次是哥疏忽了,算哥對不起你。在心裡為周文強無端爆裂的眼球默了一下哀,雷仁稍稍松開了左手。
周團座驟然失去了把自己摁在牆上的支撐,猛然就往地下滑去,全靠雷仁的虎口端著他的下巴,才沒有碎成一攤爛泥。
雷仁剛要繼續重複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忽然心中警兆突現:不好!有殺氣!是了,自己的盒子炮射程只有50米,對方只要在超出了這個距離的地方布置神槍手,就能抓住機會將自己一槍爆頭。要知道,能在100米距離上擊中目標的神槍手,可不僅僅是雷大隊的專利。作為一個好幾千人的大團,團長的親衛隊裡又怎麽可能沒有配備神槍手?
心念電閃間,雷仁剛要把跟前這個被嚇尿了的孬貨拎過來,當成人肉盾牌擋在身前……
“啪!”百米外傳來一聲槍響,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殺氣瞬間消失,仁哥就笑了,笑得很是開心,把眼睛也連帶著微咪了起來。而這副神情落在周文強眼裡,卻更是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完蛋了呀,這煞星把那雙通紅的眼睛一眯,凝聚的殺氣竟似成為了實質,刺得自己生疼。一隻惡魔已然如此可怕,更何況他還有幫手!
在百米外開槍解決掉雷仁麻煩的,自然就是急匆匆趕來護駕的趙長興等人。雷仁本就比他們領先一步先走,等七人眾換好衣服帶好武器聚集起來,皆是撒丫子狂追。
他們可是知道,當初老板在錦界山渡劫失敗落荒而逃,就連黃河跟大黑也沒有追上。此刻老板雖然不是為了同一個原因,但卻是為了同一個女人,怒火中燒下,速度比起上次來只能是更加要快。啥也別說了,追吧!
對雷仁的身手,大家自然沒有一個人擔心。但趙長興就是感覺心裡不踏實,怕老板被怒火燒紅了眼睛,會失去平日裡的冷靜。所幸他們在老板的高壓逼迫下,長年累月高強度訓練下來,卻也比雷仁沒有慢上太多。
趙黃河跟隨師傅來過一次,有他帶路自然節省了不少閑工夫。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七人已經來到了雷仁翻牆而入的地方,以同樣的方法翻牆而入。好嘛,堂堂3營營部的警衛力量,在特種兵面前簡直就是如同虛設,幾人輕而易舉就循著雷仁的足跡一路尋來。
來到開著紅梅的小樓旁,趙黃河傻了。自己隻跟師傅到過這裡,這偌大一片宅院,卻又如何去尋師傅的蹤影?對大宅門裡面的布局,別說是黃河這種小屁孩,就連趙長興等人,也如同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完全摸不著風。
當然,這裡邊不包括他們那個妖孽的大隊長。看過了那麽多古裝劇,別說是來馬得草這裡尋找一間主臥室,就算是穿回到大清朝的皇宮裡,仁哥想找個地方也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正在眾人茫然無措間,寧靜的清晨裡傳出一聲女子的尖叫,成為了黑夜裡的指路明燈。是了,能搞出如此大動靜來的,除了咱頭兒,誰還有這本事?趙長興噌地一下就上了房頂,壓低了身子朝那邊奔去。
隨即傳來的四聲槍響,徹底證實了眾人的猜測。後三槍連在一起,就跟傳奇誕生時老板打瓦罐的節奏幾乎相同,除了那個妖孽,在自己所知裡沒人能打出這麽快的速度。
幾人來到人堆聚集的地方,愕然一呆。這是怎整的,老板怎還把臉都蒙上了呢?哦……他這是不想暴露身份,給6分區、給獨立大隊惹去麻煩,真真是咱帶頭的好大哥啊!
趙長興隨即打出了幾個手勢。一年多時間的朝夕相處,眾人間養成的默契已然達到了可以用眼神交流一切的程度,早都不用多此一舉。只是這次的行動太過重要,為了做到萬無一失,趙長興才如此慎重。
所有人都微微點頭表示明白,從衣襟上扯下一塊布來,把自己也打扮成了蒙面的江洋大盜。然後分頭散開,在距離雷仁所在的位置百米開外,趴在屋脊上形成了一個扇形圈,密切注視著房頂上的動靜。
老板雖然厲害,可他的盒子炮射程只有50米,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神槍手給老板造成威脅,自己等人現在的做法才是最為正確的。要知道,這次參加護駕行動的七個人,都是追隨雷仁時間最長、最早成長起來的絕對核心班底。
這裡面擁有一位副大隊長、兩位中隊長、兩位小隊長,再加上兩個親傳弟子,絕對是雷大隊當中最為頂尖的戰力、特戰精英中的精英。只要他們願意,憑借著七人手中的十四支盒子炮,能夠輕易橫掃3營駐地,更別說還有一位更為妖孽的大隊長也在這裡。要知道在巷戰的短兵相接中,步槍機槍全然無用,壓根就頂不上可以連發的快慢機!
果然,在雷仁視線死角處的地方,有幾個賊眉鼠眼的家夥正在那裡交頭接耳,看長相都比較陌生,肯定不是3營警衛排的人。馬得草的警衛排為自己送過那麽多物資,不說是人人都認識,至少都感覺有些面熟。更何況3營的警衛排全都知道雷大隊的厲害,焉敢出手來對付自己的大隊長?
商量片刻後,幾人找來了一張梯子,一個死人鬼鬼祟祟爬上了屋頂, 匍匐前行到距離雷仁所在不到100米左右的地方,把手裡的中正式步槍槍口伸了出去。嗯,既然已經被趙長興看見了,那這家夥從爬上房頂的一刻起,就已經是個死人。
更何況,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狙擊行動,埋伏地點距離趙長興只有十米。只不過憑趙長興的身手,在刻意隱藏身形下,又豈會讓這個一門心思想要解救團座的家夥有絲毫察覺?
槍管剛剛伸出屋脊,還沒有來得及據槍瞄準,趙長興抬手就是一槍,子彈從這死鬼的後腦鑽入,帶走了他想立下大功升官發財的所有思緒。突兀的槍聲頓時就把所有人都驚得一愣,本來在這麽近的距離,趙大完全可以偷偷潛過去用刀解決問題,可他既然想給頭兒立威掙面子,索性就直接開槍來震懾眾人。
馬得草等人正站在房門前呆呆發愣,忽然聽到身後屋頂上傳來的槍聲,愕然抬頭看去。只見數十米外的房頂上出現一道身影,身穿老百姓服飾,一塊皂色布巾蒙住了頭臉,兩把盒子炮握在手裡,交叉抱臂放在胸前。
只見這大漢此刻一腳把一具屍體從房頂上踹了下來,語氣中帶著冰冷,還有那麽一絲……不屑:“都老老實實站那看戲就成,誰要再敢動歪心思,老子立刻就讓這裡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張東升不由在心底一聲哀嚎:天殺的啊!一個雷仁就能要了我等的小命,怎的連這畜生也來了!貌似,以黃河的關系來說,這貨還是我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