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辰。”陸止俞一字字狠狠的吐出。
和陸止俞相比,江予辰更在意夏以彤。他雙眼如刀芒,直逼於她。為何,她會和陸止俞在一起?而且,關系似乎還不淺。
“夏姑娘。”江予辰旁邊的沈敖南,亦是疑惑的看著夏以彤。她先是不辭而別,這會,卻是和陸止俞在一起,這兩舉動,甚是令人不解。
“給我一條路。”夏以彤對江予辰道。
“他不能走。”江予辰銳利的眼鋒直掃陸止俞。
而陸止俞,也沒想要就此一走了之。江予辰會出現在此,那說明,之前的官鹽一事必和他脫不了乾系。德豐米莊的滅門,還有他老師寇向奎的屈死,這筆筆血債,陸止俞都誓要和江予辰討回來。
“江予辰,兩年前的漕運使一案,可是與你有關?”陸止俞大聲質問江予辰,他從沒如此痛恨過一個人。
兩年前。一些場景,一些人,又一次闖進夏以彤的腦海,直至刺痛她的神經。存在過的,如同在心上烙了塊印記,即使放空,卻是無法消失。冷的只是外表,痛的卻是心,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十年前。
夏以彤直視著五步開外的江予辰,再看向身邊的陸止俞,十二年前,她無意救了遭追殺的陸止俞,十年後,江予辰在宏興茶樓救了她,她又間接害死了寇向奎……以為,遠遠地,遠遠地離開了,卻是從未掙逃出去,怎麽也擺脫不開。那些過去,就好像一道影子,死死的糾纏著,她若不死,它便深深扎在她身上。痛。夏以彤由冰凝成的眼眸,抹上一層傷色,很沉很深的痛。
如果,所有的相遇,所有的糾纏,僅僅是為了還清曾經的罪孽,那一切的根源在哪裡?
“咳。”夏以彤輕咳。
聞聲的兩個男人,一同看向夏以彤,她臉色慘白得有些不真實。
“彤兒。”陸止俞很是擔心夏以彤,卻不知,他那一聲彤兒,令江予辰冷峻的眼眸為之一變。
世人眼裡,她是冷血殺手,燕無影的名號,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是只看到她的強大和冷漠,懼怕還不及,又有誰,會溫柔的喚她一聲“彤兒”,卸掉她偽裝的面具,她也是一個和別的女人一樣的女人。江予辰,那是第一個這麽喊她的男人,為此,她明知萬劫不複也要往裡跳。
一個稱謂,重要又不重要,但當某一天不再獨佔,有些東西便變了。江予辰隻覺,陸止俞出口的那聲“彤兒”,異常的刺耳。
江予辰再次看回陸止俞,眼神卻是比先前要來得冷冽、鋒利,夏以彤和陸止俞究竟是什麽關系?還有,寇向奎?就陸止俞對他深惡痛疾的模樣,應該不單單是個旁人,但在肅清寇向奎的勢力時,人員名單裡,並沒有陸止俞這個人。陸止俞,寇向奎,再到夏以彤。一些過去的事,又被牽了出來。江予辰一般不會去記死了的人,但寇向奎,他還記憶猶深。當初為了除掉寇向奎,他可是費盡了心機,更是,一手策劃了夏以彤以為的那場救贖。救?實質上是他算計了她。夏以彤之所以會在衢縣遭追殺,是江予辰暗中向劍門透露了她的行蹤,接著,上演了宏興茶樓的那出英雄救美。為達目的,他從來都不折手段。只是後來……並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算計得天衣無縫。
再相見,已不是從前,終回不到從前。
黃蜂林裡,舊人,新人,兩方相互對峙,各懷情愁,但各自的目標卻很明確。江予辰要陸止俞死,陸止俞誓要向江予辰討那些血債,夏以彤則是要保陸止俞的命。
天逐漸暗去,林子裡樹影斑駁,靜謐的氣氛卻是洶湧澎湃。細風中,似已能聞到血腥的氣味。
“今日,我要他活命。”夏以彤再次對江予辰說道。
“若他非死不可呢?”江予辰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夏以彤只是還以冷冷的一笑,他要誰死,不會為其他人而改變,即使,是她。
“不用為我求人,尤其是他。”陸止俞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死,他是不怕的。
最多,也就一死,是沒什麽可怕的。相隔五米,夏以彤就那般的凝望著江予辰,一雙平靜的眼眸,很靜,靜得如同止水。她似想要最後一次,努力的看清他,又或者,什麽也沒想,只是在等待一個終結。
江予辰和夏以彤對視著,她就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是那麽的真實,卻在那一刹,兩人間恍如隔了道透明的屏障,感覺好遠,怎麽也走不近。 莫名的,江予辰的心悸動的顫抖了下。
沒有江予辰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擅自采取行動,時間,靜止在那一刻。而事態,卻是向著誰也始料未及的方向推進。
傍晚,紅霞映襯下的林子,再次躁動起來。“嗖嗖嗖”,一大批的人正往這邊趕來。
“江予辰。”
“少主,少主夫人。”
是皇甫家族的人,李丙佟和李旋風衝在最前面。
“旋風。”陸止俞轉過頭去,李旋風已來到他身邊,還有,李丙佟。
至齊家的滅門慘案後,陸止俞和李丙佟已有三年未見。三年,那印象中堅不可摧的男人,兩鬢上染上了幾縷白絲,剛強的眼睛也同樣蒼老了不少。久未見,當再見面時,陸止俞骨子裡的那份堅持為之軟了。原則不可妥協,但陸止俞心裡卻是比誰都清楚,李丙佟對他恩重如山。
恨,是把雙刃劍,痛恨別人的時候也會傷到自己。
李丙佟同是看向陸止俞,見著陸止俞沒事,他便放心了。卻是沒有太多的言語,然後,李丙佟渾身充斥的滔天的恨意,面向江予辰。對江氏的積怨,李丙佟遠勝陸止俞,當年,就是江氏背信棄義謀朝篡位,更是對皇甫家的趕盡殺絕。既是血債,就必須要血償。
“旋風、賈仁、霍清、張東,你們四人,先護少主和夫人離開。”一場血戰在即,李丙佟交代旁邊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