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爹做了很多壞事,但他就我這一個女兒,也很疼我,一定會來的。”周曉雲再道。
已經站起身的夏以彤,重新打量起周曉雲。卸去了大小姐的張揚,周曉雲也有深沉的另一面。而她,為了陸止俞,背叛了自己的父親。
“別看我表面上風風光光的,還不如尋常人家的閨秀。起碼,陸大人會正眼看她們。”房間裡就兩個人,周曉雲的話變得多了起來。
侯門深似海,也不一定像外人看到的那麽光鮮。
“你真就那麽喜歡陸止俞。”夏以彤問。在陸止俞一事上,她一直以為周曉雲是在耍小姐性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又容不得別人和自己搶,所以才會用夜明珠陷害於她。但今日看來,似乎和認為的有些差異。
“可他不喜歡我。”周曉雲看著夏以彤,無可奈何的說道。
四目相對下,夏以彤避開了周曉雲的眼睛。李旋風以為,陸止俞對她的特殊對待是喜歡,其實不是。他對她有關懷,有袒護,但那些更像是親人間的關懷,而非男女之情。或許是對人防備太久了,遇到一個可以付出的人,於是不計回報的給予。她和周曉雲的區別僅在於,她是個局外人,而陸止俞和周家有著血海深仇。
所有的罪孽,當鑄成的那一刻,便蔓延進所有人的血脈裡。不言語,並不代表不存在,只要血還在流淌,誰都掙脫不開它的束縛。只是,終會得善緣,還是得惡果,且看各自的造化。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讓陸大人死。”周曉雲堅定的說道。
沒有了對話,只聽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酉時,太陽向著西邊落去,殷紅的雲霞,像被血浸染了一般。周海山帶著陸止俞,依約到了城隍廟外。確定沒有伏兵,夏以彤才帶著周曉雲去了城隍廟,在距離周海山還有十幾步的位置停下。
“雲兒。”周海山往周曉雲這邊過來,被夏以彤喝止住了。
“要她活命,就老實的站在那裡別動。”夏以彤用燕子鏢抵著周曉雲的頸脖,鋒利的邊沿劃破了周曉雲的皮膚,一道血絲湧出。
礙於女兒的性命,周海山也不敢輕舉妄動。
“爹,我沒事。”周曉雲對周海山說道。
“陸止俞我已經帶來了,放了雲兒。”周海山眼瞳充血,恨不得將夏以彤碎屍萬段。
夏以彤不受周海山的氣勢所壓,她什麽人,一個殺手,又怎麽會畏懼血腥。夏以彤看向陸止俞,他上身被繩子束縛著,衣襟有些凌亂,但沒有受什麽重傷。確定陸止俞沒事,夏以彤再道。“一命換一命。”
“你放了雲兒,我放了陸止俞。”周海山猶豫,再看被脅迫住的周曉雲,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你先放了陸止俞。”夏以彤冷凌的道,沒想過要和周海山討價還價。
說話間,夏以彤手勁加重,一條更濃、更豔的血跡順著周曉雲的頸子流下。一會的功夫,周曉雲鎖骨處已凝了一灘的鮮血,連著頸上的那條血痕,像一朵開放的紅花。夕陽裡,妖紅的血像毒一樣,灼痛人的雙眼。就連陸止俞,亦是驚駭的看著夏以彤。她雖換了裝束,但從她出現起,陸止俞就認出挾持周曉雲的是夏以彤。她,很熟悉,不久前,他還一路背著她回衙門,而此刻的她,卻又是那樣的冷酷。
陸止俞的視線劃過周曉雲的頸部,最後落在夏以彤身上,映進他眼裡的,是一張絕美卻冰冷的容顏。他沒見過還是燕無影時的夏以彤是什麽樣,卻能肯定,要是周海山妄作,下一刻,她手裡的燕子鏢當真會直接劃破周曉雲的咽喉,就像掐斷蓮花的桔梗,乾脆利索。
她,美如花,卻寒如冰。
“你要敢傷雲兒,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南濱城。”周海山放出狠話,卻還是照夏以彤的話,松開了綁住陸止俞的繩子。
就在剛才,周海山看清了夏以彤手裡的利器,燕子鏢。燕無影的獨門暗器?燕無影不是已經死了?這怎麽一回事?周海山也不及去細想,當務之急是要救周曉雲。
陸止俞朝夏以彤走來,夏以彤則還製著周曉雲,更是警惕著周海山。
“上馬。”夏以彤讓陸止俞先上馬,待他坐穩,她放了周曉雲,也迅速躍上另一匹馬。“駕”夏以彤左手擊在馬身上,馬“籲”的長叫,蹬了蹬後蹄,揚起一團塵土,兩人朝著遠方馳騁而去。
功成身退的周曉雲,轉過身去,夏以彤和陸止俞已駕馬遠去,很快沒入路的盡頭看不見了。周曉雲手捂住頸脖,傷口很痛,心,亦是像失了一塊。
不過,事情並沒就此結束。
就在夏以彤調轉馬頭的同時,埋伏著的周業章和十幾個侍衛, 從城隍廟的四周竄了出來。
“侯爺。”周業章等待周海山的命令。
“追。”周海山下令。他怎麽可能,讓陸止俞輕易的跑掉。
“爹,你放了陸大人吧。”周曉雲求周海山。
“你們兩個,照顧小姐。”周海山把周曉雲交給了兩個侍衛,他則是騎上馬,率先追了出去,周業章和其他人緊跟其後。
“小姐,屬下送你回府。”侍衛對周曉雲說道。
周曉雲對侍衛的話置若罔聞,他目視著周海山駛遠的方向,咬著嘴唇,焦灼不安。若是陸止俞被追上,憑一個夏以彤,定是在劫難逃。不行。周曉雲趁侍衛不備,也騎上一匹馬,快速衝了出去。大路駛出了一裡遠,遇到一個三岔路口,直走,左拐,還是右拐,周曉雲來回張望了下,勒緊韁繩,駛向了左邊。
左邊的那條路,路徑黃蜂林,夏以彤和陸止俞在林中遭到了阻截。前方二十幾個人,各個氣勢凌厲,皆是厲害的角色。領頭人,江予辰。
“籲。”夏以彤和陸止俞把自己的馬停住。
夏以彤、陸止俞,江予辰詫異的看著一起衝進林中的兩人。而夏以彤和陸止俞,亦是看著江予辰,只是兩人的目光很不同,夏以彤冷漠,陸止俞熾烈。不論其他,單寇向奎的仇,陸止俞和江予辰也有筆血債。
兩方誰也未先動,林中風聲蕭蕭,卻是殺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