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蒼炎的名字那些平頭百姓僅僅是聽聞過的一個傳說而已,此番竟然見到了真人,不禁連忙讓開了通往鴻福樓正廳的通道。再看到蒼炎須發皆白道骨仙風的模樣後更是幾乎有膜拜的心思了。
“你們看那個姑娘是誰?”容永的狐朋狗友們眼眸中登時迸發出了比看到蒼炎本尊還要興奮的熱情來。
“哪個姑娘?”
“嘿!那不就是魏家二小姐嘛,隨著蒼炎學習劍法,這丫頭武功不弱千萬別惹。”
“嘖嘖嘖……魏家的女兒一個個都是美人坯子啊!你瞧瞧這位二小姐,宛若玉雕似得一個人兒,九天仙女也不過如此啊!”
“也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
“你小子還是消停點兒吧,聽說……”
魏雪到底還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稍稍有些怯意,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看著場中的長姐。魏悅衝她微微點頭笑了笑,她心頭更是多了幾分勇氣。
突然一道辣的視線毫不避諱的刺了過來,魏雪忙轉過頭卻對上十二殿下司馬如的火熱眼眸,臉騰的一下紅透了。她忙別過了臉亦步亦趨跟在了蒼炎的身後,緩緩走到高台正中的椅子邊待蒼炎坐了下來,自己站在了蒼炎的背後,視線平視前方絲毫不理會四周的議論紛紛。
容三爺緊接著又請出了兩位釀酒界的泰鬥,一位是釀造宜春酒聞名的宜春堂的掌門人高升景,另一位是釀造阿婆清非常出名的零溪堂的耿波。高升景五十多歲的模樣。長得慈眉善目,眼眸中含著幾分精明。
耿波雖然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釀酒這個行當裡也算是老人了。他長得膀大腰圓,虎背熊腰,面貌卻是極其清秀的。耿波的祖母甚是厲害,年輕的時候就已經釀出了上好的清曲後來更是成了宮廷的貢酒。
這兩位重量級別的人物寒暄著彼此打了聲招呼便坐在了蒼炎先生左右,一向被人推崇備至的兩個人倒是在面無表情的蒼炎面前頗有些壓力感。
“崔老爺到!”
容永忙走到了門口看到一個身著暗紫色錦袍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魏悅定睛看去竟然是崔家掌門人崔文博,雖然名字起得文雅可是卻在經商上面分外的在行。
“崔老板親自光臨實在是令在下幸甚之至。”容永眼角也生出一些意外之色隨即緩緩抹去了,暗道這些人也真是看得起他啊。這一次本來無心的鬥酒大會竟然真的成了建州城商界的一次盛會了。
崔文博微微點了點頭同容永寒暄了幾句,容永知道崔文博可是大晉朝少有的釀酒高手。而且他見多識廣也是品酒的行家。正要將他引到高台的位置上,崔文博卻是身子一側緩緩道:“今兒這鬥酒大會有犬子參與,不便做什麽評判老夫坐在下面看著便好。”
容永心思一轉等的便是他這句話,他之前就怕崔家的人徇私舞弊給魏悅使絆子。此番看來崔家也算正直之輩。忙躬身將他請到了一邊的座位上。
崔文博同幾位皇子見過禮後緩緩坐在了周玉的下手位,畢竟現在再怎麽風光也曾經是周家的家奴而已。
容永看到該來的人都已經來齊轉而帶著魏悅等參加鬥酒的人緩緩登上了高台,魏悅看著下面坐著的建州城權貴,掃了一眼已經將鴻福樓圍得水泄不通的民眾,覺得空氣有一些稀薄。不知是何故,今兒身子著實有些不舒服,胸口處竟然有點兒微微的疼痛。
魏悅微蹙的眉頭隻一瞬間便掠了過去,落在了司馬炎眼眸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丫頭今兒莫非是緊張了不成?
端坐在司馬如下手位上的容祺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魏悅臉上的微妙變化,藏在寬大袍袖裡的手掌微微握成了拳。他冷峻的神情更添了幾分複雜之色。只有他自己明白魏悅臉上那一晃而過的痛楚表情也僅僅是個開始罷了。
“各位,今兒能有幸在這鴻福樓舉辦鬥酒大會也是我容永的榮幸,鬥酒大會結束後我容三爺請各位在此暢飲!”
“好!”一片喝彩聲傳來,太子司馬勳唇角露出一抹冷意,身邊的周玉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太子殿下,這容三爺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啊!”
“呵!周玉你多慮了,容家的人好收拾得很,”司馬勳臉上的威嚴一點點化作了沁入骨髓的冰冷,“想讓容家人垮了去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南平郡王那邊準備好了嗎?”
“回殿下的話,一切都準備好了,”周玉極美的臉上卻是滲出一絲絲的殘虐來。
容三爺接著笑道:“在下不才特此宣告鴻福樓鬥酒大會正式開始!!”
“慢著!”木骨律嬉笑著站出了一步。
“哦?木骨王子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容永臉上笑意盈盈心頭卻是漸漸警惕起來。
木骨律微微一笑:“不瞞容三爺還有在座的各位,我柔然也有一位釀酒師要來各位能否再等等?”
容永一愣不禁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麽多人包括太子殿下在內都要等一個柔然國小小的釀酒師?既然你柔然也有釀酒師來早幹什麽去了?偏偏這般端著架子,實在是令人看著不爽得很。
“木骨殿下對不住了,”容永臉色微冷,“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今兒這鬥酒大會倒也不能再耽擱了,只能改天再請貴國的釀酒大師來鴻福樓做客了。”
“不用耽擱什麽,老夫來了,”一陣洪鍾似的聲音穿透了進來,卻是不見人影。整個大廳裡瞬間驚駭莫名,人還沒有走進來,聲音倒是先傳了過來,而且遠遠便能聽到高台上容永和木骨律之間的對話。此人的武功到底要高到什麽程度?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人群慌忙分開伴隨著驚慌失措的尖叫還有一陣陣孩童的啼哭聲。接著緩緩走進來一隻渾身黑白相間花紋的斑斕猛虎,那老虎長得實在是駭人,身軀碩大異常有半人多高。
虎背上卻端坐著一個身著灰色錦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長發披散而下,額頭上戴著貓眼寶石做成的抹額。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戴著半張猙獰的老虎面具。從遠處看去好似此人擁有半張人臉和半張虎臉,滲出絲絲的詭異寒霜。
不管是尊貴的太子還是城府之深的周玉包括一向寵辱不驚的司馬炎等具是臉上顯出了震驚的神色。
不過最感到不可思議的人卻是端坐在十二殿下身邊的容祺,要不是一貫的沉穩有加自己幾乎要站了起來。
容祺瞪大了眼眸,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幸好這裡所有的人都失態了才掩飾了他內心的慌亂不堪。人人都關注騎虎男子的外貌身形,卻沒有注意到那人腰間鮮明的配飾,只有容祺一眼便看到了那半隻巴掌大小雕刻成鮮卑皇族馬鹿圖騰的玉佩。
而且騎虎之人腰間的玉佩居然是殘破的,似乎少了一半兒什麽。容祺卻是不自覺的抬手想要摸向懷中,那裡藏著母親曾經送給他的護身符,是半塊兒殘破了的馬鹿圖騰玉佩。
魏悅也被那猛虎狠狠嚇了一跳,不過她卻也注意到了虎背上的那個人擁有一雙震人心魄的鷹眸。只是覺得那雙鷹眸中滲透出來的寒冷之光居然讓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容祺。她忙看向了容祺,卻發現容祺的神情呈現出怪異至極的扭曲。
魏悅心頭狠狠一跳,正好與容祺慌亂移過來的視線相交。容祺眼神一閃,鷹眸中的複雜一掃而過恢復到了一貫的冷漠無情,卻是盯視著魏悅久久不肯離去,魏悅忙別過了尷尬的臉。
那人躍下了虎背,巨虎竟然也乖乖地候在門廳出口處,等待主人的乖巧模樣令四周的人哭笑不得。
“莫弗參見殿下,”灰衣人緩緩走到了高台邊衝木骨律躬身行禮,魏悅此番才看到此人的身材極其高大,姿態謙卑但是氣勢上卻高出了木骨律不知道多少倍。
“師傅不必多禮,”木骨律忙走下高台親自將此人扶了起來。
魏悅頗感詫異這個莫弗居然是柔然國三殿下的師傅,看來在柔然國內的地位倒是很高。
“莫弗參見各位殿下,”莫弗的漢話說的很好,一一衝大晉幾位皇子行禮,其余的人卻是一概不放在他的眼裡。
“莫弗大師安好,”容永不愧也是在坊間混了許久的人物笑著走到莫弗面前道, “莫弗大師既然遠道而來不知道是來鬥酒還是……”
“老夫來品酒,聽聞你們這裡有一個會釀造七日香的小丫頭打敗了我的徒弟,今兒老夫倒要見識見識魏悅姑娘絕佳的釀酒之術,”莫弗帶著高傲的神色掃向了魏悅。
魏悅忙福了福道:“莫弗大師謬讚了,小女子雕蟲小技恐怕入不了大師的眼。”
“哼!”莫弗冷哼了一聲。
容永忙命人在高台上又加了一把椅子,莫弗也不客氣走了過去坐下,眼神高傲的掃向了四周的人群隱隱帶著幾分帝王之氣。突然他的神情微微一變,瞬間一頓又緩緩收斂了幾分。卻又隨即多看了容祺一眼。
容祺心頭雖然慌亂,鷹眸中的冷漠更是深了幾分,絲毫不懼莫弗射過來的審視目光。司馬炎明銳的捕捉到了莫弗臉上的詫異之色,轉向看了容祺一眼,清俊的眉眼垂了下來,唇角卻是彎了起來。這場鬥酒大會越來越有些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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