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要訂喜酒,這不就是為了明蘭郡主佟慕青與容家世子爺容祺的親事準備嗎?這個自是一件大事,加上魏悅領教過容祺的陰狠,少不得要重視起來。
“你們將我交代下去的事情盡力辦好,三娘每人賞十兩銀子。”
“謝大小姐,”人人眉花眼笑。
魏悅神色一凜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辦差事不盡心盡力的,想著欺瞞主子的,若是給我發現了便賣出府去,到時候也不要來求我。”
“大小姐放心,”何管家忙躬身道,“我們跟著大小姐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敢欺瞞主子,別說主子不答應,若是老奴發現了也定是不饒他的。”
魏悅點了點頭:“你們下去吧!何管家你接管醉宵樓的時候多長幾個心眼兒,一應物件兒交割的清清爽爽的,不要給人抓了把柄回來。畢竟是崔家,少不得要仔細些。”
“是,大小姐。”
“下去吧!”
“三娘,你將靖國公府的管家引進來,”魏悅知道這個要小心應付。
不多時一個身著藍緞長袍,身形瘦高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個常隨走了進來。正是靖國公府的曹管家,那兩個長隨都穿著印有靖國公府標識的布衫抬著一隻箱子走了進來,箱子上還封著錦緞包裹倒也華麗氣派。
“在下給魏老板行禮!”那人雖然言語客氣腰板兒卻是挺得很直,看向魏悅滿眼的輕視。所謂公卿門前一把刀,靖國公府的管家倒也是有幾分能耐和臉面的,見了魏悅擺的架子很足。
魏悅站了起來抬手虛扶笑道:“曹管家太客氣了,坐下說話。冬雪,看茶!”
冬雪捧著上好的銀針茶端了上來,曹管家接了茶微微欠了欠身子坐在了客位上,也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的說道:“初九是我家大小姐出閣的日子,聽聞這一次魏老板的三花酒分外的出名想要求買幾壇不知可否。”
魏悅微微沉思道:“不知道府上要多少?”
“一百五十壇能否?”
魏悅暗自盤算雖然三花酒的釀造其實就將師傅存在蘭溪鎮的那些陳酒作為酒曲重新勾兌便能成,這個事情是自己瞎貓碰個死耗子無意間得出來的法子。釀造一百壇倒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這般大量銷售。那酒就顯得不珍貴了。
所謂的物以稀為貴。靖國公府雖然財大氣粗買得起,可是給自己帶來如此多榮耀的酒也不能太掉價了去。
“魏老板?”管家有些急了,催問道。“魏老板,價格好說,您再思量一下?”
魏悅頓了頓道:“三花酒極難釀造,若是趕在郡主出閣前籌備齊很難辦到啊!”
“這……”
“一百壇三花酒能不能換成桃花酒。另外的三十壇可以換成七日香這個府上還有些存貨,三花酒只能供二十壇。而且這價格您再方量一下?三花酒一壇五十金可否?”
曹管家臉色沉了下來,明擺著魏悅不給靖國公府面子。不過也倒是有些犯難還以為魏悅手頭有的是多余的三花酒,沒想到居然只有區區的二十壇?
“這個待老夫回去同主家再商議一下可好?”曹管家暗道一個小丫頭沒做過大生意壓一壓這丫頭的囂張氣焰也好。
“好!您請便,”魏悅微微一笑站起來送客。掃了一眼那兩個長隨,抬著箱子走了,連定金也沒有留下。
靖國公府的人剛剛送走。魏悅便衝葉三娘交代道:“三娘你將後院的三花酒留夠五十壇其余的統統拉到蘭溪鎮去,從今兒開始三花酒釀造一概停工。”
葉三娘也不知道魏大小姐這是搞什麽。明明後院就有二百多壇勾兌好的三花酒怎麽不痛快點兒賣了去?
“還有,你放出話去,從今兒起誰要是再來府上問起三花酒都說極難釀造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壇。”
葉三娘也一並應了,忙退了下去。魏雪嗤的一笑道:“早沒看出長姐居然是一個做生意的料,今兒實在是見識了。”
“你這丫頭還不快拿著我給你準備好的酒回蒼炎老先生那裡去?”魏悅嗔怪道,“還有那些詩文卷冊我也一並吩咐春花給你備好了的,仔仔細細看,下一回回來我可要考校你的。”
魏雪頓時縮了縮脖子,笑著出了正廳。
不到兩天的功夫,魏悅果然沒有猜錯,三花酒在外面被炒到了一百金一壇。一早魏悅剛要帶著葉三娘去酒樓裡看看不想迎面撞見了靖國公府的管家。
“魏老板,”那人看到魏悅要走不禁有些捉急忙幾步走過來躬身行禮,卻是沒有讓路的意思。
魏悅不得不下了馬車站定看著他笑道:“您是過來訂酒的嗎?”
“是啊!國公爺說就按上一次魏悅姑娘說的辦,一百壇桃花酒,三十壇七日香,二十壇三花酒,你看這銀子該付多少?”
魏悅微微一笑道:“實在不好意思,那二十壇的三花酒當日您也沒有付定金早已經被人訂走了十壇。”
靖國公府的管家頓時傻了眼:“魏老板這……”他也是暗自懊悔,這是怎麽說的,原本以為不就是一個釀酒的丫頭嗎?三花酒再怎麽名聲在外也不至於這般受人追捧。
他那個時候來魏府商談訂酒的事兒,便是抱著三分輕視的態度,拿喬作樣也沒有留下定金,擅自撤了回去。
如今不想三花酒竟然成了建州城權貴千金難求的好酒,這才著急著重新過來商議不想魏悅一開口又少了十壇,這讓他如何回去向主子交代?
“魏老板,”這一下那管家倒是真的慌了,忙又恭恭敬敬行禮道,“郡主出閣少不得要招待許多皇親國戚,十壇三花酒實在是太少了些,您看不能通融一下?”
魏悅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其實有時候酒香也怕巷子深,如今自己已經想法子將三花酒抬高了身價兒,若是再遲疑下去少不得會惹惱了國公府的人。
“這樣吧,我之前也留了十壇準備送人,倒是可以挪過來的,只是如今三花酒一壇也需要一百金,您看……若是價格不合適還能再換其他的酒。”
“不用換。”那管家大喜過望。忙吩咐人將馬車裡的兩隻箱子抬進了魏府笑道,“這是定金三千兩,魏老板放心。等到酒送到後還有兩千兩如何?”
魏悅眉眼一跳,沒想到靖國公府果然是大手筆,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趕明兒就將酒給您送到府上去。”
“好說。好說,”曹管家終於放下了心。告辭離去。
一邊看著的葉三娘不禁愣住了,轉眼間便是五千兩銀子的進帳,這個丫頭小小年紀倒是有些手段。
“三娘我們先去鴻福樓看看去,”鴻福樓至從上次封了以後再沒有開張過。今兒先去看看情形。
不多時到了西市玉秀河畔,魏悅下了馬車再一次走進了這個令她曾經心驚肉跳的地方,遠遠便看到那處鬥酒的時候用的高台。如今已經被清洗乾淨。鋪上了一層天鵝絨的紅色氈毯。
正中擺著一圈紫檀木椅,一張寬大雕刻著福祿壽的八仙桌上放著鴻福樓的玉雕印章分外引人注目。
高台下躬身站了一圈人。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這位新東家到底會如何處理他們這批遺留下來的“老人”。
葉三娘捧出一遝文書道:“鴻福樓裡大廚四人,十二個小廝,二十個幫工,都是容三爺的人。昨兒三爺派人帶了一句話過來,這裡的人都是家生子兒奴才,是連著酒樓一起給了大小姐的。”
魏悅掃視了一眼下面站著的人,暗道容永這是唱的哪出?別的人不知道,自己卻是知道這鴻福樓本來就是端王的產業,只是容三爺替他照料一下,現如今三爺卻是將容府這麽多家生子兒奴才拋給了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下面候著的人屏氣斂息,等著魏悅發落。魏悅一時間竟然拿不定主意,容永雖然是端王的人卻是行事特立獨行,為人又癲狂任性,她也拿不準了。
“大小姐要不先收下來?得空兒再想個法子打發了去?”葉三娘俯身低聲道,“醉宵樓那邊何管家還等著大小姐去瞧瞧呢!”
魏悅神色一動,心裡拿定了主意。崔家那邊斷然不肯咽下這口氣,不若讓容三爺過去探探底去。某一個時候倒是也探探容三爺的底,此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她還真的想知道。
“每人賞五兩銀子先退下吧!”魏悅吩咐葉三娘打賞,卻是將這些人的文契收了起來交給葉三娘保管。
魏悅又轉了轉二層的隔間便下了樓坐進馬車裡, 卻將葉三娘喊了進來。
“三娘,盡快給你蘭溪鎮那邊葉家的人遞個消息,讓他們趕過來接手鴻福樓的生意。”
葉三娘一愣,眼角卻是顫了顫,強壓著自己的激動之情。蘭溪鎮的那些兄弟們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卻是走了邪路。她覺得魏悅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已經是不錯了,沒想到卻要重用,而且這般信任他們。
“是,大小姐,我這就差人送信回去,”葉三娘應了下來退出了馬車。
橫穿過一條直道便到了東市,崔家的醉宵樓比魏悅想象的還要氣派。何管家候在門外將魏悅迎了進去,一進門便是寬闊的正廳,東西兩側是華麗的穿廊,四周都設置成了雕刻著花紋的包廂。
魏悅抬眸看過去,視線猛地頓住在第三間的包廂前。
周玉一襲純白色衣衫,寬袖博帶,斜倚在包廂的花欄便衝她舉起了白玉酒杯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