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九丘難得緩和的情緒再一次落了下去。
魯子耕是對的,即便城牆完好也護不住百姓,可笑他竟然還心存幻想。
“女人做天下之主終究不行,二十萬大軍竟然敵不過契丹幾萬人!想當年,太宗的黑甲軍所向披靡,我大唐何曾有過此等恥辱!”
小酒館內有書生醉酒口出狂言,其他人雖不敢附和,但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符九丘霍然起身,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拳將那書生打趴在地,目光森冷,“不服就自己上戰場,只會蹲在安樂窩裡指手畫腳,算什麽東西!”
言罷,扭頭大步離開。
魯子耕抱著包袱跟在後頭,“你說伱,跟個酸儒置什麽氣。”
符九丘悶不做聲,一口氣走到碼頭,微微帶著河水腥氣的風迎面吹來,他才深深歎了口氣,“誰坐那個位置真的那麽重要嗎?”
“不重要嗎?”魯子耕問。
“重要,也不那麽重要。”
若當今是個昏君,朝野奮起反抗倒也罷了,可分明不是啊!究竟在鬧些什麽呢?
東硤石谷慘敗,幽州被屠城,表面上看著是因為軍隊弱,主將怯懦昏聵,然而究其根源卻是“混亂”,混亂來源於內鬥,而內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聖上是個女人。
符九丘擅長領兵作戰,卻並不是一個十分懂的政治鬥爭的人,他怎麽都想不通,男人女人,或是利益,真的如此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犧牲國土和那麽多人的性命?
彼時魯子耕迷茫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難以理解符九丘的回答,而在跟著他搜集查找各種證據之後,才漸漸明白他的痛心。
“這裡面是他的絕筆和這些年搜集的證據。”魯子耕從懷中掏出一根兩指粗細的銅管,遞給魏潛。
魏潛筷子一頓,立即放下來。
符九丘竟然留下書信和證據?!
魯子耕將東西遞過來,魏潛用帕子拭手之後接過,整個人向後移了兩尺,離鍋子遠了許多。
第488章 舊事(5)
魏潛打開銅管,小心將裡面的紙張取出。
其中有十幾張紙,書信只有兩頁,寫了東硤石谷一戰的經過和後續查到的事情,末尾蓋了私印和手印,其中沒有任何關於私人的內容。
另外十余份全部都是證據,裡面涉及七名官員,其中也包括符危,可惜的是,符危只是與通敵賣國之人有書信聯系,借著戰敗和符九丘之死撈了很多好處,瓜田李下有嫌疑罷了。
怪不得他敢把自己當做棋子,直接送進監察司。
魏潛看完把東西遞給崔凝。
“後來到底發生何事?我們寨主是他,那去道觀的人又是誰?”莫娘忍不住問。
其他人也很想知道,因為後續發生的事,或許才是道觀被滅門的直接原因。
魯子耕道,“我們本想晚一點南下,但很快官府開始搜捕我們,因為那天離開幽州時我們故意驚動守軍讓他們發現城牆損壞,便被認定是奸細,是導致幽州城破的罪魁禍首。我們隻得馬上離開,到江淮之後便直接落草了。”
江淮一帶的水匪消息靈通,常會做買賣消息,但是各種勢力盤根錯節,非是他們這種毫無根基之人能夠染指,所以符九丘選擇一個山匪小寨,殺了幾個首領,收服之後再慢慢發展滲透江淮勢力。
“我們第一次見到蘇雪風時,他被水泡的不成樣子,氣息微弱,幾乎與死人無異,花了不少力氣才救回來。因我們那時候查找證據驚動不少人,有人查到寨子,蘇雪風為報救命之恩,便替孟盈在那些人面前露了幾次臉。他年紀不大,但是身量、聲音、舉止竟然與孟盈極為相似,只需稍做偽裝便騙過了所有人。”
魏潛道,“可知追查你們的人是誰?”
魯子耕搖頭,“有好幾撥,其中一夥人是水匪,我們在水匪寨內部安插了暗樁,據他所說,有人出重金請水匪查找符九丘下落。左不過就是通敵賣國那幫人。”
魏潛又問,“你們是為此解散匪寨?”
魯子耕沉默片刻,目光露出哀思,“孟盈到底是傷到了底子,當先鋒軍那麽多年,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暗傷,年紀輕輕便因舊傷複發去世了。他彌留之際有遺言,讓我們解散匪寨……”
山中寂靜。
紅葉寨一座小院中燈火如豆。
“很不必為這件事再把不相乾的人搭進去。”榻上之人面色灰敗,聲音沙啞。
蘇雪風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事與大唐所有人休戚相關,我雖一介草民,但也知大義,是心甘情願趟進這趟渾水,您不必自責。”
魯子耕道,“正是如此。”
符九丘聞言一笑,“他們所求不過眼前吃飽穿暖和眼前一時平安罷了,有些人生來就在塵埃裡,一天書沒念過,鬥大的字不識得一籮筐,下了這山頭進了城,都找不清方向,要他們如何與那些手握權柄的朝廷高官鬥?我自己做不到一擊必中都只能在這山裡苟且,他們守在這裡也只是白白去送死。此事聽我的,不許陽奉陰違。”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急促喘了幾口氣後,面上竟是有了些血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魯子耕和蘇雪風都看出他狀態恢復的有些不正常,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第489章 舊事(6)
“那些證據……”符九丘猶豫了許久才道,“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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