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化學愛喝酒。這是一個突破口。”蘋一邊沉思一邊說,“約他出來喝酒,灌醉他,再套真話,這是最簡單,最通俗,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誰來灌?你嗎?”凡哂笑。
“如果真是個酒鬼,我看不用人勸,他自己都會把自己放翻,你就想法約他好了。”蘋道。
凡開始思索……
機會說來就來。新老師們在學校工作了這些許時間後,和同事們日漸熟絡。遂有辦公室打著接風的旗幟弄起了飯局。先是英語組老師們一起喝了一頓。據說席間時,一桌老師完全不用說話,成了英語口語交流會。
有了這麽一個帶頭的,接風酒立刻如雨後春筍般在校內發芽。各組紛紛舉辦類似的活動。語組厲來是以死板著稱的,但好在有老萬這麽個還不算太死板的組長,看其他辦公室都在活動,也想參與一下。
征詢大家意見時,得到最多的意見就是隨便。老萬看眾人積極性不高,於是琢磨著找不辦公室一起活動一下,到時候氣氛不至於太死板。再次征詢意見,大家說得最多的依舊是隨便。但凡看準了這是個機會,仿佛是不經意地透了一句:“聽說化學組最近好像也琢磨著搞這麽一次活動。
化學組有沒有活動打算凡完全不知,但此事就這麽拍板下來。老萬找上門去外交,三兩下就達成了協議;語組和化學組共同舉辦這次接風會。
當晚課後,兩個辦公室的老師共同出現在了飯店,餐桌早已經訂好。個別老師有事沒到,兩辦公室的人硬是擠成一桌,臃腫不堪。
既然是接風酒。難免要互相介紹一下接的是誰。
老萬向化學組的老師們介紹:“這位是小李,這位是小范。”
大家連稱知道。范老師嘛,事業有成,愛情豐收,年度最成功教師非你莫屬。
凡連忙客氣著,暗自把目光落在了許化學身上。凡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這人。衣著打扮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在大家拿自己打趣的時候,他也是含笑望著自己。但不知為什麽,凡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會是自己地心理作用嗎?凡想著。
酒菜早已經定好,上得很快。
並不是所有老師都喝酒,尤其在坐的還有不少女教師。
初時眾人還在為幾位新老師展望著未來,但說著說著便漸漸偏離了主題,接風酒正式變成聯絡感情的和諧酒。又片刻後,志在吃飯的部分老師飯已吃飽,思維已經跟著不酒過三旬的那些大腦,相繼告辭離去。
凡當然留了下來。放眼一瞅,女老師已經一個不剩,男老師以王老師為首也走了幾個,高夜寒居然也在其。這家夥竟然是不喝酒的。
除此剩下地都是臉紅脖粗的。
凡的酒量本也一般。他混在這一群人,有人勸就喝一口,沒人勸就默默坐,一直沒有人針對他,於是也就相安無事。但沉默了太久終究也是一種顯眼,終於有人注意到了他。辦公室的一位同事端起酒杯笑道:“小范今天好像很矜持啊!怎麽一直不說話的?”
“小范,你那天好像說想和許老師喝酒來著吧?”老萬笑眯眯地道。
“有這事!”化學組的人興奮起來了。這些人明顯是許化學的老同事,對這家夥的品性有所了解,聽到這話,立刻煥發出“有戲看”的神情。
許化學依然是笑眯眯的。凡越來越覺得這家夥有古怪。
“話說回來,老許今天好像也有些矜持啊?怎麽著,你們兩個是英雄相惜啊?”有人突然道。
哄堂大笑之後。有人起哄:“來,乾一個。”
立刻有人上來要倒酒。但也有人在將起哄升級,大喊:“乾一瓶。”
凡回頭,已經看不出喊這一嗓地人。凡從學生一下升級成老師,喝的酒可也升了級,此刻他喝得不是啤酒,而是白酒。乾一瓶,這話用在白酒上怎麽聽都覺得是那麽的似夢似幻。
許化學此時似乎突然來勁了,把喝白酒的小酒盅放到了一邊,伸手拿過兩個之前幾位喝飲料地女老師用剩的高腳杯,咕嘟嘟地倒滿了兩杯。倒完自己拎起一杯,一仰脖已經一飲而盡。目老師目瞪口呆之余齊聲叫好。
許化學呲著牙對凡道:“范老師,請嘍!”
想不到這人一直靜靜坐著不像個酒鬼,突然暴發起來卻是如此的熱情奔放。凡這一杯酒已是勢在必行,凡拿過酒杯,以“人生自古誰無死”的豪邁姿態也是一飲而盡。
燒,火一般的燒,幾乎從腳底燒到了發梢。凡悶著頭,半天不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口這酒會重新噴出來。
但凡依然迎得了尊重。從凡喝完後的模樣大家看出他並不能接受這種喝法,但他大無畏的精神是值得學習的。大家齊聲叫好,連許化學都面露驚詫的表情。
凡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意識還算清楚,終於抬起頭來和大家一起樂。
眾人起哄:“繼續!繼續!接著喝。”
凡頭皮發怵,心想再來這麽一下,自己非陣亡不可。正想著找個什麽話推脫,不料許化學先說話了:“算了吧!剛才這杯喝得凶了,氣有些上不來。等一下的。”
眾人地表情比剛才兩人仰脖灌下一杯還要驚訝。許化學在酒桌上說這種話,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一大奇觀啊!
但大家也不敢勸酒。向許化學勸酒,那不是找準槍口往上撲嗎?人家正愁沒有靶呢!
眾人又開始自由發揮,許化學恢復到了沉默,凡越發地覺得,這家夥一定有問題。但他突然出現這反常的舉動,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麽?
酒席沒有再繼續多久,這一桌人除了凡都已人過年。沒有年青人那種喝起酒來什麽都不要地架式,各自把握著自己的度,一到不能接受,立刻打死也不喝。直到最後一個人說“不”後,凡發現沒說過地只剩自己和許化學了。
這期間兩人可以說沒再怎麽喝。喝酒是需要你來我往的,許化學大家是絕不敢相逼地。也就是偶爾有人找他意思一下。而凡因為剛才的豪邁表現,也有了這等待遇,大家只是在共同舉杯的時候會邀上二人。
此時大家相繼表示不勝酒力後,最終將目光投向了二人。
“范老師,剛才那杯勁過去了沒有?過去的話咱倆人再繼續?”許化學道。
凡自然是求之不得。
其他人此刻已是歸心似箭,沒心思再湊熱鬧,當下留下幾句“兩位請便”、“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後就離開了。
眾人離去,四周一片安靜。許化學突然一笑,坐過到凡身旁道:“老東西,行啊現在!”
“你說什麽?”凡愕然。
“你不是滴酒不沾的嗎?怎麽。知道自己老了不用了,放棄信念了嗎?”許化學自顧自地道。
“你在說什麽啊?”凡完全茫然了,難道這家夥已經醉出幻覺了。
“還裝,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嗎?妝化得倒還不錯。能弄成這麽年輕地小夥,大仙這些年手藝見長啊!”許化學嘟囔著。
凡隱約聽出了些端倪。這人絕不是普通教師,這點顯然可以肯定。“你是明指?”凡問道。
“原來你還沒認出我來。”許化學臉現驚訝,但無疑也已經承認:他就是明指。
“現在已經知道了。”凡微笑,看起來這家夥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麽老熟人,隨即自行暴露了身份,這個人一定是深得他信任的。可惜自己不知道這是誰,無法偽裝下去。想至此,凡覺得自己必須要說實話了。
“但我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凡道。
明指自顧自地挑著桌上的剩菜往嘴裡送著,聽到凡這話。哂笑道:“這麽多年沒見,你老東西也學會幽默了。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這種氣息隱藏技巧。嘿嘿。只可惜在我面前, 你終究還是瞞不過的。”
“你怎麽知道?”凡很好奇這個問題。忍不住問道。他記得資料裡寫過明指不是術者。
明指拉起衣袖,伸出自己的手表給凡道:“看著。”說著伸指一按,表面輕輕彈開,裡面竟藏著一面微型液晶屏幕。上面彩色的曲線不住地跳躍著。明指笑道:“看到了沒有,這是我這些年弄出來的新玩藝,讀得懂上面的曲線,你就可以判斷出眼前對手的氣息。有了它,你們地那些“收”啊“放”的都可以退役了。
“真了不起。”凡由衷的讚歎,“但我依然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你犯了一個邏輯性地錯誤。”明指說,“你既然承認我這東西了不起,為什麽還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因為我的確不是。”凡說,“你以為我是誰?”
“你難道不是白牙老頭?”明指笑。
“我不是。”凡聽到這個名字後一驚,但依然平靜地答道。3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