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樓房外一片漆黑。 幾分鍾前,樓外原本還有淡淡的月光,但槍響之後,月亮就躲進了雲層中再也不肯出來,仿佛受了槍聲的驚嚇……
斷腿的槍手已經奄奄一息,趴在地上離死亡已經不遠。
孔查已經顧不得這人,他藏在窗戶後,不時的往外探頭,又飛快的縮回。可惜外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他此刻很想突圍,卻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是否正有槍口對準自己,猶豫再三,終究下了不了決心。
最讓他頭疼的是斷腿槍手的那番話,不僅讓他覺得詭異莫名,更是讓剩下的兩個兄弟心志動搖。
沒有槍聲,沒有槍火……外面到底是什麽人?
屋內的氣氛已近乎窒息,包括孔查在內,這幫來自黑三角的武裝匪徒都不是無神論者。
在那片土地上,鬼神之說格外興盛,那裡的人對於鬼神的信奉未必虔誠,但卻深信不疑。
“瓦納,對水溝那邊開幾槍試試對方的反應……”
孔查覺得這麽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於是讓手下開槍試探一下,如果沒有反應,那麽他會將徐德發當做人肉盾牌,準備突圍。
守在門口的槍手將槍口探出門,對著水溝的方向扣動扳機。
一連串槍響之後,水溝那邊沒有絲毫反應。
孔查的耐心不錯,並沒有急著突圍,等了一分鍾後,又讓人再次開槍。
這次屋外依然沒有反應,孔查決斷道:“瓦納,你和阿空從後面先先走,把這個胖子留給我……”
瓦納道:“還是你先走吧,我留下斷後。”
孔查瞪眼道:“少廢話,趕緊走。你們一走,我就帶著這個胖子從前門突圍,一前一後分兩路走,總不能呆在一起讓人包了餃子。記住,後面也未必就是生路,你們自己小心。要是能走出去,立刻去勇哥那裡。”
瓦納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猶豫道:“瓦猜怎麽辦?”
孔查面無表情的道:“你覺得他還能活麽?”
地上的槍手顯然已經無法活著離開這裡,小腿的傷勢太過恐怖,簡單的包扎無法制止持續失血,除非是立刻進行輸血,否則僅僅是失血就足以耗盡他的生命。
瓦納深吸了口氣,走到那個槍手身邊,貼在他的耳朵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麽,然後抱著他的脖子猛地一扭!
“阿空,我們走!”
親手殺了同伴後,瓦納滿臉猙獰,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後,準備從後面突圍。
然而就在這時,屋中忽然響起一陣悉索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微,如果不是氣氛過於凝滯,所有人都不敢大聲說話,這種輕微的聲音恐怕很難引起人的注意。
昏暗搖曳的燭光中,孔查發現這聲音就在自己腳下。
徐德發第一個發現聲音的源頭,他瞪大眼睛看著地上骨碌碌滾動的幾顆黃豆,心中驚怖莫名!
這黃豆是成精了吧,居然會他媽的拐彎?
不多不少,三顆黃豆,分別拐著彎骨碌碌滾向孔查、阿空和瓦納……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震驚莫名!
孔查本能的察覺到不妥,想要提醒同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幾顆黃豆而已,又不是手雷,難道要讓大家臥倒麽?
這幾人中,阿空的頭腦最簡單,他雖然覺得這黃豆有些詭異,卻沒想的太多。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蹲下身,竟是想要將黃豆撿起,好看個究竟。
孔查大吼道:“阿空,不要碰它!”
一股極度的心悸掠過他的心頭,喊完這聲後,他不管不顧的往後一跳,想要臥倒……
但是他的示警聲終究是遲了,幾乎就在他開口的瞬間,三顆黃豆暴跳彈起,如閃電般分別擊中三人的印堂!
阿空和瓦納隻覺眼前一黑,瞬間失去意識,身體如布袋包一般直挺挺的倒下。
孔查的機警救了他,危急關頭,他下意識的偏頭,沒讓那顆黃豆擊中印堂。但即便這樣,他的意識同樣開始渙散,隻勉強著維持身體不倒。
他搖搖欲墜的往後退著,手腳完全無法控制,肌肉被無意識的牽動後,控制扳機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動……
“噗、噗、噗……”
一串槍響過後,倒在地上的阿空和瓦納被打的血肉橫飛,唯有保持著清醒的徐德發見勢不妙,連滾帶爬躲到牆角,這才幸免於難。
“阿空死了,瓦納也死了……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化成厲鬼,找我來報仇了麽?”
孔查踉蹌後退,靠在牆壁上,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意識不散。他瞪大眼睛看著門口,想要知道究竟是誰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
朦朦朧朧中,他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莫言看著屋內的滿地狼藉,不由搖了搖頭……
當那顆子彈擦著他的臉龐飛過後,他對這幫家夥就有了殺意,不過考慮到對方已經一死一傷,而且傷的那個多半也活不成了,所以第二次出手時,他就已經收斂了殺意,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盡量隻傷不殺。而且他還有另一重考慮,那就是如果死的人太多,七處那邊無法交代。畢竟他不是執法者,而且今天的這種行為也很難給出一個準確的定性。算是見義勇為,還是正當防衛?
考慮到這些,莫言有意留手,以免給人留下‘所到之處,雞犬不留’的糟糕印象。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瓦納和阿空到底還是死了……
地上血肉橫飛,狼藉一片。
牆角的徐德發見到莫言,臉色神色莫名。
他心中既慶幸又驚恐,慶幸的是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自己沒有死在剛才那詭異的攻擊中,就說明這人沒有殺自己的心思。只要自己不死,那麽就有救回兒子的可能。他驚恐的是,這人神秘莫測,顯然是跟隨自己而來。如果他是警察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已經被警方盯上了呢?
“時間已經不多了,做個交易吧……”
莫言沒看強自支撐著的孔查,而是直接對著徐德發說道:“如果你同意向警方交代和趙越之間的事情,那麽我會立刻通知警方,讓他們趕去解救你的兒子。胖子,時間不多了,半個小時後,勇哥見不到孔查,你就只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莫言的表情很冷漠……
並非是他不在乎徐德發兒子的生命,而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如果不就此給這個胖子施壓,想要抓到趙越的證據,肯定要多費一番手腳。
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聽完莫言的話之後,徐德發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交代還是不交代?
不交代,兒子肯定會死在勇哥手中,不會有任何的僥幸。交代的話,自己肯定得上刑場,而且絕對不會有減刑的可能!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年來究竟販運了多少毒品。真要算起來,恐怕被槍斃個幾百次都夠了吧?
“你不能這麽做,解救人質是警察的義務和職責!”
徐德發忽然想起眼前這人是警察,於是努力的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大聲的嚷嚷著。
莫言走到木箱前,擋住徐德發的視線,悄無聲息的將那枚引起佩飾異動的綠色玉料拿到手中,然後放進口袋。這一次,胸口的佩飾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似乎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
“警察?”收好那枚玉料,他方才轉過身,驚詫的道:“誰告訴你我是警察了?”
徐德發愕然道:“你不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