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完全沒關系……我是省廳七處的顧問,七處聽說過麽?”莫言很認真的解釋著,想拿到徐德發手裡的證據,就必須給他希望。 ‘有困難,找警察’這句話並非空話,或許基層警察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真正事關人命的時候,絕大多數人的第一選擇就是找警察。
徐德發也不例外,他雖然是個毒販,就本心而言,他永遠都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但此刻,卻唯有警察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除此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能救回自己的兒子。
這多少有些諷刺,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莫言不說出和七處的關系,即使他再有誠意,徐德發也不會相信他。畢竟綁架他兒子的人來自黑三角,是殺人如麻的武裝匪徒,不是一般的流氓和小混混。除了警察和軍人,普通人能從那幫匪徒手中救回人質麽?
“原來是七處盯上了我……”徐德發苦笑,如果是普通人,未必知道七處是什麽機構。但作為一個毒販,他對七處的了解甚至比基層警察更深刻。知己知彼、未雨綢繆……這些道理不僅僅是好人才知道,壞人同樣重視。
莫言取出手機,道:“如果你肯答應,我現在就給七處打電話。”
徐德發盯著他,道:“如果我現在答應,你就不怕我事後反悔?”
莫言笑了笑,道:“我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我的道理和把握。不過,你可以試試……”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徐德發不敢再耽擱,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他之所以這麽決斷,一是因為不敢再耽擱下去,其次是打定主意只要兒子安全回家,就立刻反悔。人嘴兩張皮,無論是否交待,最後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不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奈何得了自己。在他看來,即便剛才的對話被錄下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種半脅迫式的交易本身就無法作為證據,到時候自己只要請上幾個好律師,甚至可以反過來指控對方。別說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警察,沒有執法權,即便是真正的警察,這種為了證據,罔顧人質性命於不顧的半脅迫方式,同樣可以告的他連警察都做不成!
徐德發心裡打得什麽主意,莫言不可能不知道,將心比心,這種掉腦袋的交易誰會做?
不過他並不在意,只要徐德發口頭承認與趙越有勾連,即便事後反悔,他也有的是方法讓這家夥開口!
“可是我不知道我兒子到底在什麽地方,想要救他話,就只能問他了……”徐德發看向坐在牆角裡神志不清的孔查。
上午來找他的人就是孔查,他只知道勇哥也在宛陵,而且綁了自己的兒子,其他的卻是一概不知。
“不用擔心,我會讓他開口的。”
莫言走向孔查,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臉,道:“能聽見我說話嗎?”
孔查努力的抬起頭,稍微清醒後,獰笑道:“你想知道勇哥的下落?可以,先殺了那個胖子,我就告訴你……”
“少扯淡了,我可不是在請求你。”莫言心中好笑,覺得這家夥的腦袋多半被自己給弄成腦震蕩了,居然提出這種荒誕的要求。
孔查嘴裡發出咯咯的怪笑聲,眼中忽然露出一絲詭異,道:“你不肯殺他,那我就殺你!”
話音剛落,莫言就覺得鼻間有腥臭味縈繞,隨即就見孔查的嘴裡噴出一顆黑乎乎的東西。
這東西剛一出現就化為一蓬黑霧,帶著嗡嗡的聲音向莫言撲來。
這黑霧來的雖然詭異,莫言卻沒放在心上,他雙腿微一用力,半蹲的身子就向後縱起,瞬間就已退出三米多遠。如果不是顧忌那詭異的腥臭味,他甚至連退都懶得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黑霧竟然有若活物,在空中一個轉折後,就劈頭蓋臉再次撲向他,而且速度比剛才快了很多。
莫言覺得不妙,本我意識立刻發動,這才發現這黑霧竟然真的是活物,而且是數百隻聚集在一起的黑色飛蟲。
這種飛蟲模樣古怪,他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體積極小,只有半隻螞蟻那麽大。數百隻飛蟲的翅膀齊齊震動,不僅發出難聽的嗡嗡聲,而且扇起陣陣腥臭的怪風……
未知的東西往往使人畏懼,見到這古怪的飛蟲,莫言不敢大意。但急切間,卻想不出什麽辦法來對付這群如影隨形的小東西,這就仿佛飛機大炮雖然厲害,但卻對付不了蚊子一樣。
眼看飛蟲劈頭蓋臉飛來,莫言心中靈光一閃,忽然運轉真氣,猛地一口噴出!
所謂一物克一物,按照五行陰陽分,這些飛蟲屬於陰物,遇上莫言噴出的一口真氣後,洶洶氣勢立刻受到阻擊,仿佛雨點般瞬間落了一地!
孔查圓睜雙眼,想親眼看著這個古怪莫名的年輕人死在這些飛蟲之下,但沒想到自己底牌盡出,卻依舊低估了這個年輕人。眼看他輕輕出了一口氣,自己辛苦豢養的這些飛蟲竟然就死傷殆盡!
孔查心中登時萬念俱灰,張大嘴,對著自己的舌頭狠狠咬去。
他知道咬舌很痛苦,而且一時半會未必死得了,但卻至少可以保證自己不會吐露勇哥的下落。
然而,他剛一張口,就見年輕人化為一道黑影衝過來,在自己的太陽穴輕輕一按……
“沒我的同意,你死的了麽?”莫言咬牙切齒的罵道。
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遇險,想起剛才的狼狽,心情就格外的惡劣。
數百隻飛蟲落在地上,就仿佛鋪了一層淡淡的黑灰。
莫言忽然注意到,徐德發見了這些飛蟲後臉上驚恐萬狀,拚命的往屋角縮去。
他心中一動,問道:“胖子,你知道這東西?”
徐德發哆嗦著嘴唇道:“應……應該是蠱蟲,我在南疆聽人說過。這東西邪門的很,除了養蠱的人,其他人見了都沒什麽好下場!”
蠱?
莫言不禁微微皺眉……
左道人在《末法左道錄》中對蠱有過簡單的描述,不過在他老人家眼中,這是最最末流的修煉體系,不值當花費精力做過多闡述。但由此可見,‘蠱’至少是修煉體系中的一種。
這東西就是蠱蟲麽?
莫言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這些小東西,心中卻是起了思量。蠱這東西也是要靠靈氣來滋養的,而靈氣的枯竭是漸進式的,所以數千年前或許能經常看到蠱的身影,但到了現代,除了小說和影視劇,現實中已經很難看到蠱的身影。
由此,引出一個問題。
按理說隨著靈氣的逐漸枯竭,各類的修煉體系早已崩塌,世間再無純粹的修士。但因為‘蠱’的出現,莫言不禁想,這世間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修士了麽?
應該會有吧?
或許他們未必如前輩們那麽強大,但最基本的一些東西應該還是有所保留吧?
蠱這種不入流的體系都能在南疆持續至今,其他的體系不可能全部斷絕吧?
莫言這時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有其他的修士,或許他們不再以長生為目的,又或許僅僅只是為了強身健體,但傳承應該不會完全斷絕。
還有一點莫言同樣能肯定,即便這世上還有修士,但像自己這樣的,應該是絕無僅有。
倒不是他過於狂妄,而是數千年前的左道人實在太過驚豔,在那個時代,他老人家本身就是道教領袖,得到佩飾後,更上層樓,已是陸地神仙一類的人物。
莫言如此自信,是因為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徐德發縮在牆角,看著沉吟中的莫言,心中驚駭莫名。他本以為莫言必定會被那些蠱蟲殺死,但沒想到人家只是輕輕吹了口氣,就輕松將這些蠱蟲滅殺,而且進退之間,身形快若閃電,沒有絲毫預兆,就仿佛腿部安裝了彈簧一般……
這他媽還是人麽?
徐德發心中驚懼難平,覺得剛才的那筆‘交易’,自己恐怕很難反悔了!
時間分分秒秒的消逝著,莫言沒再管那些蠱蟲,走到孔查身邊,將他拍醒,然後一指點在他的印堂,沉聲問道:“勇哥在什麽地方,身邊有多少人,有什麽武器?”
孔查面色呆滯,生硬的回答道:“勇哥在城郊南湖路的一棟爛尾樓裡,身邊帶著七個兄弟,武器有……”
“打電話告訴勇哥,說你半小時後到……”
“勇哥不會相信的, 除非見到我本人,打電話沒用的。”
“勇哥身邊有幾個人質?”
“除了胖子的兒子,還有六個人質,都是些爛尾樓裡的流浪漢和玩耍的孩子……”
“除了槍支和手雷,還有其他武器麽?”
“有zhayao,埋在好幾個地方,這是最後的手段。”
看著莫言和孔查機械式的一問一答,徐德發的心徹底冰涼,他總算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什麽不怕自己反悔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這種詢問方式是需要建立在某種特殊條件下的。簡單說就是詢問的對象必須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當意識與意志力都已達到冰點,才有可能讓對方知無不言。
當然,這對莫言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無非是輕輕一掌的事情。
真正有阻礙的是徐德發的身份,一旦這家夥成為警方的嫌疑犯,七處的人肯定不會給莫言這個機會。把人打暈後,再用類似催眠的方式審問,這和刑訊逼供有什麽區別?
警察畢竟是警察,有些底線必須遵守。而且這種方式太過詭異,容易嚇著人,莫言同樣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輕易展示。
正是考慮到這些問題,莫言才故意在徐德發面前使用了這種奪人心智的詢問方式。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是在告訴徐德發,我不是警察,為了達到目的,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而且,我有使用手段的能力,如果你敢反悔,那麽你就是下一個孔查!
這種心理暗示起的是潛移默化的作用,但卻比任何語言上的威脅更具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