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將裝有稿子的u盤留給了薛語,然後離開了廣播站。
他沒有說明u盤裡的稿子其實已經不是原先的稿子,算是留給薛語的一點驚喜。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杜山的電話。
“老么,我今晚不回去了,記得幫我的花澆水。”
杜山在陽台上養了好幾盆花,雖然都是些大路貨,但他卻很珍惜。不過同宿舍的人都知道,這幾盆花其實是他前女友留下的,那女孩大二時去了澳洲,杜山至今戀戀不忘。
蘇克道:“放心吧,交給我好了。”
杜山又道:“老三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蘇克道:“我的手機忘了交費,上午剛續上,不知道他有沒有打過我的手機。怎麽了,有事?”
杜山道:“老三從他老頭那裡弄了一筆錢,說是有個大計劃,讓兄弟幾個幫著出點主意。具體是什麽計劃我也不是很清楚,這貨神神叨叨的,隻說周末請我們吃飯的時候再談。”
蘇克笑道:“那我周末可就留著肚子了。”
杜山在電話那端稍微頓了一下,似乎有話想說,但又有些猶豫。
蘇克看不見杜山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到他的猶豫,問道:“怎麽了?”
杜山道:“周尋和老三之間好像有點矛盾,你知道不?”
蘇克道:“沒聽說啊,老三好久沒冒泡了,電話也是愛接不接的,周尋也好久沒回來。老大,你是怎麽知道的?”
杜山道:“我剛才打電話給周尋,說了老三周末請客的事,這家夥沒聽完就直接回絕了。我勸了好半天,他才勉強答應下來。後來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這貨死活不說,還讓我去問老三。我猜大概是老三什麽地方惹到他了……”
蘇克笑道:“他倆就那樣,一個太敏感,一個太毛躁。放心吧,周末多灌他們幾杯酒,分分鍾又是好基友。”
杜山歎了口氣,道:“但願吧。”
110寢室四個人當中,要數杜山的性格最為穩重。他是北方人,個頭比蘇克還要高一點,性格厚重、細心,卻又不失豪爽。另外,他對情義看得很重,無論友情還是愛情,一旦看對了眼,就很少主動放棄。這一點,從他對待陽台上那幾盆花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
蘇克知道杜山的性格,安慰了他幾句後才掛斷了電話。
回到宿舍後,他先給陽台上的幾盆花澆了水,又草草衝了個涼,然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黑貓回來後就沒怎麽理他,蹲在電腦前劈裡啪啦的按著鍵盤,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睡夢中,蘇克又再次進入那間如夢似幻的圖書館……
與上次稍有不同的是,這次進入後,他不僅可以翻看所有的書籍,而且還聽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音樂。
聽著音樂看書,這是他最大的享受。
………………………………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蘇克從睡夢中醒來,眼睛清亮有神,並沒有以往起床時的那種迷糊懵懂……
他哼著剛學的新歌,跑到周尋的床鋪上找到半包煙,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
他沒有煙癮,但這時卻很想抽上一支,不為別的,就為了夢中聽到的這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空氣裡都是情侶的味道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大家應該相互微笑
摟摟抱抱這樣就好。
……孤獨的人
他們想像鮮花一樣美麗
一朵驕傲的心風中飛舞
跌落人們腳下。
可恥的人
他們反對生命反對無聊
為了美麗
在風中在人們眼中變得枯萎……
和大多數文科生一樣,蘇克同樣是音樂愛好者。他的歌單上收藏了很多歌曲,有輕音樂,有流行樂,也有搖滾樂。但從未有哪首歌能真正走進他的心底,對蘇克來說,那些歌固然好聽並且經典,但終究是別人的歌曲。
但昨晚,他聽到了一首屬於自己的歌……
以孤獨者自醒,以卑微者自樂。
這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完全唱出了蘇克在大學期間的心情寫照。以至於醒來之後,久久沒能從歌曲的余韻中走出。
我是不是太文青了點?
一隻煙抽完,他的心情總算恢復正常,拍了拍臉,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刷牙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癢,隨手一模,卻摸到一手的皮屑……
他頓時驚出一身白毛汗,心情比昨天見到黑貓時還要來的更加驚駭。
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張臉已經夠矬的了,坑坑窪窪不說,還經常來個桃花滿天開,別說外人,自己看著都掉胃口。原以為這已經是極限了,畢竟隻是痤瘡,又不是被硫酸毀了容,再醜還能醜到哪裡去?但現在看來,自己的顏值竟是有望‘更上層樓’!
摸著滿手的皮屑,他差點沒瘋掉,扔掉手中的牙刷,三步並作兩步跳到鏡子前,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他.媽又不是蛇,怎麽連皮都開始蛻上了?
但下一刻,當他看到鏡中的自己後,卻忽然愣住。
沒錯,他的臉的確在蛻皮,而且看起來還很嚴重,用手稍微一搓就能揭起好大一塊。但出人意料的是,但凡皮屑掉落的地方,原有的疤痕竟然已經不再明顯。坑坑窪窪的地方似乎也變得平滑,用手摸上去已經沒有明顯的凹凸感。最讓他驚喜是,那些討厭的粉刺已經偃旗息鼓,乾癟的乾癟,脫落的脫落,整張臉看上去比平時要乾淨順滑了許多……
摸著自己的臉,蘇克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自升入初中後,自己的臉就再沒有這樣光滑過了吧?
蘇克啊蘇克,你可以死而無憾了!
如果是前天早上發生這種事,他肯定以為是老天爺賞臉。
但現在,他用腳後跟都能猜到,這肯定是黑貓的功勞。至於它是怎麽做到的,蘇克已經懶得關心,他現在隻想知道,這種過程會不會持續下去?不用多,這種程度的蛻皮再來個三四次,他甚至有信心單憑這張臉就能混口飯吃!
他吐掉口中的牙膏沫,隨便洗了把臉,然後衝出衛生間,打算找黑貓問個究竟。
“早上好!”
蘇克走出衛生間的時候,黑貓剛好從窗口鑽進來,它吐掉叼在口中的鳥,揮著爪子朝蘇克打了個招呼。
看著掉在桌上已經失去生機的畫眉鳥,蘇克目瞪口呆……
黑貓對他的驚訝視而不見,打過招呼後,轉身從又窗口跳了出去。
不一會,它又再次出現,嘴裡叼著一隻鸚鵡……
這隻鸚鵡很大,單論體型的話,比黑貓至少大了三五倍,而且嘴尖爪利,看著就很凶悍。
蘇克繼續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臉蛋的事……
一隻巴掌大小的貓踏著優雅的步伐從窗口鑽進來,嘴裡還叼著一隻體型超過它三五倍的鸚鵡,這副畫面怎麽看都透出莫名的詭異。但蘇克一點都不驚訝,貓爺的神通他早就知道,弄死隻鳥而已,沒什麽可震驚的。真正讓他驚訝的是,這兩隻鳥居然都是‘老熟人’。沒錯,這就是鳥哥同學養在陽台上的那兩隻心肝寶貝!
黑貓扔下鸚鵡,沒做任何解釋,也沒有停留,而是叼著蘇克放在桌上的手機再次躥出了窗口……
蘇克實在搞不明白這貨到底在忙些什麽?
殺鳥可以理解,畢竟是集天真和殘忍於一身的貓科動物,吃飽睡足之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調戲和虐殺各種小動物。這是它們的天性,雖然殘忍,但可以理解。不過蘇克實在想不明白,這貨要自己的手機做什麽?
正琢磨著,桌上的鸚鵡忽然輕輕動彈了一下。
這貨沒死?
蘇克嚇了一跳,本能的抄起杜山床鋪上的枕頭,想要來個殺鳥滅口。
不過下一刻,黑貓又再次出現,一巴掌將這隻鸚鵡拍翻在地。
“小樣,跟我玩裝死?”它不屑的用爪子拍著鸚鵡的腦袋。
可憐的鸚鵡嚇得要死,將頭藏在自己的翅膀裡,瑟瑟發抖……
“老實呆著,再敢出么蛾子,弄死你!”
黑貓惡狠狠的威脅著鸚鵡,也不管人家是否能聽懂,不過從鸚鵡的表現來看,它的威脅似乎很有效。
蘇克道:“你在搞什麽鬼?”
黑貓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蘇克又問:“我的手機呢?”
黑貓道:“在肚子裡,待會還你……”
說著,它轉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在肚子裡?
我去,這手機還能用嗎?
蘇克翻了個白眼,緊跟著跑到陽台上,想看看這貨到底在弄些什麽。
剛走到陽台,就聽見有人發出淒厲的慘叫……
“我的鳥,我的鳥哪去了?”
“是誰,是誰偷了我的鳥!”
………………………………
二十分鍾後,蘇克坐在電腦前,看著某個視頻,道:“拍的不錯嘛,角度和時機都恰到好處,就是清晰度差了點……”
視頻中畫面已被定格,鄭勇同學隻穿了條褲衩光著膀子站在陽台,正滿臉悲愴的對著空蕩蕩的鳥籠,做大聲疾呼狀。
蘇克絕對不是壞人,但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看著視頻中鳥哥那悲傷欲絕的模樣,他摸著下巴,笑的很爽很痛快。
電腦裡的視頻自然就是貓爺的傑作,它拿走蘇克的手機,為的就是拍下這一幕。
用它的話來說就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精彩的畫面就應該與全世界共享!
黑貓這時正在另一張桌子上調.教著鸚鵡,聽到蘇克說話,它扭過頭,不屑道:“那是你的手機太渣,關我屁事。”
蘇克黑著臉點頭,表示認可,然後想起自己的臉蛋,趁機問道:“對了,我是臉是怎麽回事?”
黑貓隨口道:“上上個世界學到的秘方,祖傳老中醫,三千六百年的歷史,集四十二個位面本草精華於一體……”
蘇克打斷它的話,道:“你胡謅的是吧?”
黑貓道:“知道還問?”
蘇克很誠懇的道:“我沒別的意思,其實就是想感謝你。”
黑貓道:“不用感謝,我們是靈魂共生關系,沒有你,我就無法在這個世界駐足。”
蘇克驚訝道:“靈魂共生?”
黑貓嗤笑道:“不然你以為呢?我不找款爺,不找美女,卻專找你這個窮學生做主人?我腦子又沒進水……”
微微一頓,它解釋道:“嚴格來講,你可以把我看做一種虛空生物,想要進入某個世界,就必須找到和我的靈魂同等頻率的錨點。在這個世界,你就是這個錨點。順便說一句,你臉上的變化就是這種共生帶來的福利,大概會持續半個月,然後徹底恢復正常。除此之外,在你老死之前,你的身體始終會處於健康狀態,不用擔心疾病纏身……”
黑貓的這番話信息量很大,而且說完之後,就再不肯透露其他信息。
蘇克再次表示了感謝,並且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追問。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因為他知道,知足者方能常樂。
幾乎是一夜之間,他就從人窮臉醜的大學狗變成未來潛力無限的帥哥男,捫心自問,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蘇克啊蘇克,你就偷著樂吧!
他在心裡告誡著自己, 並且決定以後要對小妖同學好一點,比如給它介紹隻母貓什麽的……
因為心情好,思路也就格外活躍,看著電腦裡的視頻,蘇克腦中靈光一閃,覺得這裡面似乎還可以加點東西……
想到就做,他從電腦裡調出軟件,開始對視頻進行加工。
另一邊,黑貓也沒閑著,用極其暴力的方式對那隻可憐的鸚鵡進行著再教育。
它並沒有打算留下這隻鸚鵡,而是打算對其再教育後,重新送回鄭勇的身邊。
“來,跟我說,鄭勇,我X你媽!”
蘇克翻了個白眼,轉過身道:“你有點底限好不好,管人家母親什麽事?”
黑貓扭頭看了他一眼,道:“我這是在為你出氣。”
蘇克堅持道:“那也不能侮辱人家的母親。”
黑貓沉默,片刻後很誠懇的道:“你說的對,我不應該這麽粗俗。”
說著,它回頭用力拍著鸚鵡的頭,道:“讓我們來換句話……現在跟我說,鄭勇,我是你爸爸!”
雖然粗俗依舊,但比起剛才那句話要文明了許多,蘇克點了點頭,覺得貓爺雖然任性,但還是能聽得進意見的。
但是下一刻,他就苦笑起來。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兩句話要表達的好像是同一個意思吧?
這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