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花開那時(下)

阿一吃飽了，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到玄冥閉目調息，皺眉嘀咕道:“怎麽坐著都能睡?”想了想，阿一起身，將玄冥輕輕扶倒，自己也躺了上去，蓋上被子睡了。

玄冥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安睡的眉眼，眸中浮上淺笑。本欲睜開眼睛的他，在聽到阿一的嘀咕聲後，便忽然升起一絲孩子氣的頑皮，靜靜等著她如何。沒想到，這個小傻瓜居然這般做。玄冥伸手，輕輕攬著阿一，閉上了眼睛。

阿一再醒來時，玄冥不在房內。床邊的地上放著一枝花，枝葉如翡翠般晶瑩剔透。三片瑩白的花瓣，泛著淡淡的藕荷色，合攏在一起。

阿一拿起來看了片刻，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阿一隨手將花收好，出去尋玄冥，卻是將房間裡裡外外和附近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玄冥。

當玄冥打獵回來，便看到似被主人遺棄的貓兒一般的阿一，垂著頭坐在門檻兒上。四目相對，那一雙盈滿水汽的兔子眼，便那般毫無征兆的映入玄冥的心。一股澀感尚未來得及散開，胸前便窩進一顆委屈的小腦袋。直到玄冥做好美味的菜肴，阿一才又開心起來。也是自那頓飯以後，阿一便再也不用拿果子充饑了，而玄冥再下廚時，一旁便有了一個張圓嘴巴的人看著。

等到阿一吃飽了，玄冥才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阿一卻是一臉的茫然。玄冥啞然失笑，略一沉思，道:“阿一，我喚你阿一，好麽?”後來，阿一明白了名字的意義之後，歡喜的滿山谷喊嚷。

“那你叫什麽名字?”歡喜過後，阿一忽然問道。玄冥的眼底浮上輕淺的笑意，答道:“玄冥。”這便是兩個人的相識。

這一日，玄冥從茅草屋裡走出來，看到阿一蹲在地上，便走過來問道:“你在做什麽?”話音落，玄冥的目光觸及阿一身前的那株如翡翠般的植物時，滿眼的詫異，繼而瞬息恢復如初。阿一立刻站起來，臉色有些興奮地道:“這是我撿的，是你帶來的麽?我把它埋在這裡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冒出來了，那很快就可以看到它開花了。”

這些時日，玄冥讓阿一明白了很多東西。阿一很聰明，學的很快，但是，這丫頭的脾性似乎很強，認定的事情死不悔改。比如說，玄冥告訴她，男女不可以同床共枕，但是阿一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和他睡在一起。

“你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阿一可憐兮兮的樣子，讓玄冥心中不忍，再一想阿一的心性，也便由著她了。

現在，玄冥告訴阿一，這花不能開，阿一便又強了起來，說道:“你騙人，我剛看到的時候就是開著花的，和你衣服上的一模一樣。”阿一說話時，小手指向玄冥衣服上的花紋。

玄冥看著那一點翠綠，淡淡地說道:“它會開花，但是不會在這裡。”阿一不解的追問道:“不在這裡?那它在哪裡能開花?”玄冥看向天際，神色有些迷離地答道:“忘川河邊。”忘川花，隻有忘川之水可以孕育它開出花朵。

阿一央求道:“那你帶我去看好不好?”玄冥神色凝重地說道:“不行，那裡你不能去。”忘川河乃是天界的禁地之一，一般的上仙也是無令不可入。

阿一的眉頭皺緊再皺緊，怏怏不快地道:“可是，那花真的很漂亮，我真的很想看。”說話時，小手不停地戳弄玄冥衣服上的花紋。玄冥啞然失笑，阿一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玄冥唇邊的笑意加深，道:“走吧，我做你最愛吃的魚。”阿一轉身蹲下來，嘟著嘴看著眼前不開花的忘川花。

玄冥莞爾一笑，轉身走向廚房。“哼！”阿一看著玄冥真的進了廚房，氣鼓鼓的嘀咕道:“不看就不看，有什麽了不起的?”嘴上雖然這麽說著，眼淚卻已在眼眶中打轉。終於，一個沒忍住，淚珠從睫毛上滑落，正巧滴在翠綠的枝葉上。

一滴、兩滴，阿一抬手拭淚，再睜開眼睛時，驚奇的發現，那翠綠的枝椏頂端，隱隱的發出亮光來。慢慢的，亮光越來越盛，一點瑩白隨之綻開，白中透著淡淡的藕荷色，迷人眼目。

“開花了?開花了！”阿一立刻跳起來，衝向廚房，喊道:“玄冥，你騙我，它開花了。”

看著那卓卓而立，迎風擺動的花瓣，聞著那似有若無的淡雅清香，玄冥依舊無法相信這是真的。阿一樂顛顛的將飯桌移到院子裡，一盤盤的菜肴擺開來，還拿出一壇子酒來。這酒還是玄冥讓阿一品嘗的，阿一立刻就愛上了那味道，且酒量很好。

兩人相對而坐，阿一倒滿兩杯酒，舉杯盈笑。清風送香，人花兩映，酒醉人。玄冥便醉在其中，醉眼朦朧地看著阿一，那嬌小如巴掌大小的臉上，染著一抹醉紅，當真是顏比花轎。玄冥隻覺身體裡忽地升起一股燥熱，隻想將眼前的嬌小身子擁入懷中。如此想著，玄冥便也這樣做了。

軟香入懷，玄冥順勢吻上阿一的唇，在阿一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靈舌已長驅直入，與之纏綿。阿一閉上了眼睛，隨著玄冥的動作沉迷。花香淡淡，酒香綿淳，不知醉了誰?

隨著那關上的房門，重祺歎息一聲，捏了個訣，夢境流光溢彩浮動， 化作十裡忘川花海。花海之中，阿一歡喜地跑著，臉上的笑容便如那忘川花般嬌豔，清脆的笑聲落入忘川河中，隨水而流。

唇邊的笑容未及舒展，重祺便感應到冷冽的氣息襲來，七彩流光逐漸淡化。

“逃避，這便是你給世人的教授。”話語中，一名身著黑色華服，面容俊美，神情卻冷冽的男子出現。

黑服男子說話時，揚手一揮，暗黑席卷整個夢境。重祺想要阻止，已是晚了一步，七彩流光在暗黑之力下碎成千萬片，化作寒光閃閃的匕首，急急刺向阿一。

“阿一。”察覺到阿一的神情有異，玄冥脫口呼喚，繼而意識過來，便禁了聲。玄冥忘不了，阿一從昏迷中醒來，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情緒失控的情形。正因為這個原因，才有了阿一口中的“啞哥哥”，不會傷害她的啞哥哥。

阿一的手冰涼，死死地抓著玄冥的手，睜開的眼睛一眨不眨，眸瞳卻再無光彩流動。阿一不說話，玄冥也不敢再開口說話，隻是無聲地用手握著阿一的手。

“玄冥。”殘唇蠕動，淡然飄渺的字音落入玄冥的耳內，直擊心頭。玄冥的唇微啟，那一句“阿一”未及出口，阿一已然開口道:“我又聽見玄冥在叫我了。”咧唇一笑，阿一喃喃道:“怎麽可能呢?他不會再像那般叫我的名字了。”

那般溫柔含情的呼喚，不會再屬於她。在軒轅芷受傷之後，不，應該是在那個婢女傷了之後，又或者更早的時候，他的溫柔便不複存在了。

給讀者的話:

新書定時更新，若是沒有看到，就是它在後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