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書房私語(下)

鳳舞的聲音輕柔緩慢，明的暗的意思都點出來了。最後，思緒又在腦袋裡轉了一圈，確定自己說的很明白了，才問道:“你看，可以嗎?”

玄冥低下頭，翻著手裡的折子，盡量以平淡的語氣道:“隨你想吧。”

隨我想?鳳舞茫然不解。想了又想，想得頭都痛了，鳳舞也沒想出個大意來。最後，鳳舞只能將這歸結為玄冥高興過頭，不知如何表達了。

鳳舞看了一眼埋頭忙著的玄冥，說道:“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玄冥沒有應聲，也沒有抬頭。鳳舞猶豫了一下，轉身出了書房。候在外面的小仙婢上前來見禮，鳳舞說道:“進去侍候吧。”小仙婢應聲，鳳舞邁步向外走。

折子翻開良久，玄冥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鳳舞的話。

玄冥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倒是最後想明白了，鳳舞既是如此說，至少暫時不會躲著自己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如此想來，玄冥有了一絲安慰，道:“只要你不躲著我就好。”

“君上，您有什麽吩咐?”清脆的聲音傳來，使得玄冥怔然抬頭，卻見得侍候自己的小仙婢菊諾。

玄冥驚問道:“姑娘呢?”菊諾答道:“姑娘已經回去了。”玄冥暗惱自己粗心，問道:“什麽時候走的?”菊諾答道:“有一會兒了，應該快到流晨殿了。”玄冥微微擰起眉頭，低頭繼續看折子，卻是眉頭越擰越緊。最終，玄冥起身出了書房，一路急步來到流晨殿。

靈溪正在為小白離掖被角兒，玄冥掃視一眼，不見鳳舞。玄冥問道:“姑娘呢?”靈溪詫然道:“不是去找君上了嗎?”玄冥臉色一變，道:“她沒回來?”靈溪此時也明白過來，急聲道:“沒有。”

玄冥再不多言，匆匆出了流晨殿。循著流晨殿附近找了片刻，依舊不見鳳舞的影子。玄冥凝念力搜尋，將整個暮儀宮搜遍了，也不見半點影蹤。玄冥突地就慌了，凝氣喚道:“鶴木。”

鶴木星君是玄冥的隨侍。接到法令，鶴木星君頃刻間出現在玄冥身邊，問道:“君上，有何吩咐?”

鶴木星君問的心驚膽戰。自眼前這位殿下成為儲君後，他便隨侍在側。記憶裡，玄冥的性子一向溫和，只有在三百年前失控一次。

那一次，這位儲君險些殺了軒轅芷，虧得那位夢神重祺及時製止，才沒燃起兩大神族的戰火。而此時玄冥的表情，便如同三百年前瀕臨失控時一樣，鶴木星君怎能不驚?

玄冥說道:“姑娘不見了，去查，是否離開了九重天?”鶴木星君應聲喚來仙童去四門詢問，結果是並無人出入記錄。

“叫所有的人出來找。將九重天翻過來，也要找到她。”

玄冥語氣中的急切輕顫，鶴木星君聽得真切，急急應聲而去。片刻後，暮儀宮裡的所有仙童仙婢都忙著找人。玄冥騰雲而起，又將整個暮儀宮找了一遍，依然無果。忽地，玄冥的目光觸及延伸至流晨殿的宮燈，似是想到了什麽，急急來到流晨殿。

靈溪因守著小白離，不敢離開，急得在殿外走來走去。此時見得玄冥陰沉著臉轉回來，知道定是沒有找到。

玄冥直接進了內室，來到床邊，伸手輕輕搖動睡的正香的小白離，喚道:“離兒，醒醒。”小白離迷糊的睜開眼睛，啞著嗓子問道:“父君，天亮了嗎?”玄冥道:“離兒，父君找不到娘親了，你能感應的到嗎?”

本在揉著眼睛的小白離，反應過來玄冥的話語後，“噌”的一下坐起來，驚慌道:“娘親……娘親又不要離兒了?”說話時，

眼淚已經聚集。玄冥急聲安撫道:“離兒莫怕，娘親大概是迷路了。你能感應的到，娘親在哪裡嗎?”小白離立刻閉上眼睛，玄冥緊張的握緊雙手。

片刻的時間，小白離睜開眼睛，道:“離兒看到娘親了。”玄冥驚喜的問道:“能看出是哪裡麽?”小白離再次閉上眼睛。這一次時間稍長一些，臉色也微微蒼白了些。

“好多妖怪，妖怪要欺負娘親。”小白離閉著眼睛說道，玄冥一驚。小白離睜開眼睛，急聲嚷道:“父君，是那裡，好多妖怪的那裡，妖怪要欺負娘親，父君快去救娘親。”

“照看好離兒。”玄冥丟下一句話，瞬息移身至鎖妖塔。在小白離說出“好多妖怪的那裡”時，玄冥便已確定，鳳舞在鎖妖塔內。

三百年前，因為推倒軒轅芷，因為那所謂的傷害，阿一被離莫天君關進鎖妖塔。自己則為了所謂的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被關進去。

玄冥猶記得，那個傻女人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問道:“你不能陪著我去嗎?”

鎖妖塔是天界禁地，不得擅入。玄冥天信了自己母妃的話，放心的看著阿一進了鎖妖塔。結果……

若非仙胎結成，胎靈顯現，阿一便已命喪鎖妖塔內。

三百年後的今日，玄冥發誓，再不會丟她一人。什麽禁地?什麽規條?他不在意。

小白離感應的對，鳳舞的確在鎖妖塔內。至於如何進得這天界禁地，鳳舞自己也沒能弄明白。

話說鳳舞出得書房，按著小仙婢領著自己進來的記憶向回走，終是又應了她方向不明的特質迷路了。循著一盞又一盞的宮燈，左右走了兩遍後，鳳舞就徹底沒了方向感。

“乖乖，這漱華殿怎麽這麽安靜啊?人都哪兒去了?”鳳舞甚是悲哀的嘀咕道。她哪裡知道，因著玄冥喜靜，暮儀宮的人不多，漱華殿內更是隻留了兩名仙童和兩名仙婢侍候。幾人都是規規矩矩的，過時不再亂走動。

所以，此時此刻，鳳舞想要撞到個人，還真是困難。

鳳舞抬頭瞄了一眼頭頂，揶覦道:“這九重天也沒個月亮星星的，這一夜，我豈不是要無趣死了?”鳳舞停步，想了想，最終騰雲而起。隻起來丈高，加之是黑夜，鳳舞那被鳳無嘲笑至今的恐高，算是暫時克服了。

四下瞄了一眼，鳳舞很英明的棄了金光繚繞的方向，向著宮燈點點的方向行去。騰雲而動，鳳舞又有些怕了，便小心的坐了下來，慢慢的向前移動。

眼看著那一路兩列宮燈越來越近，鳳舞收雲飛身而下，卻忽的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自己。眼前一花，鳳舞便伏倒在地。抬頭，入眼血紅一片，有些刺眼，鳳舞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可以睜開眼睛了。”飄忽不定的男子聲音，溫溫潤潤的響起，很年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