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書房私語(中)

大概是白天玩累了，小白離早早的就睡了。鳳舞摟著睡熟的小白離，看著床幔發呆。

腦中回想著今日所見種種，鳳舞起身走出內室，對正在整理小白離衣服的靈溪說道:“我出去一會兒。”“姑娘等等。”靈溪起身取來一件紫袍，含笑道:“姑娘既是出去，就幫靈溪將這衣服送去漱華殿吧。”

鳳舞看著紫袍，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我就是想在流晨殿附近走走。”靈溪可憐兮兮的道:“姑娘就算幫幫靈溪了。出了流晨殿，姑娘隻管循著宮燈走就是。”

不由分說的，靈溪將紫袍塞到鳳舞的手中。鳳舞故作為難的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流晨殿。

誠如靈溪所言，每隔丈遠，便有兩盞宮燈對列兩旁。有了宮燈指引，鳳舞便沒了方向危機，只是路上小小的踉蹌兩下，有驚無險的來到玄冥所居的漱華殿。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聲傳來，鳳舞循聲而望，人沒找到，聽得清脆的聲音道:“你怎麽又摔了?”

“真是的，好好的華燈不用，偏生的換成宮燈，這黑漆漆的，哪能不摔跤啊?”另一把聲音氣惱地道。

清脆的聲音又道:“你小心說話，這是君上下的令。若是讓鶴木星君聽到，你就慘了。不過說來也怪，好好的，君上不但下令換上宮燈，還用術法遮了暮儀宮每一處宮殿，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大概是君上看夠了這金碧輝煌吧?”鬱悶的聲音遠去，直到鳳舞再也聽不到。

小仙婢不知道原因，鳳舞卻猜出些來。不，是確定了原因。

記得當年自己一覺醒過來，家裡無一人不高興，五哥更是尋來她最喜歡的七彩玲瓏燈，來討她高興。然而，玲瓏燈方一拿出來，她便被玲瓏燈的流光溢彩刺得雙目疼痛，更是溢出血來。

六哥說，自己的眼睛傷了，視物困難。光線暗了，辨不清，太過刺眼了，又會傷到眼睛。就為了尋這暗與刺眼之間的空隙，鳳舞最初沒少受罪。

梧桐皇城的金碧輝煌，雖不及七彩玲瓏燈耀眼奪目，但鳳舞看得稍久一些，仍是會有些疼痛。於是，整整兩年的時間，梧桐皇城都在翻建中，輝煌的宮殿通通變成青瓦紅木，所有刺眼的器物，也皆被下令收起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好動的鳳舞很少再離開上東荒。

鳳舞來到九重天，見得流晨殿是青瓦紅木時，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暗自歡喜不已。又見得殿內無一刺眼之物，雖覺奇怪，卻也沒甚在意，便一心躲在殿內。

今日小白離拉著她去了漱華殿，見得這宮殿被遮，才心有所動。此時聽得小仙婢的話語，她實在是不能再無恥的想一句“巧合”了事了。

玄冥又閱完一本折子，取來另外一本打開。習慣性的伸出左手取茶碗，卻是已無茶水。

小仙婢不在，想來是沏茶去了，玄冥便又放下茶碗看折子。腳步輕緩而至，一隻茶碗放到書案上。玄冥頭也不抬的取過茶碗，喝了一大口，端著茶碗看折子。

余光中見得送茶之人還在，玄冥便道:“以後都用茶壺。”“我找不著茶壺，君上今晚就湊合用這個吧，明日尋別人找來。”熟悉的聲音意外傳來，玄冥愣了一下。抬頭，正見鳳舞淺笑凝眸，站在自己的面前，玄冥眼中浮上驚喜。

鳳舞又道:“品茶和解渴，這器具自該是不同才對。”玄冥含笑道:“你怎麽過來了?夜裡黑，路不好走。”鳳舞答道:“離兒睡了，我無聊，就想出來走走。靈溪說有衣服要送過來給你，我就代勞了。”

聽聞此言，

玄冥的笑意加深，道:“是麽?只是這裡除了折子，也沒什麽好玩兒的。等過兩天，我帶你出去走走。”鳳舞眨著眼睛，道:“不是啊，我這一路走過來，發現好玩兒的事情了！”鳳舞神秘兮兮的模樣，倒是勾起了玄冥的好奇，問道:“什麽好玩兒的事情?”

鳳舞微微傾身，道:“五哥說，九重天很美的，尤其是夜裡，華燈萬盞，映著金碧輝煌的宮殿，長夜如晝，甚是好看呢。可剛才我一路走過來，根本就是烏漆麻黑的。所以啊，五哥一定是喝醉了酒，不知道錯把哪裡當成九重天了。下次見了他，定要笑他一笑。”

玄冥垂眼看折子，淡淡道:“他沒有走錯，是我不喜歡那般，施法遮了。 ”鳳舞聽得玄冥淡淡的話語，心頭微堵。

就是小仙小妖也是知道的，於仙地仙境施術法，實乃耗損仙力，這也是鳳天下令翻建宮殿的一大原因。暮儀宮是儲君之所，會有多大，鳳舞不用深想也知道。真若施術遮掩每一處宮殿，玄冥這一番動作下來，怕是損了不少仙力。雖仙力恢復起來容易，但過了那尺度，也是要損了修為的。

鳳舞記得，二哥當年冰封紫玉宮，可是損了不少修為的，虧得斧魂用不少丹藥養了回來。玄冥法力或許高深，但這暮儀宮，也是紫玉宮比不得的。想來就算不損修為，也是要耽擱些許修行進度的。

可於此，玄冥卻是極其淡然的告訴自己，他不喜歡，便遮了。鳳舞吸了一下鼻子，沉默著看著玄冥。

“看著我做什麽?”玄冥不抬頭的問道。鳳舞似是想什麽入了神，沒有聽到玄冥的問話。

沒有得到回應，玄冥抬起頭，見得鳳舞看著自己，眼中顯現著迷離。起身前傾身體湊過去，玄冥問道:“在想什麽?”

突然湊近的面容和聲音，使得鳳舞一驚，回過神來，答道:“沒想什麽?”玄冥坐回去，說道:“你這謊話，實在無法令人信服。”鳳舞默了片刻，說道:“你若是不在意，那就由我繼續霸著這後位吧。”

玄冥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鳳舞，卻是沒有說話。鳳舞看著玄冥，沒有絲毫的躲閃，又道:“我思想著，你大概是不想軒轅芷坐上這後位的，那就由我暫且擋著吧。等到你沒有顧忌了，或是找到你喜歡的人了，我便將這後位讓出來。聚靈珠，我用完了，自會歸還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