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幾步路就到家,後面卻來了輛青帷黑漆的騾車,從蕭瑜和肖玉成旁邊經過後,堪堪停在院門邊上。
又有人上門找事?
兩人略微停頓,才加快腳步走過去。
騾車走下一個身著寶藍長袍的少年公子,轉身朝二人看來。只見他約莫十六七歲,長得清秀文雅。
“秦兄今日怎麽來了?”肖玉成臉色轉霽,驚喜道。
原來這位就是肖玉成常提到那位同窗,醉仙居少東家秦廣宇,據說驚才絕豔,很得山長看重。
蕭瑜放下魚簍上前見禮。秦廣宇還禮,因蕭瑜一身男裝,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幾人見過之後,旁邊的隨從車夫很有眼色地幫忙提過魚簍,一起走進院子。
肖佩聽到動靜迎了出來。
秦廣宇剛見了小子打扮的蕭瑜,正想著不知肖玉成的長姐是什麽模樣,抬頭就看到了一個清麗少女。她梳著雙髻,眉若春柳眼含秋水,雖身著尋常裙衫,舉手投足間卻自有空山靈雨般的別樣氣質。
肖玉成又給兩人引見。
“秦公子萬福。”肖佩乍見生人,有些局促,隨即上前行禮。
“肖大姑娘不必多禮。”秦廣宇連忙回禮道。
蕭瑜已快手地端了茶水和仙草凍出來,擺到桌上待客。肖佩則進了廚房將魚蝦分開,留下吃的就放到水盆裡,以免死掉不新鮮。
肖玉成將禮匣收進屋裡,笑道:“秦兄今日來的正巧,二姐正要開前段時間泡的酸筍壇子,吃多了醉仙居的盛筵,你也嘗嘗這裡的鄉野小菜。”
“酸筍?”秦廣宇眼前一亮,他卻是從未聽過。
只是肖家二姑娘能做出仙草凍這樣的名點,其余吃食想來也值得期待。
這時,蕭瑜拿了個盤子笑盈盈地進來,往廳角的大瓦罐走去,卻是就要啟封那壇酸筍了。
肖玉成拉了秦廣宇一同過去。
蕭瑜將蓋子打開,一股酸味撲面而來。她用乾淨無油的筷子夾了塊筍子放到盤子裡,弄下小塊嘗了嘗,果如預期般酸爽香脆,濃鬱綿長。
“怎麽樣?”肖玉成問道,已覺口舌生津。
“還行。”蕭瑜點頭,又多夾了兩塊,端到廚房裡。
肖佩已擇好了青菜並將鯰魚洗剖乾淨,伸手將那竹青魚也撈起來。
“那個晚上再吃,中午都有酸筍魚湯了。”蕭瑜見狀忙道。要是做了清蒸竹青魚,定會搶了酸筍的風頭。
肖佩便改去淘米燒火,她看著盤中幾塊色澤不錯的酸筍尖,問道:“阿瑜,這要怎麽做?”
“酸筍切絲,置鍋中炒乾裝起;將魚塊略煎,放水煮開加入筍絲煮熟調味便可。細節就看你肖大廚的手藝了。”蕭瑜笑吟吟道。
廳中肖玉成待客,姐妹二人午飯便在東間吃了。
蕭瑜迫不及待地嘗了酸筍魚,湯汁濃稠酸香,魚肉鮮嫩味美,不由滿足地眯起眼:“真好吃!阿姐的廚藝越發精湛了!”
肖佩也嘗了一下,亦道:“加了酸筍這魚卻似更鮮了,夏天吃真是開胃。”
飯後蕭瑜出來收拾廳上的碗筷,秦廣宇猶自對這道酸筍魚讚不絕口,也看出了其中商機,直接提出欲從肖家訂購酸筍。
蕭瑜幾人早想過此事,橫豎要賣,不如給肖玉成的同窗一個人情,自然應承下來。不多時蕭瑜和秦廣宇議定了五十文每斤的價錢。
因肖家現在沒有多少酸筍成品,製作需要時間。秦廣宇約定半個月後過來取貨,先訂半年,又和肖玉成立了字據為憑,預付定錢一貫。
有了仙草凍珠玉在前,這個價錢就沒覺得有多貴了。
而且蕭瑜又道:“別看酸筍如今還是稀罕物,但其原料一看便知,製作也十分簡單,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其他人琢磨出來,到時候就賣不出什麽價了。不過其製作需要十來天,不如我們現在多泡些,先賣這幾個月都夠了。只是午後得先去買上好的壇子。”
於是下午三人就拿了鐵鍬籃筐到坡後挖竹筍。
這附近只有肖家和周七叔兩家,竹林平時更是罕有人至。幾人來回搬了好幾趟,挖到四五百斤才歇了口氣,累得直不起腰來。倒沒人看見。傍晚去買壇子回來天都黑了,三人做賊似的進了家門,將壇子卸下,肖玉成去還牛車,肖佩做飯,蕭瑜在廳中剝筍殼。
吃飯時,蕭瑜提出請周七叔家過來一起做酸筍,到時給他們分利三成。且不說平時七叔家在農事上盡心盡力地幫忙,畢竟挨牆為鄰,弄這麽多竹筍也不便相瞞。
肖佩和肖玉成自然讚同。
聽說如此賺錢之事,周七叔一家十分感激,欣然過來幫手。可巧次日郝俊來了,二話不說就幫忙挖筍,他力氣大,一人挖的就可以供大家不間斷地剝殼。好在這竹筍不用切片,倒不至於很費工夫。蕭瑜還趁機讓郝俊幫忙在黃昏時又去買了幾十個大壇子。
眾人忙了好幾天,將坡後那大片竹林的筍子挖去了近一半才裝滿了五十個大壇子,將東西屋都擺滿了。
蕭瑜便小手一揮:“大家都先休息幾天。”
周七叔等人皆笑稱二姐兒很有當家作主的氣勢。
最近一回休沐秦廣宇又過來探看情況,還遇到了郝俊。蕭瑜特意捉了竹青魚給兩人下酒。
菜端上桌,秦廣宇就驚喜地站起來:“這莫不是越江至鮮竹青魚?”
蕭瑜笑著稱是。
旁邊其貼身侍從安墨也是識得這魚的,看得瞠目結舌。這等農戶也識烹調此魚?
“肖二姑娘下回若是有捉到多的,可不可以考慮賣予醉仙居幾尾?”秦廣宇猶豫片刻,還是說道。
那侍從原想著這肖家多半是撞了大運才捉到這麽一條,聽他家公子此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幾尾?要是那麽好捉就不會這般貴了!
果然聽蕭瑜帶了笑意道:“不過是僥幸得了一尾,竟勞秦公子惦念。若承吉言下回真再得了自少不得要送去貴號。”
旁邊的肖玉成聞言嘴角微抽。
蕭瑜一抓就是好幾條竹青魚,哪叫僥幸得一尾?
郝俊在旁邊看著滿桌佳肴,咳了一聲出言提醒道:“這魚冷了就帶腥氣,各位還是先吃飯吧。”
蕭瑜抿嘴一笑,道了慢用,仍與肖佩端進東屋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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