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幾乎懷疑她幻聽了,這語氣……怎麽鍾朗也有對花玥不滿的時候?還像弄得像小媳婦賭氣似的……
有情況!
另外,這話是什麽意思?
凌燕似乎看出了蕭瑜的疑惑,微笑附耳過去,輕聲道:“玥公子和鍾將軍乃同門師兄弟,兩人皆通周易。【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蕭瑜恍然。
不過此前倒從未聽說過花玥也會這個,莫非鍾朗名聲太盛,所以花玥會測算之事就被人忽略了?
只見花玥笑了笑,道:“也好。”
凌軼很早之前就無意間聽鍾朗提過,花玥所學遠勝於他,只是鮮少為人佔卜所以聲名不顯,此刻頓時生出幾分興趣來。
花玥已經依據時辰名字起了一卦。他伸出纖長的食指在石桌上劃了幾下,沉吟起來。
幾人沒有打擾,在旁靜等。
過了片刻,花玥才道出他測算的結果:“子超節哀,從卦象來看,所尋之人已經亡故。”
花玥並非信口開河,他卜卦所得,蕭雲早在二十年前就遇上水難客死他鄉了。
即使多年過去,凌軼也認為這位從未謀面的舅父多半已不在人世,但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一陣沉默。
凌燕生出了幾分悲戚之感。
隨後花玥又杜撰道:“根據卦象的顯示,他留有一女;且蕭姑娘之父與石溪居士命格相近,應為同一人。”
聞言,凌燕一掃之前的傷懷,驚喜地抬頭:“此話當真?”
凌軼亦稍感安慰。既然五舅已經故去,能尋到其女兒就是一件好事,在母親和外祖母那裡也有個交代。
何況這位表妹不僅救過凌燕,與二人還是好友。
蕭瑜則是滿臉懷疑。
鍾朗已經私下另起了一卦,登時無言。不過,蕭瑜確實出自蘭陵蕭氏的旁支,花玥此舉既給蕭瑜安排好了名門閨秀的身份,也能聊以安撫蕭、凌兩家尋人不獲的悲傷。
雖說花玥這樣做的時候只為了蕭瑜。並非替這兩家考慮。
凌燕幾人皆求證地望向花玥。只見他點了點頭,微笑對鍾朗道:“要不宣明來看看?”
鍾朗已轉身往院內行去,淡然道:“若連子琛都算不準,我何必獻醜?”
蔣青原在跟上鍾朗的腳步之前。拱手笑道:“恭喜凌大將軍、凌姑娘和蕭姑娘得以團聚,既然我剛好碰上了,改日正式入宗祠定攜禮相賀,蕭姑娘可一定要備上美酒!”
凌燕已一把摟住了蕭瑜,喜不自勝道:“阿瑜。你聽到了沒有,往後你可得改口喚我姐姐了!”
花玥在旁微笑道:“那我也不打擾幾位相敘了。”
蔣青原也湊熱鬧地道:“真是令人好生羨慕,我得回去翻翻家譜什麽的,指不定也能和蕭姑娘沾上點關系。”
凌燕頓時撲哧地笑了。
蕭瑜有些發怔。她還雲裡霧裡弄不清是什麽狀況呢,這認親之事就已經塵埃落定了?話說也不用確認一下畫像什麽的?
凌燕依然欣喜地說個不停:“外祖家這一輩的原來就只有那幾位表兄弟,連個說話的姐妹都沒有,如今可好了,多了阿瑜這麽個妹妹,娘親和外祖母肯定也很高興!”
蕭瑜被凌燕的喜悅感染,對認親之事多了幾分期待。卻仍有些猶疑:“這樣是否有些輕率?”
旁邊凌軼但笑不語。
凌燕搖頭道:“怎麽會呢?如今不僅有玉牌和墨蘭圖為信物,而且卜卦乃是天意所示,定然錯不了的。阿瑜你太患得患失了。”
蕭瑜還要說什麽。
凌軼道:“母親和外祖母盼五舅已是望眼欲穿,如今能見到你也可以慰藉多年的苦等。”
話語間感歎萬分。
蕭瑜自然明白親人離散的悲痛,憶及雙親的離世,雙眸又浮上了些許水霧,不由低頭掩飾。過了片刻,她才開口道:“只是我父母皆已去世,老人家知曉了怕也會哀慟。”
凌燕輕拍其手背,安慰道:“別傷心了。五舅舅和舅母若在天有靈,知曉你認祖歸宗定然也十分欣慰。”
蕭瑜聞言想到父母當年說起自己的姓氏,不禁更加難過。但她很快收拾心情,微微一笑。
“你說得對。這是喜事呢。”
“沒錯!”凌燕登時笑了,催促蕭瑜快叫她一聲姐姐來聽。
盡管蕭瑜覺得此事還有許多疑團,見凌燕如此,還是大方地行了個禮:“燕姐姐好!”
凌燕笑得分外燦爛,一下子拉起蕭瑜的手:“妹妹不必多禮!”
旁邊的凌軼笑道:“怎麽隻記得姐姐,卻把哥哥給忘了?”
聽凌軼說得如此親近。蕭瑜頓時有些不自在,但是出於禮節,她確實應該與他見禮。
蕭瑜放開凌燕的手,往後一小步,規矩地行禮:“表哥萬福。”
凌軼笑道:“快請起!”
此時已近傍晚,蔣青原準備回城,路過剛好見到這一幕,當即笑道:“怎麽沒有見面禮?凌大將軍可不能太小氣了!”
凌燕立刻哎呀一聲:“我怎麽把這給忘了,但今日也未料到會有此事,沒帶什麽出來。”
蔣青原與凌軼笑談幾句,就離開了。
蕭瑜見凌燕仍在翻找,莞爾道,“既然是姐妹之間,何須在意這些,蔣公子不過是說笑罷了。”
凌燕從發間拔下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如意釵,遞過來,嫣然笑道:“且以此釵權當見面之禮也好。”
這是凌燕母親的嫁妝之一,用料上乘,做工精致。
蕭瑜也有一匣子這些寶玉珠翠,看出了這釵的貴重,就想出言婉拒,還沒有開口,凌燕已經嗔道:“我是因為今日身上未帶什麽好物件,才以此釵充數的,你若不收,可是看不上我這點心意?”
蕭瑜隻好收下了。
凌軼見蕭瑜收下了玉釵,當下笑道:“我書房收有五舅的一卷蘭竹圖,剛好作見面禮,明日就讓人送過來。”
說笑了幾句,花玥讓遠志將三人請到廳中。
凌軼想起一事,問道:“阿瑜可留有五舅父的畫像?若沒有,不如繪下一幅,好給母親和外祖母看下。”
很快,蕭瑜就將畫像繪了出來。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
因丹青技藝有限,蕭瑜畫得並不是非常相似,卻因傾注了太多的感情,讓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那個暖春。
恍然如夢。
凌軼和凌燕曾經看過蕭雲的畫像,此時點頭道:“五官相似,應該不會錯了,繪畫難免有失真之處,何況已經隔了數年,相貌有些變化也很正常。”
蕭瑜回神,有點疑惑。
在長樂山莊用過飯,凌軼遣回城去取畫像的人也到了。圖中正是蕭雲十五歲的樣子。
從畫上看來,蕭雲長得俊逸不凡,與蕭瑜的父親確實有幾分相像。
凌燕早已認定了蕭瑜就是她嫡親的表妹,因此並沒有什麽意外;而蕭瑜初時並不相信那卜卦的結果,如今卻動搖了。
花玥和鍾朗才知曉其中真相。
天色已暮,夕陽給大地染上了豔紅的霞光。
幾人與花玥鍾朗作別,各自回家。臨行之前,凌軼將蕭瑜繪的畫像帶走了,準備給京城捎信,告知他母親尋到蕭瑜這件事。
回到大將軍府,凌軼讓長隨秦虎將那畫像收好,秦虎樂呵道:“待夫人知曉找到了表姑娘,肯定很高興。”
凌軼微微一笑。
或許蕭瑜並非他真正嫡親的表妹,但假若這樣真能讓母親寬懷,那他沒仔細調查就將她認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何況還是那麽秀美靈慧的一個小姑娘。
他現在比較奇怪的是,怎麽感覺好像子琛對蕭瑜的事情格外上心的樣子?是因為解毒的事情嗎?
蕭瑜回到家,將與凌軼兄妹兩人相認了的事情告訴肖佩和肖玉成,道:“我總感覺不真實。”
肖佩早已猜測蕭瑜出身不凡,如今很是欣慰:“傻丫頭,蘭陵蕭氏與凌家皆是名門望族,怎會胡亂認親?以後我就不必為你擔心了,蕭家肯定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
旁邊的肖玉成就有些黯然。
蕭瑜隻注意到肖佩的話,立即回過神道:“若真如此,那可怎麽辦才好?”
肖佩怔了一下,哭笑不得:“蕭家嫡女身份貴重,長輩定會與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婿,斷不能委屈了你。這樣的好事別人還求不來呢,你那是什麽話?可不要胡來。”
蕭瑜怏怏道:“這樣有什麽意思。”
肖佩伸指在蕭瑜額上戳了下, 無奈道:“你呀……我倒想起一事,時下姑舅表兄妹作親的不少,你之前與大將軍傳過閑話,如今還是男喪妻、女未嫁的,會不會……”
蕭瑜一下子跳起來:“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當初爬床之事牽涉到凌軼的妾侍,凌家的長輩肯定也知曉了那些流言,為蕭瑜的閨譽考慮,若她成了蕭家嫡女,還真有可能被安排嫁給凌軼。
畢竟對於蕭家而言,凌軼的條件當真不差,何況兩家還是表親!
蕭瑜一臉沮喪。
往後遇上凌軼還是避開比較好。且不說擔心長輩亂點鴛鴦,即使凌軼已有妻室,她也應該避嫌以免誤會。只因有些表妹不僅心機深沉、胡攪蠻纏,還癡戀表哥乃至不擇手段,實在讓人討厭。
還好,她畢竟不是寄居在凌軼家,不至於變成那等惹人憎厭的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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