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哥,你……這兩年還好吧?”
將趙恕讓進客廳,並吩咐穆姐上了雲霧繚繞的熱茶後,陳默醞釀了半天終於問出來這麽一句。
客廳中,唯有陳默與趙恕兩人,其他人都被陳默暫時支開了,因為他非常“了解”這個趙恕的性格。
而之所以如是發問,則是因為如果融合的記憶沒錯,趙恕在最後一次探望那陳默時,親口說過以後沒辦法再繼續探望,因為他被家裡強逼著去海外工作了。
是一份和電影完全不沾邊的工作。
融合的記憶裡,趙恕是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小哥,可現在他已經變的胡子拉碴了,他明明竟比陳默隻大不到一歲而已的。
“還行,做了兩年小包工頭,風裡來雨裡去的倒也稍微賺了點錢。”
趙恕朝著陳默一笑,他端起氤氳的茶看了看,而後便又輕輕把青花瓷茶杯放回了桌上。
陳默再次像以前那樣叫自己為恕哥,讓趙恕原本很忐忑的心,終於安慰了不少。
“一開始,我是打算多賺點錢回來,幫陳默你先把那筆債填上,能填多少就是。結果第一個工程就差點給做虧了,後來等我振作精神稍微賺到些小錢,就看到陳默你又東山再起成了大明星,呵呵……不愧是我從小就佩服的人啊,陳默你的腦子真是太夠用了!”
趙恕對著陳默一笑,笑容裡分明的透出了憨厚與不加掩飾的欣賞。
這番話,聽得陳默心中不由自主就是一暖,甚至都不需要被融合的那些記憶影響,陳默本就能清楚分辨出他人言辭真偽的。
這個趙恕,這番話沒有半個字的虛言,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忙,哪怕……幫忙的對象是原本的那個陳默。
“謝謝你恕哥!這份恩情,我一定會銘記住的!”
陳默看著趙恕的眼睛,無比正式的向對方表示了感謝。
“別別別。我明明什麽忙都沒有幫上的!陳默你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手一腳的重新打拚出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哪像我混的跟條……”
陳默的這極正式態度,卻讓趙恕一下就局促了起來,他連忙站起並不住擺著手。滿臉都是愧疚與不安之色。
雖說胡子拉碴的,可趙恕終究也才20歲出頭的年紀啊。
所以趙恕的話隻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真心實意的還把陳默當作好朋友,所以有些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恕哥,冒昧的問一句。你有沒有興趣再回國來發展?”
陳默看神情不安的趙恕,心中忽的一動就想明白了趙恕徘徊於他門前的目的。
“沒有沒有!真的沒……”
趙恕下意識就想要否認。
“恕哥。你難道已經不再拿我當兄弟看待?”
陳默卻打斷了趙恕。
“陳默你著說的什麽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趙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不拿你當好兄弟又還能拿誰做好兄弟?我們可是在城隍爺面前。喝過血酒的異姓兄弟!”
陳默的質問,頓時就把趙恕說的急了。
這番話。卻也讓陳默的意識不由自主一個恍然,他仿佛看到兩個小小的少年,跪在城隍那略顯陰森的神像前。撮土為香並學著大人的樣子用小刀劃破手指,將流出的鮮血滴進瓷碗,各自喝下一口後異口同聲的開始說話——
“城隍爺作證,我陳默今天和趙恕結為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時死!這”
“城隍爺作證,我趙恕今天和趙恕結為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時死!”
同聲言畢,兩個小小的少年相視而笑。
這份記憶,本並不屬於陳默,但驟然“想起”這個的他心中還是不自禁就泛起了感動之意。
而這個叫趙恕的男人,自從這一場義結金蘭之後,就再未負過陳默!真的一直將陳默當作了可以為之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在看待!
“好懷念啊——”
自行泛起的美好記憶,讓陳默發出了微微的一聲歎息。
哪怕明知這份記憶本不屬於自己,可陳默還是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因為隨著這份美好記憶一起在他心中升騰起的,確確實實就是必須名為無比懷念的感覺。
“嗯,好懷念!特別是一起拍電影的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趙恕的臉上也泛起了追憶之色,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附和著陳默的話說道。
呵,我明白了。
陳默嘴角微微上翹起來,他依然徹底確定趙恕此來究竟所謂何事。
“回來吧恕哥!你知道的,我現在手頭有個名叫暴風影音的小公司,業務不但包括了音樂也包括了電影,我在公司裡沒有什麽親密人幫忙看著,恕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回來幫忙分管一下公司的電影業務……好不好?”
陳默用的完全是商量的語氣,他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為已經魂飛魄散的身體軀殼之前任,償還掉這份讓其至死都不曾忘懷的結義兄弟情誼。
“分管?!不不不,陳默我乾不了這個的!我真乾不了這個的!你知道不善於和人打交道,平日給劇組們搭把手,偶爾能在電影裡跑些龍套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默的邀請,已完全出乎了趙恕最好的預料,他來找陳默真的只是想重新進入拍電影這行當而已,所以能有幾個正面鏡頭的龍套角色,他就已經完全心滿意足了。
分管電影業務?
天——!現在誰不知道,暴風影音公司的拍的電影,賺錢賺的比搶銀行都多啊!
一想到那些拿億做計量單位的盈利數字,趙恕就已經感覺到喉頭髮乾腿發軟了。
這兩年在海外做包工頭,趙恕忙死忙活甚至幾乎搭上條命,也才純賺了不到三十萬而已啊!
性情寬厚的趙恕,從來都不是個有巨大野心的男人,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之中也僅有和陳默一起“拍電影”那次,才稱得上“瘋狂”這個級別,除此以外便都是循規蹈矩。
也許。正是因為那是僅有的一次瘋狂之舉。所以趙恕才會對其念念不忘,並被這份念念不忘驅動著來到別墅外徘徊。
但若不是被陳默恰好看見,恐怕趙恕最多再徘徊一兩個小時,就會像來時一樣的悄無聲息離開吧——若是有敲門的勇氣。他也不會徘徊於大門外。
“恕哥,你真的只是想再參與進拍電影?”
陳默確實“熟知”趙恕的性格。但他依然還是又問出了這一句。
“真的真的!”
趙恕忙不迭點頭。
得到這個答覆的陳默,便若有所思的看著趙恕,在看的趙恕渾身都快要不自在的時候。陳默才終於又開了口,他說:“恕哥。你稍等我一下。”
說完這句,陳默便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板早上好啊!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麽?”
電話那頭。傳來了新銳大導演周仁軌的聲音。
“周導,你現在在哪兒?”
陳默問道。
“在家裡啊?我前天下午回的京。看報紙上寫的約莫也就是和老板你前後腳……”
陳默這個老板有問,做為暴風影音公司簽約導演的周仁軌,自然是只能趕緊的如實回答了。
“你也在長安就好。”陳默只需確定周仁軌也在就夠。他打斷了周仁軌的喋喋不休,以不容置否的語氣說道:“周導,這會兒有空的話,麻煩你來我家一趟吧,我有個電影劇本想和你說說。”
“有空有空!哎呀,終於熬到這一天了!老板你等我!你千萬耐心稍等那麽一會兒!我一個半小時之內……不!一個小時之內,我保準兒趕過來見您!”
電話那頭的周仁軌,卻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陳默的不容置否,他倒是生怕陳默會反悔,舉著電話就躥出了家門。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
周仁軌確實如期也趕到了陳默家中,不過代價是連闖十三個交通燈,基本上駕照已經是重考定了。
在這個時間裡,陳默也稍微做了點事情,那就是把趙恕介紹給家中諸人認識。
在大概得知了趙恕與陳默的“過往關系”後,陳默家中諸人包括神志不怎麽好的劉婆婆,都對趙恕有了個非常好的第一印象。
文暖暖以家庭女主人的身份,極力要求趙恕今天就別走了,至少至少也要先吃一頓家常便飯。
姬嫣然則對趙恕的海外包工頭生活很感興趣,不住問著趙恕所呆的海外究竟是哪裡,在海外又有過那些有趣好玩的經歷之類的問題。
李婆婆則拉著趙恕的手,說她還有個遠房的外孫女正待字閨中,長的是千嬌百媚人才又溜溜的好,又說老身你這孩子很順眼,不如咱們就結個親家吧……
你一言我一語,弄的趙恕疲於應付,手足無措的相當尷尬。
陳默卻是樂見其成,然後周仁軌就趕到了。
“老板,我沒來遲吧?哦這位是……?”
匆匆趕到的周仁軌,一溜小跑的躥進了陳默所住別墅的客廳,他倒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手足無措的趙恕。
陳默就把自己與趙恕的關系,掐頭去尾的稍微給周仁軌講了講,於是聽完陳默的講述之後,周仁軌再看向趙恕的眼神裡,就稍微有那麽點肅然起敬的味道了,但也沒人知道他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或許心中依然是不以為然的也說不定。
畢竟周仁軌不是陳默,他並沒有陳默那樣只需聽人說話,就能夠準確分辨出那是真言還是謊言的,仿佛比測謊儀還要強大的辨聽能力。
所以在周仁軌心中,果然還是更關心陳默之前說的那個劇本多一些。
陳默看出了周仁軌內心的這份渴望,他將周仁軌請到了他的書房,順便也解救出了依然還在手足無措的趙恕。
“恕哥,還單著呢?”
在走向書房的路上,陳默很隨意的就問出了一句。
“沒有沒有!怎麽可能還單著呢?我可都是年滿二十的男人了,女朋友可是都已經馬馬虎虎換了三個的!也就是因為回國的緣故,才和第三個分手的……”
趙恕第一時間斷然否認。
可惜,他這番話,陳默連標點符號都沒辦法相信。
呵,果然還是老樣子啊,說謊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任誰一聽都聽的出來真假。
“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陳默你相信我!”
趙恕漲紅著臉。
“嗯,我相信。”陳默沒有去拆穿,說著他就推開了書房的門,並向周仁軌與趙恕兩人做個請進的手勢。
待三人都進了書房,陳默便清了清嗓子。
周仁軌下意識就凝神屏氣,他覺得陳默就要直奔重點,把讓他求之不得的電影劇本和盤托出了。
“周導你是知道的,我對愛情電影的劇本不是很擅長,所以我只能打點擦邊球。我打算給你的這個電影劇本,講的是幾個不是那麽太傳統,不是那麽太溫暖的女孩子,以及她們的青春、友誼以及澀澀的……愛情。”
陳默用這樣的一番話語起了頭,而雖然他隻說到這個程度而已,可是周仁軌已經在兩眼放光了。
青春、友誼還有色色的愛情?
“老板,這種題材我最擅長拍了!請務必把它交給我!”
就算還完全沒有說到電影的具體內容,可是對陳默的電影劇本創作能力,早就已經產生了盲信的周仁軌,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把這個事情敲定下來,不然要是出點什麽變故然後煮熟的鴨子飛了,他找誰哭去?
“別急,先聽我稍微說下劇本的內容梗概吧,了解內容梗概再確定你拍不拍,比較合適點。嗯,這電影劇本的名字,我暫定為《永遠的七公主》,最簡單來說這劇本講述的,是曾經自稱為‘七公主’的中學小姐妹團體,在時隔25年後再重逢,然後尋找青春回憶的有笑也有淚的故事。再稍微詳細一點說,劇本其實講的是一個名叫娜美的小城市少女轉學生,驟然轉學到首都的某所新學校後,卻因為緊張而講了方言,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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