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中旭來說,白蓮教就是一個炸藥包,怪隻怪他先是看唐賽兒小蘿莉順眼,後來又稀裡糊塗的和白蓮教產生了糾葛。
而且是雙面糾纏,無論是方中旭的錦衣衛身份,還是方琬的身份,都能和白蓮教聯系起來。
白蓮教一旦舉事起義,肯定會牽扯到方中旭,這是方中旭不能容忍的。
通過私鹽灶戶被抓,雷彌勒等人的反應,方中旭認為白蓮教非常不妥,屬於見火就著的危險品,怎麽才能把這個炸藥包的引信搞掉呢?
方中旭走到雷彌勒的門前,想到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雖然有點冒險,但也比把主動權交給雷彌勒等白蓮教徒為好。
雷彌勒病倒了,這是一股急火,在京師受了那麽重的傷,雷彌勒眉頭都沒皺一下,因為那僅僅關系幾個人的生死。
但是眼下被抓的是兩千多人,還有白蓮教最大的一塊收入來源,一下子全沒了,這對雷彌勒來說是個非常沉重的打擊。
許立坤和張樁子手忙腳亂,尤其是在郎中看過之後,情況不容樂觀。
唐賽兒這個時候隻懂得抹眼淚,因為躺在床上的雷彌勒看起來猶如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會人走燈滅。
方中旭好心卻辦了一件壞事,因為這一上午的時間,方中旭都不知道雷彌勒的狀態,所以一進屋就給雷彌勒報喜,道:“雷師傅,事情已經大有轉機,那些被抓住的私鹽灶戶,一個都不會死了。”
雷彌勒和許立坤等人見方中旭說的信誓旦旦,都不相信,直到方中旭說這個消息來源於都司衙門,並且布政使司不久就會宣布處理結果,才信了八成。
雷彌勒的臉色瞬間漲紅,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感覺喉嚨一甜,居然噴出大口血,直挺挺的又躺回床上。
郎中再次被許立坤找回來,郎中不明內情,不知道雷彌勒急火後大悲大喜的過程,按照經驗判斷,雷彌勒這是腦猝,想要救治好,基本沒什麽希望。
方中旭不敢相信,雷彌勒的年紀雖然大,但是身體一直非常好,內家拳那麽了得,說不行就不行了?腦猝?難道是腦出血之類的?
郎中給開了幾副藥,盡盡人事,搖頭歎息離去。
方中旭隨後得知雷彌勒早上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許立坤說是急火攻心,方中旭心中不禁自責。
上了年紀的老人,最忌諱大悲大喜,雷彌勒變成這樣,估摸著還有他剛才報喜的因素在裡面呢!
方中旭拿出了珍藏在脖子下錦囊之中的藥片,給雷彌勒吃了兩天,看不到任何效果,方中旭就知道這兩種藥對雷彌勒沒有療效,果斷終止了浪費的行為。
瞿能說話果然靠譜,不到兩天,私鹽灶戶們的處理結果出來了,看起來刑罰很重,但是沒有人因此掉腦袋,也沒有人供出白蓮教的首尾,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雷彌勒此刻處於腦梗或者中風狀態,許立坤和張樁子左右不離的伺候。
唐賽兒這兩天瘦了一圈,顯得眼睛更大,眼中卻飽含著愁苦情緒,她自小被雷彌勒撫養長大,雷彌勒在她心中的地位,遠超過了沒什麽記憶的父母。
這天晚上,方中旭從方孝孺的新書齋出來,就看見張樁子等在外面,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如方中旭所料,張樁子說雷彌勒要不行了,看樣子是想見方中旭,讓方中旭快點過去。
方中旭來到雷彌勒床榻前,看到一旁擺放著一個紫色小木盒,方中旭記得那時張三豐送給唐賽兒的兩個藥丸,看來另一個僅剩的藥丸,也被雷彌勒吃了。
不知道是張三豐的藥丸有效,還是雷彌勒回光返照,雷彌勒居然回復了一點說話的能力,方中旭進來的時候,雷彌勒正在叮囑著唐賽兒什麽。
看見方中旭進來,雷彌勒虛弱道:“賽兒,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小哥說兩句。”
唐賽兒摸著眼淚,在許立坤和張樁子的攙扶下離開,方中旭坐到床邊,道:“雷師傅,您的身體這麽好,怎麽會?”
雷彌勒苦笑道:“想我一生,從未遠離刀兵,年輕的時候受的那些傷不在意,沒想到一時間全都找上門來,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方中旭自責道:“都怪我,不該讓雷師傅大悲之後又大喜。”
雷彌勒搖頭道:“不瞞小哥,我累啦!其實一直在等著這麽一天,只是來的有點突然,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而已,枕頭下面有個包袱,小哥幫我打開。”
方中旭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後是個巴掌大的木盒,裡面裝著一塊上好的白玉,雕刻的彌勒佛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是白蓮教的祖師信物,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 還望小哥應允。”雷彌勒說道。
方中旭在看到白玉彌勒佛的時候,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其實前兩天,方中旭覺得白蓮教是個**煩的時候,就想到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計。
那就是答應雷彌勒曾經的請求,做白蓮教大乘教派的掌教,然後用他的辦法,把白蓮教徹底改造一下。
讓其中的教眾遠離不切實際的幻想,成為廉價的雇工,鋼鐵廠永遠不缺礦工,隨著鋼鐵廠的規模擴大,礦工的缺口只會越來越大。
讓白蓮教的青壯全部去挖礦,一天到晚有個實際的營生,用不了多久估計就沒人想著造反了,造反圖什麽?不就是為了一口飽飯嘛!
只要現在吃的好,活的好,鬼才想去造反呢!方中旭相信這個推斷不會有半點錯誤。
當然要刨除那些想要利用白手套的野心家,那些人就像是戲文中說的,天生反骨,沒事還想著惹出點亂子來,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該收拾的時候一定要剔除掉。
不等雷彌勒開口,方中旭搖頭道:“雷師傅,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您看我像是一個能扯旗造反的人嗎?”
雷彌勒答非所問,道:“白蓮教尚有教眾三萬,大部分是窮苦的,有上頓沒下頓的苦命人,其中可堪一戰的青壯約有一千五百人,以小哥斂財的能力,不出十年,選一邊陲之地舉事,據一省之地稱王,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