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方中旭,頗有狂生姿態,走過方中愈的身邊,拍了拍方中愈的肩膀,舌頭髮硬道:“你倒是有心,比方中憲那個二逼強多了。”
方中愈也預感不妙,想要把方中旭拉下來,一伸手卻落個空,方中旭已經上了樓。
二樓,方孝孺坐在主位,雖然方孝孺沒有官職在身,但是今天以文論道,而且是給他接風洗塵,作為大明帝國學生會主席,身份地位一點都不比官員低。
老師是宋濂,學弟是太子朱標,誰敢和方孝孺搶風頭?
方孝孺今天的心情著實不錯,因為他的學生德慶侯廖永忠的孫子廖鏞,聽到內廷傳出的消息,當今聖上決定要授予他官職了。
學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是讀書人的最高理想,方孝孺記得在十年前面見皇上的時候,他因為太年輕而錯失了前程,今次總算有了希望。
方孝孺正在和廖鏞接耳交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走上來的方中旭,眉頭不禁一皺,心中老大的不高興。
昨晚不是和堂弟方孝複說過了嗎?這個豎子怎麽來了?
方中旭徑直走到方孝孺的桌案前,笑著舉杯道:“大伯父,我敬你一杯,祝你鵬程萬裡,宏圖大展。”
伸手不打笑臉人,方中旭這句話說到了方孝孺的心坎裡,搔到了癢處,心中對方中旭的不悅,削減了幾分。
方中憲坐在下首,離方中旭很近,看到方中旭不請自來,而且一身醉醺醺的酒氣,當即起身來到方中旭的身邊,拉著方中旭的胳膊,想要把方中旭拽出去。
方中旭轉頭看到是方中憲,口中帶笑,道:“你這酸貨,身上的傷可好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方中旭這句話,讓方中憲臉色瞬間漲紅,手上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加大。
一推搡,方中旭手中的那杯酒飛濺而出,正好澆在了方孝孺的臉上。
“你……”方孝孺一抹臉上的米酒,心裡膩歪的不得了,就跟喝了二兩豬油相似,暗罵方中旭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
方中旭喝的有點多,腿腳已經不太利索,被方中憲一推搡,朝地面跌倒。
但是這段時間來,方中旭和孫庭威學武不是白練的,腳下一勾,絆住了方中憲的小腿,方中憲失聲驚呼,先方中旭一步跌倒在地。
方中憲在富陽碼頭被方中旭胖揍了一頓,此刻又在眾人面前出醜,心中那個氣呀!他欺負方中旭酒醉,本能的給方中旭來了一記掃堂腿。
兩個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氣的方孝孺大呼侮辱斯文不止,命旁人快些把兩個人拉開。
方中旭雖然喝醉了,可經過孫庭威的調教熏陶,武力值遠不是方中憲這個公子哥能比的,方中憲被方中旭連打帶揍,很快就被打成了豬頭。
方中憲也是發了狠,突然起身抱住方中旭的腰,使勁往前頂,踉踉蹌蹌中,兩個人突然身子懸空,竟然翻過扶欄從二樓跌落。
“啊呀!”
沒人會想到短短時間內,兩個人就從樓上掉了下去,紛紛驚呼,來到扶欄邊上向樓下看去,只見二人躺在地上,哼叫不止,顯然是受了傷。
方孝孺此時擦乾淨的臉面,看到隨後上來的方孝複,勃然大怒,道:“你教的好兒子。”
方孝複連聲告罪,道:“大哥,救人要緊……”
二樓距離地面也就四米多高,但是方中旭比較倒霉,當了方中憲的肉盾,落地的時候被方中憲墊在身下,此時感覺胸口發悶,腳踝劇痛,醉意也去了八成,呼痛不已。
孫庭威第一個竄出來,把方中旭攙扶起來,方中旭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來,滿口穢物全吐在了方中憲的身上。
“呵。”
一股酒糟味撲鼻而來,孫庭威看著被吐了一身的方中憲,捏著鼻子把方中旭扶到了一樓的座位上。
方中憲一身汙穢,怒不可遏,這次丟人丟到京師了,方中旭無所謂,他肯定會淪為士子間的笑柄,方中旭,恨煞他也。
這個鬧劇看的令人搖頭,有好事兒的人打聽是怎麽回事,很快得知了方中旭的身份,還有方中旭的為人,劣跡,眾人都很意外,方家書香門第,竟然還有這樣的奇葩?
好好的一頓接風宴,方孝孺被潑了一臉酒,方中憲被吐了一身汙穢,哪裡還有什麽興致。
方孝孺也懶得再搭理方孝複了,和廖鏞等人告罪後,佛袖而去。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方中旭初登大明京師金陵城,就出了名,和方孝孺關系不錯的人,都聽說方家有個無良浪蕩子,名叫方琬,極其令人討厭。
方中旭此刻醒了酒,抱著腳踝齜牙咧嘴,腳崴了,疼啊!
方孝複看著方中旭, 長籲短歎,心中暗忖,這孩子,好了兩天半,又原形畢露了?
方中旭有點後悔了,酒這東西真不是好玩意兒,雖然他也想和方孝孺劃清界限,但是剛才的一幕,真個是丟臉丟到大明朝來了。
孫庭威脫掉方中旭的靴襪,看到方中旭的腳踝紅腫,道:“還好,買些虎骨酒來揉一揉,很快就能消腫。”
方中旭看到方孝複臉色黯然,心想這個便宜老爹,只怕心中非常失望吧!
方中旭單腿蹦,來到方孝複面前,一臉歉然愧疚,道:“父親大人,我剛才……”
方孝複歎息一聲,看著知道做錯了事情的方中旭,安慰道:“算啦!你大伯父,對我們父子向來不待見,我們找個客棧暫且住下,等你的腳踝好了,我們就坐船回家。”
孫庭威接口道:“住什麽客棧,我舅父家中空閑房屋甚多,方家兄弟的腳踝三五天也好不了,你們就隨我來吧!”
孫庭威不等方孝複父子拒絕,叫人背起方中旭,朝他的舅父家中趕去,順便還請了一個專治骨傷的郎中。
在方孝孺和方中旭等人相繼離去後,太白樓的對面茶肆中,走出一個人。
此人白面無須,看了看太白樓二樓,又打量街道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汙穢之物,嘴角微微翹起,自言自語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