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醒來

　　眼前一片黑暗，我的全身沒有一絲力氣……那時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水裡…也不知道從我失去知覺已經過去了多久…更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並沒有去想這些問題的答案，隻是靜靜的感受著這一片黑暗…在這黑暗之中細聽著身旁的各種聲音…

　　“有人溺水了！快過來救人！”

　　“快點去喊多點人！快點打電話給醫院！”

　　“是胡師傅屋頭哩兩個娃兒！”

　　“哎呀！這個娃兒嘴巴裡面哩是啥子東西！像頭髮一樣…”

　　“不得行！已經沒得呼吸了！胡師傅快點過來！”

　　“白娃兒！！！”

　　“胡師傅，快點扶到胡師傅！”

　　“你們快點讓開，讓張老師看看！”

　　“孩子聽我說……你未死……你都沒斷氣……快快醒來！”

　　“孩子你未死……你都沒斷氣……快快醒來！”

　　“這個娃兒還有氣兒！胡師傅！張老師！”

　　“雲娃兒！雲娃兒！”

　　我當時聽得很清楚那是爺爺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哽咽和無助的感覺，隻是不停的重複著兩個名字。我和哥哥的名字…….

　　過了不一會兒，耳邊又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

　　“大家快點讓開！”

　　“快點，這兩個都需要現場急救！你們幾個幫我工具拿來！”

　　我聽著這些人的對話，知道自己是出事了，可是為什麽是兩個?我當時感覺到了什麽事情卻又想不起來。好像在我失去知覺的前一刻，有什麽事情發生過。我怎麽想都想不清楚到底有什麽不對勁。

　　直到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小雲，記住不要再來這個河邊，哥哥不想害你，千萬不要再來這裡。還有替我好好照顧爺爺，替我…替我…好好活下去….”

　　“哥…哥…哥哥！”我突然喊了出來，同時睜開了眼睛。我想起來了，是哥哥在我失去知覺前遊了過來，是他在水中拉我上岸，也是他最後懇求那個黑毛的怪物放過我！

　　我急促的呼吸著，看著眼前的事物。我躺在一間簡陋的病房裡，房間裡還有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頭，滿頭白發，瘦瘦的臉頰上留著一束山羊胡，身穿著一套黑色的老西裝。這個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看到我醒了便對著旁邊的另一個人叫道:“老胡，你孫子他醒了…”

　　順著他的眼神我看向了他身旁坐著的那人，我的爺爺。

　　只見爺爺低著頭，手上握著一張紙，那紙上好像滴了很多水，看起來很皺。爺爺聽到旁邊的老人說我醒了，便抬頭看向了我。

　　他有意的收起了那張紙，然後擦了擦臉，看著我張開嘴想要說什麽，可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我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旁邊那個老人，他們好像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我，這時我很清楚的看到…爺爺的手臂上別著一塊黑布…我很清楚這塊黑布所代表的意義…

　　以前每逢有人家辦喪事，那家的親屬就會在手臂上別一塊黑布…

　　我看著爺爺想要問他，可又不敢問，我害怕他告訴我我想的答案是真的…

　　就這樣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嘗試的想讓自己冷靜，可是卻做不到，眼淚不知覺的流了出來…不會的，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爺爺看我哭了，也忍不住的低下頭，雙手捂住臉，哽咽的自言自語起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我明明知道自己的命…還…還不信，非要和你們一起…這下…我…我真該死…老天爺…有什麽事你衝著我來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的孫子…”爺爺的情緒隨著他的話而激動了起來，一旁的老者看爺爺這樣連忙安慰起他來。

　　看著爺爺的樣子，我心裡很不好受，這次的事明明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會如此，可爺爺卻說這都是他的錯。

　　這使我心裡產生了罪惡感，隻能用我的眼淚懇求得到他的原諒。

　　其實我當時並不明白爺爺為什麽會這樣，這件事明明不是他的錯。直到後來聽他身旁那個老者所說，才知道了爺爺自責的原因…

　　就在我們都漸漸平靜了一點的時候，爺爺身旁的那個老人開口了。他對著爺爺說道:“老胡，你現在肯定說不出口吧，你這個孫子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你去忙那邊的事吧，我會幫你好好說明給他聽的。”

　　只見爺爺慢慢的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看了我一眼便緩緩的走出了這間病房。

　　“小朋友，你叫雲單是吧，我是你爺爺的朋友，我叫…張武焱，你叫我張爺爺就好了。”這個叫張武焱的老者用廣東口音的普通話對我說道，然後他走到了我的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脈搏。

　　“我從哪說起好呢?”他一手摸著我的手腕，另一張摸了摸他的山羊胡，看上去像個中醫店裡的大夫一樣。

　　“你很好運，因為你有個很好的哥哥…”聽到他提起“哥哥”兩個字，我的心裡又猛跳了一下。我知道他馬上將會說出那件我所期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你哥哥他死了，為了讓你活下來，他當了替死鬼…代替了那水裡的東西。”姓張的老者平淡的說道。

　　聽他說完，我想了起來，沒有錯，是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想要拉我下水，是他害死的哥哥！那個全身黑毛的怪物！

　　“你想知道那是什麽嗎?”老者繼續說道。

　　見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便繼續說道:“那個東西叫做水鬼，這種東西有一個特性，就是它一定要找個人當替死鬼，它會害死那個人讓那個人代替它當水鬼，這樣它才能去地府轉世投胎。所以你哥哥…他現在已經成了那條河裡的下一個水鬼…”

　　從他開始說出這個怪物是鬼的時候，我並沒有一點驚訝，雖然我以前不信，可經歷了真實的事情之後，我確定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存在鬼這種東西的。

　　可是當他說我哥哥既然成了這種鬼的時候，我的心裡又猛地一跳。這個答案讓我無法接受，為什麽會這樣。

　　當我還在驚訝之時，老者又開口了。“你哥哥成了水鬼…也就不能再超生，所以他還會害下一個人溺水…”

　　聽他一說，我心裡一想，難道哥哥也要變成那種全身黑毛的怪物?

　　“所以我會在你哥哥還沒害人之前…”老者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麽事不好說一般。

　　就在我還沒清楚他要把哥哥怎麽樣的時候。他一下轉移開了話題，對著我問道:“我今天中午剛到酆都，在去你們家的時候，我看到你們家的牆壁上畫著…畫著一張符。 聽你爺爺說應該是你們兄弟畫的，我想知道那是你畫的還是你哥哥畫的?”

　　符?我當時想著我們沒有畫什麽符啊，哥哥說他畫的是隔壁的王阿姨，而我畫的……那個四腳蛇難得…

　　“張…張爺爺，你是說那個像四腳蛇的?那個是我畫的。”

　　只見他雙眼放光的對我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那個，你…你是怎麽會畫那個的?”

　　“我是前幾天在…在那條河那裡看到的。在一塊石頭上畫著那個四腳…符。”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這個，但也沒有猶豫，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了這個老者。

　　他聽我說完之後，想了想又問道:“你哥哥出事那條河?具體在那的哪個位置呢?”

　　“我…說不清楚，隻記得那塊石頭的樣子，那個符在那塊石頭上很不起眼的地方。”見我這麽說，他又沉思了一下。

　　“那個…小…雲單，等過幾天你康復了…可以…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我猶豫了一下，那個地方…我真不想再去，可想了想，這個張爺爺說哥哥還在那裡…雖然變成了水鬼，但我還是想要見見他。於是我對老者點了點頭。

　　他見我同意，也沒有再說任何事，隻是問我要不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就這樣照顧我到了傍晚，在七點多的時候，一對成年男女衝到了我所在的病房，一進門就抱住我哭了起來。老者見到這個狀況默默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