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柴的計劃就是悶聲發大財,他連唬帶嚇的和老伴說要是被人知道的話這些古董都會被沒收,嚇得他那沒見識的老伴連連點頭,賭咒發誓和誰都不會提這事。
老兩口白天就以修房子的名義在山上挖古董,晚上就帶回家偷偷的藏在地窖裡,有修個房子的名義這事是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不是事後曝露的話那陣子誰都在笑老柴竹籃打水一場空,倆死人的名額就話了一個連所有權都沒有的慌山。
那時候搬運隊的集體資產分完了,老柴上串下跳的最後兩個死人分到豬場這事就是個笑柄,在小鎮上是人們茶余飯後的話題,那沸沸揚揚的程度就如現在林德買了豬場被人當傻子看待差不多,老柴那時候就是被人當笑話看,鄰居親戚的見面少不了諷刺幾句。
老柴倒還可以,別人笑他就表現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灰頭土臉的也不敢搭理別人,雖然心裡暗笑不過臉上還是露著苦笑糊弄別人。
不過他老夥就不行了,被人家冷嘲熱諷幾句立刻受不了,尤其那時候娘家人還說風涼話刺激她。之前她倒是忍了幾次,不過後來有一次她腦子一熱也忘了老柴的囑咐,趁著老柴睡覺的時候從家裡偷出一個古董碗出來,意氣風發的擺到了別人的面前炫耀著,那意思是這些東西一賣咱們老柴家可是佔了大便宜。
這老娘們死要這個面子,炫耀著挖出來的古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的享受著別人瞠目結舌的表情,為爭這一時之氣把老柴囑咐她的話全忘到了腦後。
要說老柴受盡嘲諷還能忍著確實是值得欽佩,不過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忘了自家老娘們是什麽樣的人,他老伴受盡了白眼自然是想出一口氣,為了一時的爽快早就把發的毒誓忘到了九宵雲外。
結果老柴的老伴這一下捅了馬蜂窩了,盡管她一再吩咐那幾個親戚不能對外說,但一群老女人湊在一起要保密什麽事絕對不可能,要做宣傳的話倒有可能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要指望一群八婆管得住嘴那還不如去買彩票實際一點。老柴很天真,他老伴更是天真得發傻。
這事第二天就在小鎮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平靜的小鎮一下炸開了鍋,雖然有的認為這是老柴打腫了臉充胖子在騙人,隨便拿個破碗就出來充場面,不過有眼紅的還是相信了,畢竟平靜的小鎮很需要這種流言滿天飛的八卦事件來娛樂一下生活,屁大點的生活缺少的就是茶余飯後的話題。
後來也不知道誰閑得蛋疼就去舉報了,文物局和鎮上都來了人,進老柴家一搜真的搜出了好幾個古董盤碗,雖然都是民國時期的外銷瓷不過也算是文物了。豬場那個山頭那下當下就被封鎖起來,老柴那時候沒被抓起來算不錯了,不過也是什麽獎勵都得不到福禍相依。
至於那老娘們也是腸子都悔青了,之前她發那些毒誓有沒有應驗不知道,但那個晚上是被老柴拿著大拖鞋打了個半死。結果她娘家那幫人沒人敢去勸,就連兒女雖然會勸上幾句不過語氣裡還是難掩的責怪。
老柴一輩子最大的機遇,還有他發財的夢想徹底的毀了,而且因為老娘們的多嘴又成了鎮上人的笑柄。不過那時候多數人還是滿同情他的,畢竟之前老柴在面對這筆橫財的時候表現得真是很冷靜,估計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和他一樣瞬間就做好周全的計劃。
老柴那段時間一直在借酒消愁,這事也鬧得是人盡皆知,有唏噓感慨的也少不了幸災樂禍的,林文敬也是聽說了這事才把主意打到豬場這邊的。
因為那時候林文敬閑著沒事也八卦了一下,看了看本地新聞和報紙,跟著風了解了後續。
豬場那邊除了大批民國的外銷瓷出土以外,還挖出了不少值錢的玩意,這事在本地算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林文敬隱約記得最值錢的據說是一個硯台,還有一些玉器和不少亂七八糟的古董雜物,反正不是什麽墓葬也不是特別有研究意義的寶藏,不過東西倒是滿多的。
古董這東西歷來就是個奇葩的行業,公家單位看重的是歷史價值和所謂的研究價值,而民間唯一關注的就是經濟價值。
真算的話就三大類,經濟價值、藝術價值、歷史價值,不過這三大類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甚至可以說是一點交集都沒有。除了炒作因素之外,事實上這些東西真的價值幾何得看落在誰的手裡,落在文物局的手裡肯定是研究價格頗高不能用金錢衡量,不過落在私人的手裡這東西怎麽個珍貴法錢是唯一的衡量標準,所以大家對老柴到底損失了多少錢很有興趣。
後來閑來無事的本地專家們看民眾八卦心那麽強,為了裝一回B他們就開始研究起豬場底下為什麽有那麽多古董的原由,查著縣志和本地文冊,折騰了一翻還真讓他們把原因給找出來了。
當然了這是另一個話題,不過也深深的滿足了人民群眾的八卦心理。
小鎮古時候有碼頭,也算是一個商貌往來比較繁榮的地方,當然了比起那些大的商埠肯定是望塵莫及。當時這裡的有錢人也是不少的,按他們所說當時方圓百裡就數這小鎮最繁華了。而那豬場的山下之前住了本地最富有的大戶人家,這些挖出來的東西全都是這戶人家的東西。
後來這戶人家在鬥地主的時候成為了資產階級的典型,家破人亡連房子都被燒了,至於搬出來的一些東西被人嫌晦氣就埋到了豬場那塊。大院子和周圍一些象征著迷信的石碑也被帶到了豬場那一起埋了下去,後期交由公社去建了這個豬場,最後這個豬場落到了當年還算有點權利的搬運隊手裡。
這段陳年往事已經沒人知道了,要不是老柴陰差陽錯的把古董挖出來的話可能永遠見不了天日,可惜的是老柴終究發不了這筆財,隻能眼睜睜的看文物局的人把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通通搬走了。
到底價值幾何沒人知道,不過文物局是吹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歷史價值研究價值之類的也就算了。後來什麽藝術價值還有那些專業的名詞說得大家一楞一楞的,民眾的八卦心理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滿足,不過老柴那邊也被傷得越深,打起老婆來下手更狠了。
這事在當地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比較好的結局是豬場那裡被挖得亂七八糟的,在確認東西挖光以後有了功勞的鎮領導和文物局的人出面和房管局談了一下,終於是把這個小山頭的所有權也給了老柴,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吧。
沒了這筆橫財老柴過得行屍走肉一樣,天天酗酒打老婆的,每天聽他老婆的慘叫聲幾乎成了日常任務。過了兩年以後廣明市要建高速公路,而且剛好要經過他那個小山頭而且因為山不高采取了把山劈開的辦法,失魂落魄的老柴得到了一筆天文數字的賠償,讓人感慨真是人生無常,這樣的大起大落真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先是橫財盡失,後來又在頹廢中得到了一筆巨款。此事頗有傳奇性,老柴的遭遇讓人嘖嘖稱奇,這也是林文敬對此事印象深刻的原因。
第三天依舊起了個大早,林文敬上山挖了一圈,上午的時候挖到了一堆已經破舊的瓷器。心裡清楚這些碎片也可以賣但沒什麽價值,為了不招惹麻煩林文敬隨手埋了回去,又繼續下錐子尋找著,在中午累得不行的時候總算有收獲了。
幾個青花大碗還有兩個粉彩的天球瓶,雖然是清末民初的東西,不過因為是外銷瓷所以價值不高。但有收獲總好過前兩天那樣兩手空空,挖了一整天最終的收獲隻有這些,洗乾淨後用報紙一包林文敬就把這些東西悄悄的帶回了家,瞞過林母后放到了房間的床底下。
“喲,文敬,你這是真下功夫啊。”晚上林德回來了,看見桌子上一袋袋的土和一瓶瓶的水,亦是被兒子和專業的架勢唬得一楞一楞的。
他已經找到了一家孵化廠在學技術了,閑不下來的林德現在更是信心滿滿。林文敬心裡覺得有些坑爹,不過還是一副認真的口吻說:“爸,要乾的話就準備充分一些,等這幾天我收集好了立刻送去化驗,我同學那邊會幫忙找人的,除了土質外水質這方面關系也很大。”
“爹找幾個人幫你吧!”林德也有點心疼,畢竟兒子黑了看起來壯實不少,但整個人瘦了一圈了,這一看他是有些受不了。
“不用,人多添麻煩!”林文敬還是那一套說辭,有老柴的前車之鑒,林文敬決定這事從頭到尾都不能有第二人的參與。
林德住了一晚又走了,說是去學習飼料經驗什麽,林文敬隨口的胡說八道不過他卻特別的上心,看那認真的模樣當年讀書有這精神的話最後不是清華也得是北大。
林文敬把工具一收拾又上了山,經過三天的大量勞動以後身體似乎麻木了,雖然瘦了一些不過體力也好了許多,中間不再需要那麽多的時間來休息,這倒是間接的鍛煉了身體。
這一次林文敬有了收獲,在豬場門口的位置挖到了一個十分老舊的銅爐,爐子因為泥土的腐蝕已經是鏽跡斑斑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不過林文敬還是很激動,因為這就是自己印象裡那個乾隆仿宣德的香爐,外形很是大方盡管器形不大不過可是一個精品。
爐子的出土讓林文敬是精神百倍,將爐子包起來後繼續狠挖著,不過挖到的依舊是花瓶還有碗碟之類的碎東西。林文敬不甘心,因為腦子裡清晰的記得這裡最值錢的東西其實是一個硯台,後邊才是香爐和一個玉如意。
傍晚時分,當林文敬累得和狗差不多的時候終於找到了第二件東西,那印象中白皙而又潤美的和田玉如意,雖然東西不大也是民國的東西,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市場行情怎麽樣,真拿去賣的話能賣多少錢。
人的貪心是永遠沒有盡頭了,找到這兩件寶貝後林文敬更加的有精神了, 用足足三天的時候來了個刮地三尺,終於找到了最後也是最值錢的那個硯台。
“啊!”無人的山間,洗掉了硯台上邊的泥土後林文敬忍不住仰天大吼起來,這段時間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看著手上這美觀異常的端硯林文敬仿佛看見了大把大把的鈔票。
這是一個緊實無比的硯台,石質細膩而又幼嫩,粗眼一看已經接近了魚腦凍的水平。就衝這石質就能賣個上好的價錢,更何況這後來鑒定後確認是清朝初期的東西,而且雕工精美還一度被懷疑是宮內的東西,價值多少雖然不明確,價值連城談不上但絕對不是便宜貨。
豐收的喜悅讓林文敬歡喜不已,但出於貪婪還是把地翻了個遍,將完整些的瓷器也全都收集起來,畢竟螞蟻再小那也是肉,誰會嫌錢多啊。
當然了,喜悅過後是痛苦,就算挖到了但此事也必須保密,要是被人發現來個秋後算帳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所以東西一挖到還得考慮毀屍滅跡的問題。林文敬將碎片和沒用的東西全都埋了回去,埋得結結實實的還覆上了一層乾土再搬來破磚掩蓋動土的痕跡。
林文敬乾活的毛病就是追求完美,把豬場裡的痕跡全都處理好以後還不放心的查看了好幾遍,再三確認沒破綻的時候才下了山。
那些殺人埋屍的要是有林文敬這麽認真的話,沒準真有逍遙法外的可能,因為豬場挖了個底朝天后還是廢墟的模樣,一般人往這一看絕對找不出動土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