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中傳出了一道消息,大賢良師,要將女兒嫁給渠帥陳文昭。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之人,自然是陳旭帳下的士卒。他們見到自家渠帥,能夠成為大賢良師的女婿,自然歡呼雀躍。
發愁之人,其中不乏一些見過張玲的年輕人。張玲雖然算不上是傾國傾城,卻也是清麗脫俗,是個賢妻良母的好胚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作為大賢良師唯一的女兒,若是有人能夠娶到她,必將會成為黃巾軍未來的接班人。
所以,當張角要把張玲許配給陳旭的消息傳開以後,很多人心中都感到深深的失落。
這兩日,黃巾軍中間真可謂是風起雲湧。
張角剛宣布完陳旭與張玲的婚事以後,就決定讓兩人第二日成親。這麽倉促的的決定,莫說其他人,就是陳旭,也有些驚愕不已。
陳旭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來恭賀的人,感到一絲疲憊。他在心中暗暗猜測著,大賢良師如此急切將張玲嫁給自己,究竟所為何事。
“大兄,恭喜你了!”
陳虎、陳靜臉上滿是喜色,他們見自家兄長能夠成家立業,而且還是娶了大賢良師的女兒,都為他打心眼裡感到高興。
陳旭看著已經不小的陳靜與陳虎,說道:“阿靜,阿虎也已經不小了,待以後有機會,兄長我也要為你們尋一門親事。”
兩人聞言,臉色不一。
陳虎滿臉通紅,有些呐呐說不出話;陳靜卻是神色自若,先謝過自家兄長,而後遺憾的感歎道:“可惜了李家村的那個寡婦!”
感情,直到現在,陳靜還是對那個寡婦念念不忘啊。
陳旭突然想起喜好人妻的曹操,不由試探的問道:“阿靜,你覺得找怎樣一個女子較好?”
陳靜兩眼放光,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是像李家村寡婦那樣,豐乳肥臀,有經驗的女子才好。”
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陳旭沒想到,陳靜他果然好這一口。
這時,旁邊的王延也接過話來,搖頭晃腦的說道:“阿靜說的沒錯,像這種豐滿而有經驗的女子,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話畢,王延還咂了咂嘴巴。
陳靜聞言,宛若遇到知己一般,跑過去與王延勾肩搭背,討論女人的事情。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兩人,陳旭搖了搖頭。
明天,他就要與張玲成親。時至今日,他雖然沒有見過張玲本人,卻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到,此女長得清麗脫俗,是個美人。
想到這裡,陳旭就有些心癢難耐。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成親,可以說得上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當然,我們的陳旭,可是堂堂男子漢,絕非黃花大閨女。
“呸!”
陳旭在心中,暗罵了自己有些精蟲上腦,而後猜測著,張角為何會如此著急?
驀然,他想到了張角的身體,心中一驚。
“不錯,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想要提前將提前女兒托付出去?”
越想,陳旭越覺得有道理。
就在此時,一個張角的親兵急匆匆跑了過來,老遠就對陳旭喊道:“渠帥,大賢良師召你過去。”
再次來到張角的屋中,陳旭已經有些輕車熟路。這次,就連張角門口的親兵,也沒要求陳旭取下身上的武器。
但是出於對大賢良師的敬重,陳旭還是很自覺地,在門口放下了自己的佩劍。
他可以看到,隨著自己的這個動作,那些張角的親兵,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柔和。
推開房門,屋中仍是只有張角和張梁。
看到陳旭進來,張角向他招了招手,說道:“文昭,過來坐到我的床上。”
陳旭不敢怠慢,坐到張角躺著的床上。張角見陳旭走了過來,想要支撐著身體坐起來,陳旭見狀,連忙把他扶了起來。
張角劇烈咳嗽了幾聲,拿出一個手帕捂住嘴巴,咳嗽完畢以後,手帕上滿是殷紅的鮮血。
“大賢良師,你身體沒事吧?”陳旭見狀,急忙問道。
他可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真正關心他的身體。現在,他就要娶張玲為妻,以後就是張角的女婿,他如何會不擔心自己丈人的身體。
張梁站在一旁,滿臉悲色。
他默默取出另外一個手帕,遞給張角。而後接過張角手上沾滿鮮血的手帕,從床底下拿出一個盆子,盆子裡面仍的全部是沾滿鮮血的手帕。
陳旭見狀,眼神一縮。
張角的身體,難道已經差到了這個地步?他隻記得歷史上的張角是病死的,但是究竟是什麽時候病死,他卻記不清楚。
張角平複了一下心緒,拉住陳旭的手,溫言說道:“我的身體,可能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大賢良師……”
陳旭剛要說什麽,就被張角揮手打斷了,他繼續說道:“你現在只需傾聽就行,不要插話。”
陳旭看著眼前老人說話如此艱難,不由鼻子一酸,他狠狠點了點頭,不再插話。
“我知道,強行把玲兒許配給你,你心中肯定有些芥蒂。況且,我還這麽著急的要讓你們成親。”
“但是,文昭啊,請滿足一個將死之人,他最後的心願吧!”
“你的矛盾論,你的黃巾必敗論,雖然有些瑕疵,卻是說的有理有據。我張角自認為並非一個庸才,如何看不透其中的奧秘?”
“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不是我高看自己,但我不真的知道,失去我的黃巾軍,究竟還算不算是真正的黃巾。”
“黃巾軍是我一手創建起來的,對於他們,我了解的比任何人都多,他們是頑強而又極度脆弱的。”
“我在時,他們的信仰沒有崩潰,仍舊是一支可怕的隊伍。但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失去信仰的黃巾軍,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並不擔心他們失去信仰,我所擔心的是,失去信仰的他們,會不會成為盜匪、流寇,去四處劫掠,殘害百姓。”
“我創建太平教,建立黃巾軍,目的是為了讓天下的貧窮百姓過上好日子,而非讓他們面臨無窮無盡的盜匪!”
張角有些激動,臉上也閃過一絲厲色。
直到這時,陳旭才驚駭的望著張角。此時,他似乎知道張角要做什麽。
劇烈咳嗽了半晌,張角閉上了眼睛,兩滴渾濁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
陳旭離開了張角的房屋,心中有些沉重。這時,他對於那個往常慈祥的大賢良師,居然到到一絲恐懼。他沒有想到,張角居然會這麽狠。
他不僅對別人狠,對於自己更狠。其實,陳旭當時隻想質問張角:“為了虛無縹緲的名聲,你這樣做,值得麽?”
值得麽?絕對不值得!
別人不知道,身為穿越者的陳旭,卻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哪怕是冀州的黃巾軍,全部轟轟烈烈的戰死;哪怕張角活的時候, 黃巾軍對於百姓,的確是秋毫無犯。
但是,史書上對於黃巾軍的記載,仍是不堪入目。
後人怎麽看待這樣一個組織?除了聲勢浩大、裹挾百姓、不堪一擊以外,又留下了什麽?
宛如行屍走肉般回到軍營之中,陳旭心中痛苦不已。張角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意思,陳旭已經猜測到了。
不成功,便成仁。
張角完全沒有為黃巾軍的未來考慮過,不然以他的謀略,不難看出黃巾軍必敗的結局。若是他稍微謀劃一下,冀州的十幾萬黃巾軍,在歷史上,也就不會死得那麽慘烈了。
第二日,大賢良師的女兒要出嫁了,黃巾軍中喜氣洋洋。
這場婚禮,可以說是倉促而又短暫的。
婚禮完畢,陳旭還來不及洞房,就要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以及自己的部曲,還有張角交給他的一萬心腹親信,帶著他們離開冀州,前去他的泰山大本營。
陳旭帶著這麽多人離開,無疑在黃巾軍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多黃巾軍不理解,大賢良師為何會如此行事?
然而,出於對大賢良師的信任,卻沒有人將心中的疑惑提出來。
張梁推開房門,看著自家兄長,他澀聲問道:“兄長,文昭與玲兒他們已經離開。但是這樣做,真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