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日子得你自己過,祖母的想法不當緊。」易老太太摸了摸明歌的頭,「這麼些日子沒見,怎麼你瘦了黑了?」
「沒事,健康!」明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後知後覺的問,「真黑了?」
「這孩子!」易老夫人大笑,屋子裡氣氛頓時熱絡無比。
「祖母,什麼事情那麼高興?」帘子在這時候被婢子掀起,一身水綠色裙子的易梓馨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老遠就聽到祖母的笑聲了。」
易老夫人收了笑意,示意易梓馨近前來,對明歌說,「這是我娘家的侄孫女,你秦表妹,你還沒見過吧。」
明歌瞧著易老夫人這麼鄭重其事的,便站起身朝易梓馨福了福,脫下手上的碧玉鐲子去抓易梓馨的手打算給套了上去,「秦表妹,第一次見,這手鐲送你做見面禮,你可不要嫌棄。」
明歌自己在家的時候這些東西都不戴,還是今日出門,在春梅的央求下才在身上頭上加了些料,沒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易梓馨的手下意識的躲閃,明歌抓了個空,就掩嘴笑道,「看我也魯莽了,都不知道表妹的喜好就瞎送東西,妹妹不喜歡這鐲子,改日我再重新給妹妹帶點小東西補償。」
說罷又重新將鐲子戴回了自己的手上。
先前明歌見易老爹和易夫人的事,幾乎是明歌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人告訴了易老夫人。
如今瞧到明歌看到自己的妹妹變換了個身份沒有半點的意外驚訝,面上也沒有不忿,禮節做的滴水不漏,最主要的是明歌這種面色不改的氣度,讓易老夫人心底就更加的惋惜後悔了,這個嫡孫女倒是有她祖父的處事風格,易家難得出這麼一個通透的,卻被用在了這種地方,想想都有些不甘心。
明歌離開的時候,易梓馨大概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失態,自告奮勇的要去送明歌。
易老夫人笑呵呵的點頭,似乎也喜歡看到這姐妹相處融洽的和諧場景。
「姐姐,聽說姐夫去西域行商了,你要是生活上有所不便,可以來找妹妹。」出了易老夫人的院子,易梓馨這才瞟眼望向明歌,「妹妹雖然幫不了什麼,可是為姐姐在祖母面前說個話還是可以的。」
「你的話?」明歌上下打量了一眼易梓馨,「你的話太沒分量,用不著!」
這是在變相的說她現在的身份么,易梓馨揪住手中的衣袖,垂頭悶悶道,「姐姐,先前的事一筆勾銷可以么,你我現在都算是求仁得仁……」
「先前什麼事?」明歌打斷她的話,「我和你之前並沒有見過面吧,妹妹這是夢靨了嗎?」
「姐姐?」易梓馨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們,放低了聲音又說,「姐姐,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但我不後悔,我不想嫁那麼一個人,哪怕我要東躲西藏沒了易這個姓我也不想嫁給他,我希望我日後能和自己的夫君琴瑟相鳴,而不是相對無言。可是姐姐,你不能將你嫁給他的事怪在我的頭上,是你自己弱懦不願意反抗,是你自己想顧全自己的賢良淑德在祖母那裡落個好名聲,你求的和我求的不一樣,我們現在,各自都求仁得仁,求義得義,我知道你現在生活不如意,我如今也不如意,但是我不會後悔,我會一直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希望姐姐你能和我一樣,面對自己的困境不要怨憤別人,自己努力才是正道。」
明歌挑眉,「沒聽懂,你說簡單點。」
「姐姐,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各自都得對自己的選擇負責,您既然選擇了嫁給姐夫那樣的人,就不能將這事怨怪在我的頭上,我們是姐妹,以後我們都要依靠易家,我希望姐姐能明白這些道理。」
明歌皺眉,「能說人話嗎?」
易梓馨沒想到自己這麼一番大道理說下來,明歌竟然還是不為所動,真不知道這麼一個棄子,祖母留著她做什麼,易梓馨心底憤憤,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實在經不起別人的推敲,萬一明歌一根筋想不通魚死網破的,可就真把她給連累了,所以她忍著一口氣,耐著性子又說,「姐姐,你現在已經這樣了,父親和母親的脾氣您也知道,姐夫以後就靠敬哥兒和我來提攜,姐姐,我希望我們能一直都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等以後我嫁個好人家,也有能力幫襯姐姐不是,對姐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啊。」
「哦!」明歌一臉恍然大悟,「那也得你能嫁到個好人家啊,你現在這樣的身份,也不知道有沒有徐姨娘命好。」
這分明是詛咒她以後只能給人當個姨娘,易梓馨氣的臉都發白了,她從小到大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她以後才不會給人去做妾室,「姐姐,我的命是不好,生下來便沒有你尊貴,可是我不會放棄自己,我一直在努力,姐姐,我今天說這麼多,其實就想告訴你,我當初不嫁給他,也不是要讓你去頂替的意思,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其實是你自己選擇了你現在的路,希望你不要因此埋怨到我身上,我們是姐妹,有什麼話都可以好好說,我不會害姐姐,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說的真好。」明歌笑,「你說的我明白了,放心,姐姐也不會害你的,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姐姐,這話是真的嗎?」
「真的不能再真。」
「姐姐,我就知道你深明大義。」
「深明大義用錯了,姐姐這是袖手旁觀,等著看你的笑話呢。」明歌撂了這話,兀自施施然的出了易家大門。
易梓馨站在原地,臉上黑一塊青一塊的,絹帕都被她絞成了一團。
明歌這些日子並沒有閑著,她早晚練武,白天的時候去在自己的鋪子里察看,她陪嫁的兩個鋪子,一個是成衣鋪,一個是米糧鋪,位置都挺偏僻,屬於那種不太賺錢的鋪子。
給她陪嫁的兩個莊子,也都是旱地,每年靠天種地,收成幾乎沒有。
這真是難為易家了,找出這樣的地方來給她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