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於明在儲運總公司摸底的最後一天，通過這三天來的各種談話，於明對改組成立松江省糧油集團這件事，增添了不少信心。

　　“廳長，常經理和小陳已經來了。”

　　張孝偉在省糧食廳辦公室混了六、七年，頗不得志，正打算調到基層工作多撈些錢時，新來的廳長選中了他。

　　“嗯，讓他們進來。”

　　儲運總公司的小會客室，這兩天成了於明的臨時辦公地點，常征和陳楚進屋後，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並齊聲問候著廳長。

　　“來來，你們坐。”常征、陳楚在沙發上落座後，待張孝偉又給二人端來了兩杯水，於明這才拿著常征執筆的那份材料，坐在主位沙發上，“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想詳細了解一下糧食流通領域的一些事情，這份材料我看了，寫的很好，我也征詢了一些人的看法，他們都認為現在以及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玉米現貨上漲將是主趨勢……嗯，小陳，聽小常說，這份材料是你立的提綱，那就由你先說說吧。”

　　這份材料是於明那天在萬金期貨要求陳楚寫的，原本陳楚以為只是應付應付就算了呢，沒想到於明還要聽匯報，因此，自知道要來匯報時，陳楚已經想好了說辭。

　　“其實，這份材料是我和常經理……也可以說是咱們松江整個糧食系統的人們，總結而成……”

　　“停，你不要說套話。”

　　我TM也最煩套話！

　　在心中為於明點了一個讚，陳楚接著說道:“其實，推動此輪玉米價格上漲主要有兩個因素，一是去年咱們北方玉米因種植面積下降，出現了玉米產量的下降，而華北玉米又因乾旱，造成減產;二是養殖業的迅速發展，帶動了飼料產量的增長，尤其是增加了對玉米飼料的需求……再有，我們的糧食收購政策，也或多或少地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主要是農民不願意賣糧……”

　　陳楚所講到的這些，其實都寫在那份材料裡，但於明還是聽得微微點頭，“嗯，你們也知道，我剛從林業系統調來咱們廳的，以前，在報刊電視中，我也聽到、看到過農民賣糧難的問題，嗯，給農民打白條是一方面，收購價有些低，大概也是一方面，除此之外，你們跟我說，農民還會遇到什麽樣的情況，使得他們不願意賣糧?”

　　那個時代，雖說各種稅費已經替代了實物公糧，但是農民售賣糧食的渠道卻被牢牢地限制住了。

　　不要說農民，就是其他省市的糧食加工經銷企業，也不可能從松江大地收走一粒糧食，他們的貨源，只能依靠本地糧食流通部門來松江收購。

　　因此，絕大多數農民還是要把糧食賣到糧庫，或是本地糧商的收購點上，這種狀況在幾年以後，才逐漸得到解決。

　　而各個糧庫對付農民的手法之高超，手段之毒辣，所有這些，陳楚又怎能對於明講出呢?

　　“除了您總結的那兩條，大概下面各個糧庫的服務缺失，服務不到位，也有一定的責任吧?”說到這裡，陳楚瞄了常征一眼，在常征眼神的鼓勵下，陳楚說道:“廳長，您也知道，現在玉米緊俏了，農民更加不願意售糧了，從何如導致了我們這些從事糧食流通工作的人們，已經沒米下鍋啦！所以……所以我們想自己建庫……”

　　“嗯?”於明聞言想了想，說道:“難道你們自己建庫就能改善農民不願意售糧的問題?如果是你們打算利用靈活的價格優勢、單純的跟現有糧庫競爭的話，我不讚成！”

　　誠如於明所言，現有糧庫收糧價格是國家定好的，單就價格而言，貿易部的價格靈活，隨行就市，所以糧庫是競爭不過貿易部的。

　　“廳長，我們不會違背省裡關於糧食收購價格的相關規定，其實，我們也並不是僅僅想要建一個糧庫……”在陳楚弄出的眼色威逼下，常征不得不站出來了，“我們貿易部打算要改變這種粗放型的經營模式，我們正在進行玉米深加工的可行性論證，這是陳楚提出來的，您可以聽一聽他的匯報。”

　　玉米深加工這個話題，在各類糧食、食品等相關會議上，都會被重點提及，松江省也有不少國有或合資的玉米深加工企業，不過，在即將組建的省糧油集團裡，沒有大型現代化的玉米深加工企業。

　　“噢?小陳，你說說你的想法。”

　　“是這樣，我們正在聯合幾家糧食加工企業，打算合資搞一個股份製企業，在上嶺市上一個小型的玉米深加工項目，各方具體出資額還在研討之中……”已然被推了出來，陳楚便開始神色如常地為糧食廳的廳長畫著餅，“目前研討的這個玉米深加工項目的產品方案是這樣的，主產品有澱粉糖、變性澱粉、賴氨酸、澱粉，副產品有玉米油、纖維飼料、玉米蛋白.粉、菌體蛋白飼料、複混肥等等……”

　　陳楚所言的這些產品， 在那個年代，有些還處在研發中，聽到陳楚居然說出了“等等”，常征險些笑出聲來:

　　臥槽！你就忽悠吧！還等等?有些產品連我聽了都覺得耳生，他一個林業廳的人怎能聽得懂?

　　常征猶在那裡鄙視著於廳長的學識，於廳長卻想著如何把陳楚的“構想”變為現實，“嗯，想法不錯，小陳，如果咱們廳裡想上馬一個玉米深加工項目，你覺得做多大的合適?”

　　“咱們廳裡……”陳楚聞言一愣，沒想到省廳竟有這種計劃，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年代應該是國退民進的年代，由於不知於明作何想，陳楚隻好應付道:“那當然越大越好了，最好做個六、七十萬噸的一次到位！”

　　“呵，你的魄力倒不小。”於明笑了笑，改變了話題，“你們建庫也是為了那個玉米深加工項目嗎?”

　　“主要是為了項目，但是，在項目研討階段，我們可以用它收糧……”

　　“我就說嘛！你們的目的不純！”幾絲得意爬上了於明的眉宇，他來回看了常征和陳楚幾眼，“不過，建庫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據說最近上面要對糧食流通領域的政策有所微調……不過這件事，要等到咱們省糧油集團組建之後再說。”

　　“咱們省要組建糧油集團了?”在陳楚的記憶中，這個集團甚不給力。

　　“你關心這事兒乾嗎?還想一直在企業乾下去嗎?”於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