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樂琴行是租用臨街住房改造而成的,它的左邊是一個規模很大的發廊,而右邊是一條小巷子。
陳楚衝出門後,向左一看,街面上滿是匆匆而逝的下班、放學的人流,他並未發現唐雨的身影,正待陳楚向右轉身之際,從那條小巷裡飄出一縷清脆,把陳楚的心田沁潤得舒適無比,他來到樓房的轉角處,停下腳步站在那裡偷聽著。
樓房轉角處的另一邊,一位瘦瘦高高的女孩,正背靠在牆上與身前一個高個子男孩說著話:“不行!你去告訴范蕾蕾,讓她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為她伴奏的!”
二人為此話題似乎已經說了半晌了,再次遭到回絕,男孩微微歎了一口氣,“小雨,為了這件事范蕾蕾已經求我兩三次了,你看在咱們倆的……關系上,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聽那男孩口稱小雨,陳楚心裡不由酸意上湧,他正待走過樓角看看這小子是誰,卻忽聽這小子的話裡還有“關系”二字,陳楚那已然抬起的腳,又悄悄地踩回地上。
“我們有什麽關系?”女孩對關系這兩個字很敏感,而男孩對這兩個字的發音,對女孩來說似乎有一些曖昧,她嘟囔了一句,而後強調道:“孫明宇,我們只是同學、好朋友,希望你不要……不要……”
眼前這位留著一頭精致的碎短發的女孩,是孫明宇暗戀的對象,盡管這個高二女生,仍給人以青澀未褪之感,但那來自母親的優秀遺傳基因,已經把她出落得格外清秀美麗,女孩那細嫩的皮膚,烏溜溜的眼睛,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尖尖的下頜,修長的脖頸,高高的個子,等等這些,無一不讓深陷在初戀中的孫明宇魂牽夢縈。
孫明宇與女孩是初中的同班同學,高中在同一所學校,他們上學放學經常走在一起,孫明宇發覺自己愛上這個女孩已經有半年多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女孩隔三差五地就要進入孫明宇的夢境,可孫明宇又沒有公開表白的勇氣,如今,女孩那出現了停頓且含混的語句,在某種程度上,竟然給了孫明宇一些的鼓勵,讓這個苦受初戀折磨的男孩鼓足了勇氣,“小雨,我……我……”
“我什麽我!放學不回家,在這兒胡混什麽?!”
再不露面,就不可收拾了,說話間,陳楚已經轉過樓角,手指著那個叫孫明宇的男孩,似乎想要再斥責些什麽,卻見他未來老婆的模樣實在太過俏皮,陳楚竟沒有說出什麽來,而是手指著孫明宇,眼睛再也舍不得離開小了一號的唐雨:
這小模樣,比照片上銷魂多啦!
和著陳楚心中的念想,背靠著牆面的唐雨,仍保持將其一隻腳站在地面、一直腳向後虛蹬在牆面上的俏皮造型,她一臉驚愕的看著陳楚,似乎想回嘴,可又有些膽怯,對視了那麽幾瞬,幾絲膽怯浮在唐雨那一雙烏亮的繡眼之中,她半咬著嬌豔的下唇,把目光轉向了孫明宇。
九十年代初、中期,處於一個孩子剛學好、壞人還沒老的時代。
陳楚忽然跳了出來,把孫明宇弄懵了,這位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搭言,直到唐雨的目光看過來,孫明宇才囁囁嚅嚅的說道:“我……我們……礙著你什麽事……”
此時的陳楚,正打量著他未來老婆的衣著呢,只見唐雨上著一件奶白色羽絨服,下穿淺藍色牛仔褲,腳穿一雙紅色雪地靴,此時的唐雨仍處在慌恐之中,正用她那一雙帶著紅色毛線手套的小手,下意識地擺弄著手中的紅色絨線帽,這一身打扮,把唐雨襯托得格外端莊、清秀,更加讓陳楚神往。
陳楚越看越覺得他身前這個男孩可氣,待聽得那男孩的反抗之音,陳楚的火氣不免更盛:
尼瑪,你說礙著我什麽了?你TM想追我老婆!
陳楚心想,雖說在上一世已經驗明了唐雨那清清白白的正身,但在這一世防微杜漸於她的精神是否被藏了汙、納了垢,絕對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
心念至此,陳楚一把抓在孫明宇肩頭的衣服上,抬起腿照著孫明宇的屁股就踢了一腳,“你說礙我什麽事了?小小年紀不學好,難道我就不該管管嗎?!”說著,陳楚又踢了孫明宇一腳,並抓住衣服不放,而且還用力來回拉扯著,“你說,我該不該管?!”
平白無故的被踢了兩腳,好孩子孫明宇徹底懵了,他甚至向唐雨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你……你放手!你憑什麽管我們?”此時的唐雨已經把虛蹬在牆面上的那隻腳放了下來,並錯後了半步,與陳楚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後,她才聲調漸次升高的據理力爭:“我們怎麽不學好了?”
“我沒說你,我說的是他。”陳楚又用力拉扯了一下,令孫明宇那瘦弱的身子,明顯的晃了一下,“他在糾纏你!”
聞得糾纏二字,唐雨的臉色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你胡說!我們剛才在討論學校中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糾……纏我……”說到這裡,女孩狠狠地白了陳楚一眼, 聲線更加拔高了一些,“你趕緊放開他,你是吃飽了撐的呀?該幹嘛幹嘛去!我們的事用不著你管!哼!被糾纏我樂意!”
“嗨!你個黃毛丫頭!我讓你樂意!讓你樂意!……不信我管不了你們!”
伴著每一個樂意,孫明宇的屁股上都要挨上一腳,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小夥子的鬥志被這幾腳激發了出來,他輪起早已攥緊的拳頭,向陳楚的頭部擊去。
怎奈,孫明宇和陳楚生活環境上的差別,直接導致了他的戰鬥力低下。
陳楚的小學、中學時代,社會風氣亂的很,打架鬥毆幾乎是家常便飯,隔三差五的,學校門口便會上演群起、攻之的武打大片兒,尤其是陳家還出了個陳老二,每每有人成群結隊的去陳家堵陳川時,盡管那時陳楚的年紀還很小,但他每次都是陳家生力軍中最敢於戰鬥的一員。
所以,陳楚只是伸手一格,便把孫明宇的手腕叼住,“尼瑪,還敢反抗?膽兒真肥……”
就在陳楚一手拉住孫明宇肩頭,一手拉住孫明宇手腕,想要用腿將其絆倒之際,唐雨像發了瘋一般衝了上來,並高喊道:“來人啊!抓搶劫犯啊!”
女孩那清脆的聲線猶在半空中縈繞著,陳楚的小臂卻傳來了劇痛,只見側撲上來的唐雨,那一雙小手已經擒住陳楚控制孫明宇手腕的那隻手臂,並半彎著腰肢,狠狠地咬在陳楚那因激烈動作而露出皮衣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