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之核……
不可提及的奧秘。
破爛的界域,一個崩塌的雪山被攔腰折斷,陳岩和奧丁泡在‘山頂’的溫泉池裡,身邊的水波咕嘟嘟的冒著氣泡。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下方是陡峭的懸崖和積雪。
無比美麗與壯觀的景象。
“從你死後,它一直在那裡,從未改變。”奧丁略顯臃腫的身軀泡在滾燙的泉水中,手持一支金杯對陳岩舉了舉。“除了你,沒有惡魔敢打它的主意。”
“我以為你們多少會有點好奇。”陳岩也撚著一支金杯,杯中是甘醇的紅酒。溫泉的溫度很高,讓他白皙的皮膚略顯淡紅。但他的聲音卻是放松的,甚至,還有些輕微的戲謔。
而在他對面,奧丁卻是非常嚴肅。盡管手中拿著酒杯,卻穩定的仿佛磐石。
“雷瑟,你該知道,不是什麽惡魔都可以接近那個。除了你還有那個家夥,誰靠近,誰死。”
“那又怎麽樣呢?”陳岩微微搖頭,嘴角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當初說了許多,做了許多,仍然不能改變什麽,後來我死了,以為你們會改變一些,可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你們仍然沒什麽變化。”
說到這裡陳岩露出一絲嘲笑。“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們穩重,還是懦弱。”
“…………”奧丁粗獷的臉上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陳岩。
是啊,最終之核,多麽偉大的東西。自己當初也很想接近它,了解它,甚至……擁有它。
可誰又能做到呢?
要知道,那可不是什麽寶物,什麽力量,甚至,不是什麽可以覬覦的存在。
可是世界的根基,是整個異界,深界的最初之所。甚至在異界出現之前它就一直存在了。
一般的惡魔,別說聽過,交流,甚至連思維裡也不會有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典籍記載,沒有任何載體能寫下它。任何生命,任何個體,任何存在,只要生命位階未能達到一定地步,哪怕是想一想,也會強行被規則隱藏掉。只有像奧丁這樣生命位階達到一定階段的強大惡魔,才會在某一天,某一刻,在潛意識中覺醒這個名字,從而知道它的意義。
最終之核,既是最終,也是最初。
雷瑟是最先知道它的惡魔,也是最先接觸它,了解它,甚至準備控制它的存在。這也是雷瑟之所以強大的秘密。可在那遙遠的遙遠的時代,當知道異界終將毀滅的時候,雷瑟準備對最終之核下手,才引發了那場可稱是遍及以及的毀滅之戰。無數個界域在戰火中灰飛煙滅,無數個強大在戰火中哀嚎死去。到最後,甚至連雷瑟自己都陷入了輪回。卻也沒有誰能觸及最終之核一根手指頭。
奧丁也是一樣。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初生的意識,在主物質界的思想中誕生,卻親眼目睹了那場波及異界的大戰,也親眼目睹了雷瑟的恐怖。
那個時候的雷瑟,簡直如同君臨天下的帝王,充滿了毀滅與強橫。他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只要目光所向,就有無數強大的惡魔衝上去,將他的敵人殺死,俘獲,摧殘。而他卻只需要在王座之上,冷漠的看著這個世間。
那個時候的雷瑟是恐怖的,是無情的。以至於時至今日,奧丁在面對陳岩的時候,仍然會不自然的受到那似有非有的壓製。
雷瑟,已經死了,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他面前的叫做陳岩。
一個普通的,主物質界的人類。
奧丁很想讓自己明白這一點,可是他做不到。眼前的陳岩與他記憶中的雷瑟截然不同,缺少了那無堅不摧的霸道和毀滅一切的凶橫,卻多了一絲平靜,一絲冷漠,一絲無情。就仿佛整個異界在他的面前崩塌,也不會動一根眉毛的無情。
這樣的陳岩,真的是過去的雷瑟嗎?
奧丁很懷疑,又不敢懷疑。
在這樣奇異,又有些尷尬的氣氛中,奧丁舉了舉酒杯,然後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雷瑟,我不知道該怎樣和你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做。路西菲爾已經來過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命令,我也做出了選擇。”
“選擇的問題是,我們的目標,是什麽?”
“目標?”陳岩抬眼看了看奧丁,輕輕歎息。“我什麽時候改變過?你那時看到的我,和今天看到的我,只是表面上的不同,但本質上,我們都從未改變。”
“這個世界已經腐朽了,走到了盡頭。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但我,一定要給他一個結束。”
“你,很多,更多,許多強大的家夥,也許不是很在意這個。你們甚至已經準備在這個世界的屍體上吸血,來維持你們超然的身份和地位,強大的力量與意志。我試著按照你們的思路模擬了下,結果是如何?”
看著奧丁迅速變黑的臉,陳岩平靜的說道。“除了極少數的家夥能夠成功,大多數惡魔,包括你,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而這個破破爛爛的異界,也會徹底消失。幸存的家夥唯一能做的選擇就是躲到那個地方,等待新一個輪回。”
說著,陳岩也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順手將酒杯扔下了雪山。
“你知道的,那個輪回,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你們,我們,也無法知道是否還能再次蘇醒。”
“從本質上將,這和自殺沒什麽區別, 但從另一個角度,他們卻是在做正確的事。”
“…………”奧丁沉默,他當然知道陳岩在描述什麽,那也是這個世界所有最頂級的大惡魔會做的事。當生命位階達到一定程度,當生命的烙印已不可消除,那麽持有這個烙印的個體也將會成為永恆。時間無法抹去他們,空間也無法擺脫他們。任何世界的毀滅與新生都會與他們無關了。而一個世界,不,整個異界的毀滅,卻反而成為他們的養分,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更大的……超然。
思想決定一切,這是所有異界生命都熟悉的一句話。
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自己只是思想之力的產物,是建築在海邊沙灘上的沙堡。
那麽,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了呢?
如果,他們可以在毀滅中幸存呢?
當虛幻消失,思想沒有依存。
又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