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界域,破損的星空。
山巔之上,王座之前,奧丁默默的仰首。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無盡的虛空,直達路西菲爾的所在。
幾分鍾前,他在深界留下的鏈接,斷了。
那正是奧丁送給路西菲爾的目標。不用去想也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麽,以及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路西菲爾……”寂靜中,奧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歎一聲。“或者,撒旦。”
“為什麽,哪怕隔了這麽悠久的歲月,你也不忘記當初的堅持。雷瑟,陳岩,真的值得你再次賭上一切嗎?”
奧丁找不到答案,或者說,他很怕知道那個答案。
可不管如何,在他未來的歲月中都要仰望這兩人生活了。作為戰敗者他沒什麽選擇和尊嚴,除非死去複生或者對方放棄他的主導權。其實這沒什麽不好,作為從那古老歲月中活到今天的老古董,奧丁深知這兩人的力量與底蘊。而他們的陣營在遙遠的過去也是非常被惡魔眼紅的存在。
他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點點自由而已。而和活著相比,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奧丁不想死,不想沉睡。因為他不知道這一次沉睡之後還能不能醒來。異界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可不想稀裡糊塗的消失掉。
所以他只能賭。
“希望,這一次你們能做到。在那個家夥面前。”奧丁的目光久久的望著虛空,心中默默想著。仿佛化為了一尊雕像。
而這時他面前的虛空也扭曲起來,一個深界的窗口展開,從中滾出兩個身影。
可不正是洛基和奧貝龍?
和剛才的意氣風發相比,此刻的兩人簡直狼狽的如同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不說,就是精神也萎靡到近乎虛脫的地步。被丟出窗口後還老半天站不起來,目光滿是呆滯與絕望。顯然還未能從之前的境地中蘇醒過來。
倒是奧丁,仿佛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麽,平靜的說道。
“你們應該感到幸運,從末日之下能活著走出來,從過去到現在也沒有幾個。”沒有低頭看兩人一眼。“如果不是我做出了妥協,那麽現在的你們,就已經和那些家夥一樣了。”
“為什麽……路西菲爾……會突然對俱樂部下手。”下方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是洛基,他總算稍微醒轉了一些,比還在咿咿呀呀的奧貝龍強上許多。
奧丁這才低下頭看了他一眼,露出隱約讚賞的目光。“是雷瑟,他覺得俱樂部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所以叫路西菲爾去解決。”
“威脅?”洛基微微一愣。“我們……一直合作的很好。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他。”
“你想不想,和俱樂部想不想,有任何關系嗎?”奧丁微微搖頭,聲音變得漸漸冷厲。“這個世界,從來就沒什麽毫無道理的付出,你應該清楚的很。難道你在俱樂部那段時間就沒奇怪過,為什麽俱樂部會這樣支持陳岩?就算你們隱約猜到的東西?”
“我們……想不到為什麽會敵對。”洛基已經徹底清醒,但還是感覺不可思議。“就算俱樂部有一些想法,但給陳岩的支持不是真實的嗎?既然有這樣好的條件,為什麽雙方不能合作呢?不管陳岩要幹什麽,有俱樂部的潛力也應該更容易一些吧?”
“呵呵……”奧丁笑了,沒有立即回答洛基的話。而是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目光望向遙遠的虛空。一點點,變得深邃,變得深奧。
“其實,你們自己也知道答案。”
“那就是雷瑟不需要那些,俱樂部,也沒有資格成為他的盟友。”
“那些遙遠的遠古種,過了這麽久也沒有找回遠古的尊嚴。那場戰爭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以至於直至今天他們也生活在雷瑟的陰影之下。而就算是我,也不會例外。”
“父親……”洛基的聲音低沉了。他沒想到奧丁會這樣,那個在他心目中一直高高在上,驕傲且無敵的父親,此刻的形象漸漸崩塌。給他的打擊絕對是震撼的。他沒有經歷過那個遙遠的過去,也自然不會體會到雷瑟的威嚴。他認識的只是陳岩,一個最開始幾乎被他無視的普通人。
一個弱小,一個偉大,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洛基的腦海中衝突,完全無法重合。
奧丁似乎也知道他的感覺,卻不想解釋說明,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旁邊的奧貝龍,就將他的情緒穩定,從惶恐與迷茫中拉了出來。
“都冷靜下吧,接下來我們要迎接一個客人了。”
“誰?”洛基問道。
“我們的首領。”奧丁起身,整理自己的鎧甲。“也是你曾經的同伴。”
“雷瑟,或者,陳岩。”
轟!
天際突然震顫了下,界膜被強行突破,一個光團降落下來。那光團初看很是渺小,但轉瞬就變得極大,仿佛包裹了一個廣場一般。落到三人面前後徐徐展開……
陳岩帶著眾人從中走了出來。
奧丁很平靜的看著他,然後伸手撫胸。“雷瑟大人。”
“叫我陳岩吧。”陳岩很平靜的說道,似乎根本沒意識到眼前這位是一個何等強大的神靈。在異界,在主物質界,都有著令人敬畏,眾生崇拜的力量與影響。
“你知道我來此的目的吧?”
“是,路西菲爾已經告訴我了。”奧丁回答,對於路西菲爾他就不需要加上敬稱了。事實上以他的地位和力量,也就只要曾經的雷瑟才能得到他的尊重。
“我會把俱樂部背後的事情告訴您,盡我所能。”
“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但之前我要先問幾件事。”陳岩搖搖頭,打斷奧丁的話。
“請問。”
“第一件事,就是那最終之核,還在原位置嗎?”
轟隆,就在這時,天際突然炸起雷聲,將陳岩的話語完全掩蓋,就仿佛有什麽力量不想讓人聽見他說什麽一樣,與此同時洛基等人的腦際也一陣眩暈,完全失去了這一瞬間的記憶。
只有奧丁,聽見了陳岩的話。瞳孔微微收縮,卻更加恭敬了。
“它還在原處,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