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637年也就是崇禎十年,清朝要求朝鮮發兵協助其攻擊明朝。朝鮮遂派出了以林慶業為元帥的水軍。只不過,朝鮮人沒預料到的是,林慶業對丙子胡亂朝鮮的失敗耿耿於懷,秘密遣使前往明軍,將清軍的進攻計劃全部透露給了明軍。這使明軍獲得勝利,清軍傷亡慘重。
過了三年,崇禎十三年時,林慶業再次作為朝鮮支援軍的元帥支援清朝。此次,他派遣一名僧侶再次前往明軍,透露清軍的計劃。此戰之中,朝鮮軍沒有真正地與明軍衝突,基本都是清軍作戰。次年他回到漢城。雖然如此,此時滿清已經懷疑其身份,一番告狀,林慶業被罷官失去權力。不過沒多久林慶業就又獲得了新的官職繼續奮鬥在反清助明的事業上。
一直到去年,也就是崇禎十五年,林慶業的手下中出了一個叛徒投降滿清,透露了林慶業與明軍的關系。
為此,清人立即遣使赴朝鮮,強迫朝鮮交出林慶業並押赴北京,林慶業眼看就要步朝鮮三學士後塵。
萬分僥幸的是,在朝鮮中人親明一系義士的幫助之下,林慶業從黃海道逃脫進入了一座佛寺,削發為僧作為化妝。眼見風頭稍過,便在今年再度逃亡明朝。
原定歷史上,林慶業到大明國內時已經是明年了,那時李自成剛攻陷北京,崇禎皇帝自殺殉國,吳三桂引清軍入關。
見此巨變的林慶業沒有頹喪,而是與明將馬騰高並肩作戰。後來兵敗,馬騰高被俘降清,林慶業再次失去了抗清的機會,計劃逃跑又被下屬出賣而遭清軍俘獲,解赴北京。雖然朝鮮將軍沈器遠得知後便發動政變,迫使朝鮮國王李倧要求清朝釋放林慶業歸國。
清人為了朝鮮這個盟友,亦或者對於這位身為朝鮮官員卻異常忠誠於大明的將領有一份敬佩,一番周折後,林慶業又回到了朝鮮。
只可惜。洛黨領袖,朝鮮領相金自點在林慶業回國途中派出刺客刺殺。至此,林慶業身死,一直到五十余年後朝鮮肅宗追贈林慶業忠湣的諡號才算肯定了林慶業的功績。
眼下才崇禎十六年。距離明年林慶業被刺殺還有一年。
於此,朱慈烺的改變下清軍似乎也再也沒有機會攻入大明關內。林慶業此刻也正打算綢繆逃亡明朝,一見明軍仁川登陸,頓時喜得什麽似得,納頭便拜。
朱慈烺此刻也從張鎮的口中知曉了這位傳奇人物的過往。當即便送林慶業回漢城。
李倧雖然不是什麽英明睿智的國王,但林慶業本事如何,威望幾許卻十分清楚。此刻聽了林慶業出馬頓時感覺心中大定:“好,寡人知曉了,快行動吧!”
……
金慶徽站在景福宮外,默默地領著左右的士卒巡邏著宮廷。
他的身後,族侄金在勇輕輕喚了一聲:“啊著西,王上好像已經不喜歡我們金家了。那日明使倪元璐所言反正之事便似乎已經動搖了王上的信念,啊著西……我們……”
金慶徽頓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金在勇稚嫩關切的面龐,道:“放心吧。領相已經去見清人使者察哈喇了。滿清人不會坐視朝鮮不管的。”
“滿清人?察哈喇……那個一副吃人惡魔一般的滿人,啊著西,他們很難是我們朝鮮人的依靠!”金在勇滿腹不放心。
金慶徽卻沒有再回話,而是看著靜謐的王宮,道:“那些太遠的事情多慮無用,守好王宮把思密達。要不然……”
金在勇等了許久,金慶徽卻沒有再將余下的話說出來。
見此,金在勇沉默良久,還是不由地低著頭。繼續領著宮中侍衛開始巡邏。這幾天,金慶徽明顯提高了巡邏的頻率與范圍。甚至,昨夜一整晚金慶徽都沒有休息下去,一大早便紅著眼睛視察防務。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讓這個沉默的朝鮮男子安心一分。
“距離上次金相將消息傳來已經足足有十二個時辰了,為何到現在依舊沒有一份消息?”唯有心中,金慶徽才敢將心中不解自問。
又是轉悠了一圈,見李倧窩在景福宮裡就連政務也不熱心處理,金慶徽終於感覺到了反常,喊來金在勇道:“在勇。你脫了甲胄,去尋宮中太監李勇保換一身太監衣服立刻去找一趟金相,快去!”
金慶徽的表情焦慮不安,連帶著金在勇也緊張起來。只見他動作幹練地脫了衣甲跑了出去,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柴房。隨後在一個太監的幫助之下換了衣服,偷偷衝出宮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按照尋常步行也足夠金在勇往返傳話了。金慶徽按捺住焦慮,看向景福宮,果不其然,裡面什麽動靜都沒有。但相比這樣的安靜,他卻更加不能平靜。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金慶徽能夠感覺自己的心糾成了麻花。當他在等一刻鍾時,忽然,金慶徽神使鬼差地領了一隊人走向一處偏僻的宮門。
那裡,金在勇滿頭大汗,竭力亡命一般奔向金慶徽:“啊著西,危險!”
噗通……
猛地,金在勇猛地倒在地上,雙目大瞪。
金慶徽猛然拔出手中長刀,他的身後,一乾侍衛紛紛拔刀持盾。
金在勇倒在了地上,顱後,一根長箭微微顫動。
當他倒下後,一個身材消瘦,光著腦袋留著一茬青發的男子放下了長箭。只見他穿著一身朱色天鵝絨金銀裝甲胄,耀耀生光。讓人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林慶業!”金慶徽怒吼出聲:“你來了!果然來了,叛亂者果然會來的!全體預備,清剿反賊!”
他的身後,幾個士兵猛地從懷中掏出一發信號彈,升騰上天空之中。
幾乎與金慶徽動作同步的是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林慶業的身後,沈器遠大步踏出,道:“衝進王宮!”
隨後,一群衣著各異,顯然互不統屬的朝鮮士卒衝入王宮。他們顯然不是一支旗號統一的軍隊。但每個人卻是動作幹練,一看就是強兵乾將。
金慶徽立刻認了出來:“是京中那些公卿豪族的私兵!”
甚至,金慶徽還看到了名滿漢城的明朝豪商楊匯之子,楊文保。此刻的楊文保披甲執銳。大步走來,他的身後,一行明人激動又自豪。
他們帶著兵馬衝進一國之中,即將推動政變!這時多大的風險與多麽驚人的利潤。
但金慶徽顧不得這些了,他盯著林慶業。高呼道:“拿我長槍來!”
一名侍衛將一杆古樸厚實的長槍拋去,長槍入手,金慶徽豹行虎步,看向林慶業,殺氣騰騰。
林慶業亦是毫無畏懼:“當年我能殺滿清胡虜大將要槌,今日,還怕了一條胡虜的走狗嗎!來吧,金慶徽!”
金慶徽不再出聲,而是大步朝著林慶業衝去。
林慶業亦是緩緩加速。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進,百步。六十步,三十步,越發靠近。
金慶徽隻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亢奮與激動,狀態更是調整到了最佳,眼中拚刺殺伐的招式領會於心,只等著雙方接觸便大戰三十回合後一槍挑開林慶業的長槍,將這個叛國造反之人的心臟劃破。
只是,就當距離接近到只有二十步不到的時候。
嘭……
一聲槍響,金慶徽身子猛地一個踉蹌,腹部爆開一團血花。積蓄一身的力量仿佛泄洪一樣噴灑出去,渾身酸軟漸漸無力。只見他拚命地扭過頭,看向右手邊那個人影。
他拚命地眨著眼睛,使出全部力氣終於看到了一道嫋嫋升起的硝煙。
楊文保喘著粗氣。放下了手中這杆燧發槍,看著金慶徽與林慶業齊齊看過來的腦袋,道:“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浪戰。衝進王宮,保護朝鮮國王!”
“是!”他的身後,一群私兵操著怪異的口音說著漢話。
林慶業看著瞪大雙目的金慶徽,將他的雙目緩緩合上。隨後道:“保護王上!”
……
察哈喇與金自點終於敲定了如何調兵遣將,但就當察哈喇下達了讓龍骨大進入漢城的命令時,他們也終於收到了金在勇從王宮中傳來的消息。
金自點率先感覺到了不對勁:“而今與明開戰,萬般事務眾多,王上怎麽可能枯坐景福宮?不對……王上向來對權柄看得極重,絕不會是金在勇所言這般閑雲野鶴的興致。來人,再去打探!”
這時,一個滿頭大汗,渾身沾著鮮血的士兵衝進了金府,哭聲道:“兵變了!元鬥杓、李元老還有林慶業那幫子人率兵進攻王宮,要兵變了!”
金自點與察哈喇齊齊變色。
“立刻急傳龍骨大入城!”察哈喇大喊道:“給我兵符,先佔西門!”
“速給!”金自點知道自己再無猶疑的退路了,他掃視一眼身後的家臣,道:“點起府中人馬,立刻隨我去五軍營!”
五軍營,也就是西班所屬的訓煉都監、禦營廳、禁衛營、摠戎廳、守禦廳所在。
但察哈喇此刻卻停住了腳步,囑咐道:“點起你掌握的最多的人馬,將城內的文武兩班盡數帶走!王宮攻不下便立刻擄掠足夠的人、財西去。盛京之中,還有世子李凒!”
金自點身子微微一顫,隨後苦澀緩緩頷首:“照辦!”
漢城大亂。
就連原本被各處私兵重重圍住的大明駐朝使館也不再安全。好在倪元璐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重新登上了那個格外著名的四馬車。
大馬車建造得格外堅實,是為朱慈烺定製的側重安全的專用馬車。據傳就是一發投石機打中也可以保重城內人員無誤,隨後留出足以讓人轉圜的時間。只不過四馬車上了船朱慈烺卻沒用,而是將其配發給了要出使漢城的倪元璐。
這一回,面對朝鮮亂局,四馬車發揮了作用,載著一路上射來的箭支在左右朝鮮士兵以及使節的護衛之下衝入了王宮。
那裡,楊文保已經帶著人在接應。
當王宮的大門關上的時候,金自點剛剛衝進五軍營。
讓金自點感覺萬幸的是,那裡,一乾心腹紛紛集聚,各自帶著私兵七嘴八舌地問起了當今局勢,又要如何處理。
“金相!王宮大亂了,城內紛紛亂亂,我聽到了消息是林慶業帶兵攻了進去。那林慶業絕沒有這麽大力量,定然是原黨那群人動手。金相,這時政變啊!”
“王上現在被困在景福宮中也不知道是什麽金相,王城已然被叛軍佔據,金相,咱們快打進去吧!”
“還有還有,金相,清人在城中尚有精兵數千,為何不動手啊!平壤龍骨大不亦是帶兵前來了,現在在何處?”
“那明軍就在仁川眼前,漢城怎能亂成如此啊。金相,這可如何是好?”
“金相……”
“金相……”
“金相……”
……
“都夠了!住口,莫要慌亂,聽我號令!”金自點大喝,他的身後家臣亦是十分配合地將手中長槍大刀在地上敲打著,鎮住了場面。
“都帶好各自人馬,去將江南的朝鮮兩班文武都帶上西去,若是不從者,隨意行動。還有,清潭洞的那些貴戚公卿若是不聽話,也不需要……不需要吝惜手段了!”金自點沉聲地說著,掃視著一乾將官,道:“立刻行動,一刻鍾都不要拖延!”
“西狩吧……”
嘩啦……
一乾朝鮮將官紛紛驚訝嘩然,但很快,腦子活絡的人就從中看到了無數機會。
一時間,各個將官爭先恐後出門準備搞起大抄家行動。
見此,金自點心中大顫,連忙帶著手底下的人馬過去彈壓,只是他亦是不敢下重手,唯恐惹急了這群丘八。到最後,所謂彈壓幾乎變成了催工。
沒幾天,一個震撼全城的消息傳來。
“明軍,就要到漢城了!”金自點喃喃地說著,心中一顫。
……
漢城外,一個身材矮小,眉眼粗大的男子身板挺直,披著長發,望著眼前的漢城城牆,朝著身前的一個個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龐大聲道高呼,左右走著,肩膀不動,腰部亦是不動,只剩下腳步在動,略略呆板卻超級穩定。
此人,便是被齊遠從日本招攬而來的流浪武士,由井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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