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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穿殘漢》第15節 得勝歸朝
相比蔡吉的步步為營,曹操在冀州的所作所為堪稱大刀闊斧。在人事方面,曹操從軍隊中挑選了一批有軍功的將吏在地方上擔任要職,替他控制和管理地方政務。此舉自然是引來了儒林人士的強烈不滿。禦史趙彥就直接上書彈劾曹操,聲稱“軍吏雖有功,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面於來自儒林的口誅筆伐,曹操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是針鋒相對地提出“明君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並以此為原則又從地方上火線提拔了一批官吏充實門庭。這些被曹操相中的官吏,或出身寒門,或出身士族,但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那就是在地方上敢於打擊豪強。

 在對官場進行大換血的同時,曹操進一步提出“撥亂之政,以刑為先”。而曹操頭一個“所撥之亂”正是困擾大漢已久的豪強兼並。可就像賈詡向蔡吉分析的那樣,冀州的世族豪強在袁紹的縱容之下早已視國法於無物,又豈會乖乖束手就擒。面對曹操真刀實槍地整治兼,各地世族豪強彈劾的彈劾,抵製的抵製。河內豪強的張晟更是率領私兵公然對抗官府,引得河內、魏郡數股豪強紛紛起事響應。僅十來天的功夫,反曹的叛軍就膨脹到了上萬人。而曹操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就一個字“殺”。

 在曹操的授意下,以張晟為首的豪強皆被誅三族。而平亂過程中,曹軍屠城、屠村之舉更是屢見不鮮。眼看著河內、魏郡兩郡血流成河,河北的世族豪強們這才想起曹操當年在徐州的所作所為,同時也終於明白了他們所面對的是怎樣一個百無禁忌的混世魔王。

 事實上這些年蔡吉之所以能比較順利地在青、徐兩州推行新政,多少也沾了當初曹操屠徐州的光。如今曹操在河北故技重施,自然也是效果顯著。面對曹軍無情的屠刀,河北的世族豪強最終低下了驕傲的頭顱。開始以謙卑的姿態配合官府丈量土地、清查隱戶。而此時已是建安六年的七月,在外征戰近兩年的曹操終於以勝利者的姿態班師歸朝,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許都城。

 主持捷禮的劉協站在太廟前,看著曹操手捧捷報承表,昂首闊步邁過紅毯朝自己一步步走來,心情可謂是五味具雜。捷禮本是諸侯國對蠻夷戎狄用兵勝利後向天子告捷的一種軍禮,分振旅、獻愷樂、告祭、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六個步驟。此番曹操北征袁氏雖不是華夷之戰,卻也是關系漢室存亡的生死之戰。因此在得知曹操振旅,即班師還朝之後,劉協當即便率領百官趕赴太廟祭告先祖。並在此接見曹操舉行捷禮。然而真當曹操出現在他面前之時,劉協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壓力。但他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任何不滿或忐忑。因為劉協十分清楚,如今的曹操已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偌大的許都城內沒有誰能挑戰曹操的權威。就連身為天子的劉協也不例外。

 不過這會兒的曹操似乎並沒有當眾彰顯自己威勢的意思,卻見他一絲不苟地向劉協跪地上奏道,“臣,大漢丞相曹操,報奏吾皇。大漢建安六年五月廿一,臣率王師攻克邯鄲,盡誅袁尚逆黨,斬敵萬余,俘虜數萬,謹獻闕下。”

 曹操這一跪讓劉協心頭凝結的疙瘩稍稍舒緩了一些。連帶著僵硬的面容也泛起了紅光。再怎麽說在廟堂前獻捷獻俘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於是下一刻劉協面帶著笑容上前扶起曹操道,“曹卿家請起。”

 就在劉協扶起曹操的一瞬間,廟堂之上響起了莊重而又高昂的凱樂。在場的文武百官更是齊聲高呼,“天佑大漢!吾皇萬歲!”

 獻俘授馘之後照例是飲至大賞。話說以漢室目前的庫存本無力承擔宴飲封賞。劉協雖頂著天子的名號,可真正能直接征稅的地區也僅限於豫、兗、徐三州而已。甚至從這些州郡所征收的稅賦還需優先滿足曹軍的糧餉。至於其它各州的稅賦則全憑諸侯們的喜好決定是否上貢。像是涼州、益州等邊遠州郡就從來不向朝廷納糧。荊州的劉表、揚州的孫策偶爾會遣使上貢,但往往對朝廷都有所圖。劉表老成持重,還知道遮掩一二。年輕氣盛的孫策則直接向朝廷提條件。好在諸侯之中尚有蔡吉和劉備年年準時上貢。總算是保住了劉協身為天子的面子。而蔡吉在年頭上貢的布匹酒水更是解了漢室的燃眉之急,讓劉協得以借花獻佛用酒水賞賜得勝而歸的曹軍將士。難得天子如此慷慨。曹操也就網開一面,將《禁酒令》暫且擱置一邊,放任全軍上下暢飲三天。

 然而在此舉城歡慶的時節,也並非所有人都喜笑顏開。禦史趙彥就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出席捷禮。在他看來曹操實乃當世王莽,其不僅挾持天子以令諸侯,還貿然改製擾亂朝綱。一想到曹軍在河內、魏郡借平亂為名大肆屠戮河北名士,趙彥心頭就忍不住一陣刺痛。可天子在荀彧、吳碩等奸佞的蒙蔽之下非但不治曹操的罪,還大張旗鼓地在太廟以捷禮迎接曹操。如此姑息養奸之舉實在是讓趙彥難以接受。不過趙彥拒絕出席捷禮的同時,並沒有待在府中獨自生悶氣,而是一大清早就坐上牛車前往城郊拜訪好友。直到傍晚時分,趙彥才帶著幾分醉意回到了許都城。此時的許都正沉浸在慶功狂歡之中,隨處可見喝得醉醺醺的百姓和兵卒。然而這些情景在趙彥眼中卻成了曹軍荒淫無度的佐證。

 正當趙彥在車中暗自譏諷曹操治軍無方,對《禁酒令》出爾反爾之時,牛車突然間停了下來。由於沒能掌握好重心,趙彥一個踉蹌頭就撞上了車梁。劇痛伴隨著本就不悅的心情,令他猛地一掀車簾,衝著趕車的車夫斥責道,“出何事也!”

 車夫被趙彥一喝,不由縮了縮腦袋指著前方解釋道。“主人,有……有人擋道。”

 趙彥順著車夫所指的方向抬頭一望,果見牛車前正橫臥著一個醉鬼。瞧此人的服色分明就是曹營的士兵。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趙彥雖不認得這個曹兵,可在他眼中這些當街醉酒旁若無人的丘八就是曹操的化身。於是乎,趙彥心頭就此燃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但見他快步走下牛車,向隨行的家仆下令道,“去!將此醉鬼轟走!”

 被趙彥如此一喝的家仆自是摩拳擦掌著上前要將那個早已醉得像死貓一般的曹兵驅離大道。可誰知躺在地上曹兵卻晃晃悠悠地坐起了身,死活賴在地上不肯走。雙方拉扯之間頓時就引來了不少百姓駐足圍觀。

 正當眾人瞧得起勁之時,忽聽身後傳來了一聲震耳的大喝。“讓開!讓開!”

 一些不耐煩的好事之徒剛想扭頭回嘴,就見人群的外圍正站著一個身長八尺、相貌魁梧的壯漢,更要命的是此人背上還背負著兩把雪亮的大戟。眼下能在許都城內佩兵刃的不是將校。就是豪門子弟。一瞬間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紛紛識相地為這個壯漢讓出了一條道來。而這壯漢也不客氣,直接邁步上前指著正在扭打的三人質問道,“何人在此當街鬧事?”

 趙府的家仆見來者殺氣騰騰,又帶著一股子酒氣。先是一縮,繼而想起是對方佔道在先,便理直氣壯地指著醉酒的曹兵回應道,“這廝醉酒鬧事,攔截禦史車架!”

 壯漢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三人問道,“禦史?”

 一提到自家主子趙府的家仆立馬就來了底氣。得意洋洋地向對方介紹道,“正是。此乃吾家主人趙禦史。”

 聽罷趙府家仆所言,壯漢橫掃了一眼正負手而立冷眼旁觀的趙彥。二話不說便一把抓起那已醉得不成人形的曹兵。話說漢末的男子再怎麽營養不良,好歹也有一百十多斤重,更不用說是對方還是常年在外征戰的兵丁。可就是這麽一個身高馬大的青壯,卻被眼前這位壯漢單手提起舉重若輕。直唬得在場圍觀的百姓唏噓不已。

 “天生神力!”

 “這壯士是何來頭?”

 “吾見過此人!此人乃曹操身邊的護衛!”

 “曹操護衛?是許褚?還是典韋?”

 正當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壯漢身份之時,趙彥卻打了個酒咯冷啐罵道。“贅閹遺醜,禍國殃民!”

 話說那壯漢原本正要提著曹兵離開。乍一聽趙彥罵“贅閹遺醜”,立馬就停下了腳步。趙彥雖沒有指名道姓,但稍微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這“贅閹遺醜”是當初袁紹罵曹操的話。甚至可以說已經成為了曹氏的代名詞。

 噗地一聲,壯漢將手中的曹兵丟在了地上。那曹兵本只是借著酒勁同趙府的家仆胡纏一番,被壯漢凌空提起後早已嚇得酒醒。此刻乍一得解放,自是一躍而起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而那壯漢則渾然不管逃走的曹兵,轉身瞪著趙彥質問道,“汝罵誰?”

 趙彥仰起頭,不甘示弱地回敬道,“自是曹賊!”

 曹賊?!有人竟敢在許都城當街罵曹賊。趙彥此話一出莫說對面的壯漢眯起了虎目,就連趙彥的車夫與家仆也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想要將趙彥拉上牛車。然則這會兒的趙彥表面上看著臉不紅氣不喘,實質上卻早已經醉了。加之他在魏郡的幾個好友皆因受張晟之亂牽連而死於曹軍屠刀之下。這會兒家仆息事寧人的舉動,非但沒有勸下趙彥,反倒是刺激了他壓抑已久的情緒。卻見他猛地甩開家仆的製肘,大聲咒罵道,“曹賊殘害忠良!屠戮百姓!如何罵不得!”

 趙彥哪裡知曉他的這聲咒罵,同樣刺激了對面的壯漢。原來眼前的這個壯漢正是曹操帳下的都尉典韋。其與譙國人許褚統領的虎衛乃是曹軍的精銳之師,曾多次救曹操於極度危難之中。典韋本人更是以膂力過人而勇冠三軍和許諸一起輪流貼身護衛曹操。由於今日恰巧輪到許褚護衛曹操,典韋沒能隨曹操等人一同入皇宮參加禦宴。不過典韋對此倒並不在意。一來,他出身貧寒本就對所謂的皇家禮儀不甚其煩。二來,喜好杯中之物的他也可借這半日之閑好好喝個痛快。可誰曾想,典韋才在酒肆過完酒癮,轉身就碰上了同樣喝高了的趙彥。這可恰應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相比謹慎奉法,質重少言的許褚,典韋的性格更為任俠,講義氣,重情義。早年在老家之時,典韋就曾為同鄉好友出頭刺殺當地的豪強李永。由於李永曾任富春長,家中備衛甚為嚴謹。典韋便駕著車,載著雞酒,偽裝正在等候別人的閑人等在李府之前。一見李永出府,典韋當即從懷中掏出匕首,直衝上前截殺李永及其妻。在得手之後他鎮定地返回車上,取了刀戟,步行離去。由於李永的居所鄰近市,此事發生後全市驚。從後追擊者雖有數百,但卻無人敢近。典韋則行了四五裡,遇上李永伴眾,雙方轉戰一番後,方脫身而去。刺李事件之後,典韋輾轉投效張邈、趙寵等諸侯。直至被夏侯惇相中,推薦給曹操,成為曹軍一員不可或缺的戰將。

 在典韋看來, 曹操在河北免除百姓賦稅,嚴懲豪強兼並,那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曹軍在河內、魏郡殺的也都是些魚肉鄉裡的惡霸逆賊。怎麽到了眼前這老匹夫嘴裡就成了“殘害忠良,屠戮百姓”了呢。情急之下,典韋跨前一步指著趙彥怒斥道,“吾主身冒血戰,護下大漢江山,汝安敢誣陷吾主!”

 趙彥卻根本不把典韋放在眼裡,反倒是挑釁道,“汝等皆匹夫耳,何足道哉!”

 “哢嚓”一聲,趙彥的頭顱從脖子上墜了下來,一標鮮血刹時自顱腔噴湧而出,濺得車夫與家仆一身殷紅,直將二人嚇得兩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染血的頭顱在地上咕嚕嚕轉了一圈停在了典韋的腳邊,趙彥那雙圓睜的眼睛中充滿了錯愕。

 “殺……殺……殺人了!”

 突如其來的激變,讓在場圍觀的百姓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雖說眼下是亂世,殺個把人沒啥大不了。但在許都城內當街殺禦史卻是天字第一遭。一些機靈點的人已然跑去報官領賞,更多的人則如無頭蒼蠅一般四散而逃。反倒是身為始作俑者的典韋,手提著帶血的大戟,面不改色地俯身拾起趙彥的頭顱,大步朝丞相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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