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請柬的話,請回吧。”門衛打量方景一番,見他年輕,不像是重要人物的樣子,自作主張就要把他打發走。
方景知道事情重大,還是要見到劉正風才行,神情端正,鄭重地對門衛說道:“事關劉府的安危,你還是去稟報一下為好。”
正爭執間,恰好劉正風送兩位客人出府去客棧休息,走到門口。
“什麽事?”劉正風問門衛。
“回老爺,這人要進府,可是他並沒有請柬。”門衛小心地回答。
雖然沒見過劉正風,但是從剛才他們的交談中,方景已經知道是他,見他停下問話,趕緊湊過去,主動對他說道:“劉三爺,在下有要緊要與你講,關系到劉府安危。”
也是打量方景一番,劉正風並沒有直接拒絕。將客人送走後,這才對方景說道:“你跟我進府中細說。”
正如方景所猜測的那樣,劉正風既然選擇了通過金盆洗手的方式離開江湖,那就說明他想過堂堂正正的日子,對於方景所提議的直接隱退或者詐死脫身,根本就不屑一顧。
當然,聽到方景說嵩山派會來找他的麻煩,劉正風還是相信了這話。嵩山派的野心雖然還沒大白於天下,卻也有許多蛛絲馬跡可尋,作為衡山派的重要人物,劉正風對此已經有所預感。
好在,方景以家庭相勸,讓劉正風接受了他的保全自己,從而更好地照顧家庭的觀點。劉正風答應他,真要在金盆洗手大會上發生意外的話,他可以先一個人逃脫。
根據第二天的流程,方景又幫著劉正風設計出一些應急方案,這才回到客棧。按說對於方景這樣一個陌生人,主見不應該如此相信。
可是方景所說的話,確實是從劉正風的角度出發,是為了整個劉家考慮,劉正風察覺到這一點,自己要做計劃的話,還不如有他幫著做出的計劃周全,也只有暫時選擇相信他。
第二天一早,方景與冷謙、說不得、周顛三人會合後,帶著他們一起,拿著劉正風送給他的請柬進了劉府。
有家丁引領著他們到了前排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其他桌子,也陸續有賓客到來,直至整個院子都坐滿。
方景他們到得早,明教三人在坐好後只是喝茶養神,只有方景的兩隻眼睛圍著整個院子四處轉,去看其他的賓客。
首先看到的是一群尼姑。沒辦法,誰讓她們是女的呢,而且不少人還長得清新秀麗,再加上一身灰布長袍,更是襯托出她們的嬌顏如花,如此看來才更養眼。
只不過,現在這群尼姑,一個個卻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副氣洶洶的樣子,正集體怒目注視著一個方向。
順著尼姑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一群穿著藍布長衫的漢子。
難道說這些漢子集體去偷窺尼姑洗澡了麽?當然不是,只看他們中為首那人,相貌端正,一臉正氣,就能知道他不會做那種偷窺的事。
雖然沒見過這些人,方景卻能從二者之間的表情中猜測得到。
那群尼姑,不用多想,自然就是恆山派的人。至於她們怒目的那一群人,當然就是華山派了,那一臉正氣之人,想必就是華山派掌門,君子劍嶽不群。
而且,方景還在他們當中看到了兩個熟人。雖然這兩人的樣貌已經改變,但是方景能夠知道,他們正是曾經在福威城外出現過的華山派弟子勞德諾和嶽靈珊。
至於恆山派看到華山派會生氣,想必也與最近幾天在江湖中流傳的那則緋聞有關。在韋小寶的八卦雜志上可是有這樣一篇文章,《在妓、院的那一夜,令狐衝和儀琳不得不說的故事》。
至於令狐衝和儀琳兩人,並沒有在華山派和恆山派的隊伍中。
劉正風是衡山派的高層,掌門莫大先生的師弟,他要舉辦金盆洗手大會,五嶽劍派當然都會前來觀禮。方景掃一眼,除了華山、恆山外,泰山派也有人前來。不過,嵩山派的人還沒有出現。
因為方景的加入,劉正風已經有所準備,整個劉府中,除了劉正風和一些下人在之外,劉正風的親人都已經隱藏起來。然後,在暗中,還有莫大保護著他們。
“時辰到,金盆洗手大會開始!”劉府管家站在大院中的石台上,高聲叫道。
歡呼聲中,劉正風健步走上高台,直至台中心的那個盆架前才停下來。盆架上安放著一個黃澄澄的水盆。
輕輕挽起袖子,劉正風伸出手,正準備浸入水盆中,卻聽到一聲厲喝從門口傳來,“且慢!”
聽到聲音,劉正風停住動作,抬頭向外一看,心中卻是禁不住一凜,暗道一句,“果然來了!”
院中前來參觀金盆洗手大會的人也是循著聲音看向門口,見到來人,大家的臉上都是詫異的表情。因為來人大家都認識,正是嵩山派弟子。
“左盟主有令,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暫停!”來人手中高舉一枚令旗,正是五嶽劍派的盟主令。
“為什麽?”劉正風有些傷痛地質問來人。
昨晚,方景來找他時,劉正風雖然大半相信了方景的話,而且還據此做出一些應對,但是在他的心中未免沒有僥幸心理,覺得左冷禪不該那麽陰狠。
但是今天的現實,卻是擊碎了他的夢幻。讓他終於明白,江湖就是江湖。
“為什麽?”前來參加觀禮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都想不明白左冷禪突然派人前來阻止,究竟是因為什麽。
“啊!”
一聲喊叫突然從劉府後院傳來,接著就是一陣劈啪亂想,像是有人在拆房子一般。
“果然是這一招。”
方景轉頭朝劉府後院看一眼,淡淡地一笑,輕聲嘟囔一句。
雖然他沒看到後院的情況,猜測一下並不難。嵩山派的人想要綁架劉正風的家人,從而逼迫他聽命。而方景昨天晚上與劉正風商量的最重要的一步計劃就是將劉家人轉移隱藏起來。
嵩山派找不到劉正風的家人,氣憤之下發泄一番,也可以理解。
高台上的劉正風此時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現在事態的發展,種種都如同昨天晚上方景跟他分析的一樣。記得當時自己還曾經反駁過他,沒想到,現實卻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院中,有不少人都站起身來,眼睛看著劉府後院,目光都有一種探詢,想知道後院到底發生了什麽。只不過,作為主人的劉正風站在高台上一動不動,他們作為客人,也不好直接向劉府後院跑。
時間不長,一夥身穿黃衫的人從後院湧出來,一直衝到院中,將高台圍住。
“是嵩山派!”
“竟然是嵩山派!”
“那三人不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丁勉、陸柏、費彬!”
嵩山派這些人其實早就來到衡南,只不過怕打草驚蛇,一直藏在城外,只派一名弟子潛進城中,躲在劉府附近注意著劉府的動靜。
這兩天劉府的賓客多,迎來送往的事情不少,劉正風轉移家人時,那名嵩山弟子根本沒有發現。
按照他們的計劃,在劉正風金盆洗手當天,一面阻止他金盆洗手,一面去抓捕他的家人,以家人脅迫,讓他聽從嵩山派的號令。
但是,誰能想到,今天,嵩山派的人衝進後院,找了個遍,竟然是沒有找到劉家人。這怎麽能不讓他們生氣?
“丁師兄、陸師兄、費師兄,不知你們三人為何會從我家後院現身?”劉正風黑著臉,冷冷地問嵩山派眾人。
因為找不到劉家人,嵩山派三人心中都是窩著一股氣,再聽到劉正風這帶著不滿的質問,更是火大,索性也不跟他兜圈子。
“劉正風,你自甘墮落,勾結魔教,實為可惡,奉盟主令,前來捉拿你受審!”
“我何時勾結過魔教?”劉正風有些悲憤地問道。
“還說沒有?”費彬走上前一步,“那我來問你,你與魔教長老曲洋是何關系?”
“這……”劉正風遲疑一下,還是如實說道,“我喜歡吹簫,曲大哥是七弦琴高手。我們二人因音樂結識,曲大哥是我生平知己,唯一要好的朋友。”
“什麽?”
“他果然與魔教中人有關系!”
“都說劉三爺急公好義,真沒想到,他竟然跟魔教勾結在一起。”
院中眾人聽到劉正風承認他與曲洋相識, 紛紛議論不止,一時間吵成一團。
“既已承認,那還有何話要說。劉正風,快些束手就擒!”嵩山派三人縱身跳上高台,將劉正風圍在中間。
在高台上,站立劉正風的弟子,他們本來是候在一旁,聽從吩咐做事。此時,見到劉正風有危險,竟是下意識地衝上去,擋在他的面前。
“滾開!”
嵩山派三人見到有人擋住自己的去路,大怒之下,直接向他們出手。只是眨眼間,劉正風的弟子便紛紛跌下高台,筋骨已經碎斷。
“哈哈哈哈!”劉正風高聲笑起來,“你們說我與魔教勾結,我可曾做過什麽傷害天良的事情?可是看你們的行事,動輒動手傷害無辜之人,與那魔教有多少區別?”
“哼!你既與魔教勾結,就算今天不做惡事,明天也會做。至於這些人,他們既然追隨你,怎麽還能說無辜?對於魔教之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你們……還講不講理?”劉正風有些詫異了,這樣的話,嵩山派眾人怎麽說得出口。
對於嵩山派眾人所說的話,院中前來參加金盆洗手大會的人並沒有多大反應,他們與魔教的仇極深,正邪不兩立,一直是他們堅持的觀念。
正在相持之時,一道黑影又自屋頂之上閃出,落在高台之上。那人看劉正風一眼,開口說道:“劉賢弟,不要多爭執,我們索性直接離開這江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