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氣得狠狠瞪了禾早一眼:“看我回家怎收拾你!”
禾早裝作害怕的模樣小聲問:“那大哥,你還去看那個大鼎不去了?”
大寶想著自己所受的苦,咬咬牙,怎的也不能白來不是。
但是,當到了目的地真的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古物”時,他再也忍不住,把禾早幾個罵得狗血淋頭。
禾早他們乖乖地低頭聽訓,沒有再次挑釁禾大寶脆弱的神經。
等艱難回到家中,看著受了重傷的大寶,一家子都驚呆了。
禾老爺子更是迭聲叫喊著讓去請大夫,禾老太太的目光則懷疑地落在禾早幾個身上:“到底怎回事?你大哥是怎了?被你們幾個人打的?”
禾老太太雖不精明,但心裡也有一杆秤,模糊知道禾早幾個對這個大哥很不滿意。
而在路上罵咧咧不停的大寶一回家就萎縮了,虛弱無比地躺在床上,就像是遭受了無數的大罪一樣。
禾早猛翻白眼。
倒是禾春兒率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末了說道:“誰也不知怎的大哥突然就自己走了,我們找了他一下午,嗓子都啞了……”
他們也確實很狼狽,除了沒受傷外,與大寶相差無幾,但禾家人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陳氏正端了熱水來給大寶擦臉。
禾老三也著急地守在炕邊上,試探性地揉了揉大寶的腳腕:“疼不?”
話未說完,就傳來大寶殺豬似的叫聲。
“是你帶你大哥上山的?”禾老太太把目光瞅向禾早:“你不著你大哥從小就沒吃過苦,偷偷把他弄上山去你想幹啥,啊?還騙他說有什麽古物,分明是不安好心!”
她又不滿地看了七寶一眼,但到底是小孫子,沒有罵。
禾早早就想好了對應之策,大眼睛一眨,那淚水就像是水龍頭一樣唰唰流個不停:“我們就是想著大哥是讀書人,見多識廣,說不得比我們懂得就多,才去請大哥幫忙咧……大哥也很高興,我就問了一句,就跟著我們上山了……誰知道我就掐了幾朵金銀花,大哥就一個人走了……嗚嗚嗚……我們找了好久……”
她故意把頭髮弄得凌亂,身後也帶了灰撲撲的泥土,小臉蛋上汗漬漬的,這樣一哭,就顯得更可憐了。
禾橘兒剛和大寶結成同盟,為了銀子著想也會為他出氣,當即指著她罵:“那你是說這都是大寶一個人的錯了啊?”
禾早垂著頭,小聲嘀咕:“誰也沒想到大哥會掉進坑裡啊……七寶一個人在山上待著,也啥事沒有咧!”
“奶,小姑,你們都不應怪早兒,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提出找大哥去幫忙哩……”四寶站在禾早前面,有些難過與自責地說道。
禾春兒也點頭,一臉後悔:“早知道哩我就親自下山找大哥去了,一步不離地跟著大哥,說啥也不能讓他掉坑裡去,我就是想著我手快,能多乾點活……”
七寶很是委屈,小嘴扁著:“那我也不該突然去拉粑粑,肚子疼也該憋著忍著,大哥受傷了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奶,你要罵就罵我吧,二姐著急掐金銀花也是為了我和四哥!”
他拉著禾早的手,一臉泫然欲泣。
禾早在心裡豎了個大拇指。
跟著她時間久了,七寶玩這招以退為進也算是玩得爐火純青。
禾家人一時都無語。
他們不是傻子,自然能聽懂禾早幾個話中的隱晦之意。
如果不是大寶自私不願意等七寶,又不等禾早,一個人獨闖,也不會掉進獵坑裡!
禾老爺子的眉微微皺起,看了禾早幾人一眼,打斷了仍要罵人的禾老太太:“中了,快去找大夫給大寶看看傷著筋骨沒,現在說誰對誰錯有啥意思!得趕緊補救!”
禾老太太馬上問到了最讓她關心的那個問題:“那這錢誰掏?”
她問的是禾老爺子,但眼睛看的卻是陳氏。
禾早頓時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陳氏就馬上開口:“既然是早兒這幾個孩子的錯,自然該我們拿。”
她直接看向禾早沒有給她絲毫拒絕的機會:“你跟我去拿銀子。”
禾早氣得磨牙。
她想到了一切,卻唯獨忘記了陳氏的態度。
在原配子女與她的親生子女面前,她偏袒的永遠都是對方。
哪怕不是他們的錯,她也會打心眼裡認為是他們的錯。
她看向禾老爺子,後者保持沉默,而沉默,通常就是默認。
禾早忍了忍,還是開口質問:“為啥要我們幾個孩子拿錢,爺明明說了這錢是給四哥、七寶上學用的!”
“就你這愛惹禍的性子,這銀子根本就用不到他倆身上,都被你扔南河去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陳氏的臉色很不好,不知是不是太為大寶擔心的緣故:“你快點兒吧,別浪費時間。”
“娘,你也不應隻怪早兒,是我們幾個人的錯。”四寶說道。
禾老太太已經絮絮叨叨地囑咐大央:“大央,你去請村裡的黃大夫來,讓他多帶點好藥,你大哥可是文曲星轉世,別給摔成個瘸子!”
這話老爺子不太聽,不滿地說:“你胡忒忒啥哩,大寶就是腳扭了下。”
大央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禾老太太又看向陳氏:“你還不快點去拿錢,還等著我親自跟你要是吧, 哪那麽大的臉面!”
大寶“哎呦哎呦”的叫聲更大了。
一家子立馬圍到他身邊噓寒問暖。但禾早分明看到他那暗暗隱藏的得意。
禾橘兒又催了一次:“三嫂你快點,大哥疼得受不住了!”
禾早不由冷笑,難道看到了銀子就能解除他的痛苦嗎?這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搶銀子。
陳氏掘了掘唇,扯著禾早的胳膊就往外走。
她力氣很大,禾早根本就掙脫不掉,禾春兒幾個一驚,忙忙跟到身後,試圖勸說陳氏。
禾老三也想跟過來,可還沒動身呢,禾老太太就瞪過去:“你是想幹啥,這麽大的兒子不想要了是吧,不中我就過繼給你大姐,也省得那幾個小兔崽子天天虐待他!”
禾老三的屁股就再不能挪動一步,囁嚅著開口:“娘,你說啥哩,是我親兒子……”
禾老太太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禾老三就更不敢動了。
來到廂房,陳氏松開了禾早,語氣卻很嚴厲:“去把銀子拿出來。”
禾早譏誚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
“娘,這事真不怪早兒,大哥他……”四寶跟過來,忙忙說道。
陳氏卻猛地看向他:“四寶,你跟娘說,這件事是不是你們故意的,想要整治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