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在山上住著,其實最吃苦的時候,也只是去深山裡打獵。可他會功夫,又在樹上穿梭,打獵的時間也很短,即刻就回,哪像掐金銀花一樣,老老實實地彎了一個多時辰的腰。
他這才知道,他之前所體會到的辛苦,仍然不及真正莊戶人家的三分之一。
他掐了半天,才隻掐了二十文錢,而禾早他們前幾天賣的那些足有五六兩銀子,可見平日那腰得彎多長時間。
剛在水邊,禾早就又接了一葫蘆的水,見少年額頭上沁了密密一層汗珠,就遞給他:“喝兩口,涼哩,別多喝。我給你拿著,你洗把臉吧?”
要是在京城,少年是絕對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尤其是個小姑娘的面洗臉,那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
但,此時此刻,在這山叢環繞中,他聽著禾早自然而然的語氣,也就覺得那些規矩禮儀不算什麽了,斯文地掘了兩口,讓禾早往手心裡倒著水洗了把臉,頓時覺得爽快多了。
禾早也很自然地把葫蘆給他,自己伸開手等著。
少年一怔,怪不得她那麽主動幫他,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他忍住笑,也就真的給她倒著水,讓禾早洗了個痛痛快快的臉。
再然後,兩人就像是有了革命友誼一般,彼此間更熟悉親近了些。
禾春兒、四寶與七寶幾個也彼此分散在四周,裝作尋找大寶的樣子,一聲聲喚人,但總是聽不到大寶已經聲嘶力竭的喊叫。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幾人聚頭了。
為了隱藏行蹤,阿澈當然不會跟過去救大寶,禾早問他是不是回去,得到肯定回答後,就被禾早無恥地塞了幾個布袋子:“金銀花幫我們帶回去晾曬了吧!”
少年的眼角跳了跳,卻出乎意料地十分有涵養地點頭應了。
禾早很滿意:“下次出去還給你帶包子。”
阿澈想,他的脾氣在遇到禾早後貌似越來越好了。
禾春兒他們幾個也驚悚地看著與少年自來熟的禾早,覺得不過半天沒見,她可真是不客氣,使喚起人家來跟自家小弟一樣。
禾早卻完全沒有這個覺悟,朝少年擺擺手:“那我們走了啊,對了,那金銀花與金銀花蜜要分開晾曬,要不咱們得賠錢!”
不等少年回答,就很乾脆地帶著幾人走了。
阿澈瞅著她乾脆利落的身影,眯了眯眼睛,暗暗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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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終於找到大寶的時候,後者的腳腕扭了,衣服破了,臉上也蹭破了油皮兒,嗓子也啞了,怒視幾人的目光也有氣無力。
禾早忍住笑,裝作驚訝的樣子:“大哥,你怎在這兒,我們找你老半天了都,快累死了。”語氣中一陣埋怨:“早知道哩就不跑那老遠了,腿快斷了。”
大寶氣得都無力吐血了,他擺擺手,有氣無力:“快把我弄出去。”
其實這個坑並不深,只是陡滑,大寶養尊處優慣了,爬了半天都沒爬上來,便乾脆坐在那裡等人來救。
幾個孩子用荊條纏成繩子,把大寶拉了上來。
一上來,大寶就要水喝,也不嫌棄是裝過死蠍子的了,接過葫蘆就喝了個精光,這才似是緩過一口氣來。
也有力氣吼他們了:“我叫了老半天,你們都是聾子,啥都聽不見?”
禾早掏掏耳朵,裝傻:“大哥,我們一直在找你,啥都沒乾成,還一遍又一遍叫你,差點沒把野獸招引來,也沒聽見你出聲兒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