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眼通

　　牛村雖然是郊外小村，但挨著城市的鄉村哪個不富得流油，小別墅一個挨著一個，道路整潔規范，路邊停著一輛輛名牌轎車，這就是傳說中的示范新村。

　　說起來，這村裡就屬正能家最窮，不過也沒人把他當做牛村人，或許連他自己也沒這麽去想。

　　要建籃球場的位置在村頭大路旁，挨著山坡，路邊已經停靠著一架山東產的小型挖掘機，還有幾個男人蹲在邊上抽煙。根據正能的記憶，道正隻認得其中一人中年，還是牛村的村主任。

　　“正能小和尚來啦，你快看看邊上這塊地，咱村要在這建個籃球場，你看合適不合適，今天能不能動工。”村主任招呼起道正，倒也不失熱情，雖說隻是客套話。

　　“好，我這就看。”道正隨口應了句，他的心真七上八下呢！

　　“怎麽空著手來，羅盤呢?還有聖杯、銅錢和龜殼。”邊上的挖掘機師傅有些不滿，他天南地北的到處跑，見過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這禍事讓牛村沾上不關他什麽事，但要是在他開工的時候弄出個大頭佛豈不是禍?

　　“……”道正一愣，他雖然接受了正能的記憶，但畢竟不是正能，加上心情有些緊張的緣故，下來的時候已經忘記帶吃飯的家夥，就空著手來的。

　　“我說村主任，你們怎麽請了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和尚?這不如不請，還能省下個紅包。”挖掘機師傅不滿的在村主任身邊嘀咕，隻是在這空曠僻靜的地方他的聲音傳得很遠，也落到道正耳中。

　　道正聽見這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果是正能，肯定會上去跟對方理論一番，以其那三寸不爛之舌，說不準真能把這挖掘機師傅忽悠到。但他現在是道正，當了二十多年和尚的道正，出家人不打誑語的佛訓始終烙在心中，於是隻出自本能的念了聲阿彌陀佛。

　　“呵呵……這是自家村，正能小和尚對這裡的風水布局都熟悉，讓他來過過眼就可以。”村主任吐納著煙霧替他圓了這慌，雖然他也有些不悅，你丫當神棍能不能專業點?

　　“算了，看完好動工。”挖掘機師傅也不胡攪蠻纏，不過看他不耐煩的眼神顯然已經把道正歸為神棍一類，看風水什麽都不帶，真把自己當神仙啊！

　　“阿彌陀佛！”道正忙打一個佛號，這頭一次繼承正能的‘衣缽’，還明知道是行騙，他是急得滿手心都是汗水。但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裝模作樣的環視前方的坡地，隻是這焦急的神情怎麽看怎麽別扭，讓村主任幾個直撫額頭，打定主意以後都不請這不靠譜的家夥。

　　“咦?”道正突然驚疑一聲，眼睛瞪大著看向前面一處地方。在那裡他居然看見一團黑氣在上面盤旋，雖然相隔十來米距離，但他似乎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涼意。

　　“怎麽了?正能小和尚！”村主任皺眉詢問，同時還不滿的刮了身邊那老漢一眼，這兄弟是怎麽辦事的，沒告訴正能要悠著點嗎！

　　老漢委屈啊！他明明已經暗示過正能的好吧，天知道這小神棍在抽什麽風，隻能忙給道正使眼神。

　　道正卻是無心理會，他用力擦了擦眼睛，確定前面一處地方是有一團黑氣。雖然不至於恐懼，但也足夠讓他感覺到困惑。

　　道正雖然不懂風水術數，但當年在靈隱寺也曾聽說過一些，也見識過寺廟裡的文僧驅鬼除魔，當下就知道自己所見的是穢氣、陰氣之類，是不怎麽乾淨的東西。可這明明是要開天眼的法師道士才能看見的，自己什麽都不做居然也能夠看到，這就怪哉。

　　搜索了一遍正能的回憶，那小神棍壓根就沒這本事，裝神弄鬼的伎倆倒是不賴，所以這天眼神通顯然也不是繼承正能的，實在來得莫名。

　　“正能小和尚，你都看見了什麽?”那老漢忍不住開口追問，隻是臉色不怎好。

　　道正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他當然也記起老漢的暗示，可眼前他真看見有不乾淨的東西，如果配合他們說沒事，他卻良心未泯。

　　雖然說這麽一點陰氣不至於有鬼魂什麽，但也會對人體有所影響，建成籃球場後鍛煉不成反而糟蹋身體，遇到特殊的情況還可能會有危險，那他就實在罪過。

　　“前面有一股陰氣，需要驅散後才能動土。”道正是武僧，脾性比較直，沒猶豫多久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至於此前答應老漢的承諾，他雖然抱歉，但更應該懂得視輕重來做取舍。

　　“你說什麽?”村主任的聲音有點大，臉色不怎好看，但他不是因為風水不好生氣，而是因為道正。他壓根就不相信道正有這本事，這就是個小神棍，在外面蒙人他沒說什麽，現在居然騙到村裡來。

　　“正能，你再‘看準點’！！！”老漢也是氣得直哆嗦，下山的時候他明明已經告誡過道正別來神棍那套，簡單做一個儀式就好，誰知道怕什麽來什麽，神棍不可信啊！

　　“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誑語，前面真的有一股陰氣在盤旋。”道正作了個稽正色說道。

　　村主任實在是氣啊！他讓人把正能請來，本意是過個儀式求個心安，現在倒好，被道正這麽一說，原本乾乾淨淨的一塊地反而不乾淨了！要知人言可畏，就是明知道這小和尚是個神棍，壓根沒有本事，但心裡面對這塊地難免也有一塊疙瘩，這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那更不好收拾。

　　“那您說說，這地方怎麽不乾淨！”村主任陰陽怪氣的問。

　　“下面有一口老墳。”道正不假思索就給出回答，但這話出口之後，他自己就是一愣，自己到底是怎麽知道下面有口老墳的?真是奇了怪，這是一個莫名其妙就蹦出來的想法。

　　“老……還老墳！”村主任這一聽實在氣得可以，當下也顧不得給道正留臉面，氣急敗壞的對那低頭抽煙的挖掘機師傅吩咐道:“陳師傅，你照他指的地方挖幾下，看下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你可千萬別害我！”陳師傅忙把頭搖，說什麽也不乾的樣子。雖然他認為道正不靠譜，但又見他言之鑿鑿的模樣，心裡頓時吃不定，犯不著冒這風險。

　　“如果下面真有東西，村委會額外再給你個大紅包衝喜！”村主任決意要揭穿道正的嘴臉。

　　“……這事不能做。”陳師傅還是不肯。

　　“五百！”村主任把手裡的香煙頭扔到地裡，狠狠的踩了幾下才道:“真要是挖到東西，我給你五百塊，再說這裡有‘高僧’在，你還怕什麽?”

　　這高僧二字，被村主任咬得特別的重，他心裡的火氣可想而知。被道正這麽一鬧，誤了工程不說，還可能因此更換別的位置，那得浪費多少工夫，何況村裡能用的土地也不多，氣煞他也。

　　“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這五百塊的酬勞已經讓陳師傅心動，不過他為了保險起見，不忘對道正問:“我挖了不會有事吧?”

　　道正看了他一眼，沒多想就非常肯定的說:“不會，你放心挖吧！”

　　說完後道正再次一愣，他都弄不清楚自己這是哪來的底氣，難道隻是氣話?被人質疑當然感覺不好，但道正畢竟是得道高僧，又怎麽會因為一些質疑就動怒， 難道穿越後連心境都變差了不成?

　　“好，我挖！”陳師傅得道道正的肯首頓時心安不少，爬上挖掘機啟動後就熟練的操作起來，很快就挪好位置，按照道正的指引小心翼翼的搖動操作杆向山坡挖去。

　　旁邊的村主任幾個雖然一致認為道正在欺騙他們，但這一刻難免有些緊張，不斷的戳弄雙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

　　其實道正也頗為緊張，今天這事實在離奇，先是莫名其妙的開了天眼，接著還好像有了預感那樣指出下面不乾淨的東西是一口老墳，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更別談什麽自信。

　　陳師傅操作挖掘機深深的一刨，表面上並沒有什麽異樣，唯獨道正發現上面的黑氣一下就濃了許多，心中頓時淡定不少。

　　雖然道正言之鑿鑿的跟陳師傅說不會有事，但看得出他操作起來非常的小心，先將邊上的泥土雜木刨去，這才繼續的往下挖，如此重複幾下也沒看見什麽。

　　“正能，你說的老墳呢?”村主任心頭大定，忍不住對道正諷刺，邊上的其他人也是無限的戲謔，像是在看一出好戲。

　　“哢嚓！”

　　然而他的話才剛問完，鏟口處就傳來一個脆響，好像是挖碎了什麽瓷器，這讓陳師傅和村主任幾人的身體同時一個激靈，那臉色變得比六月天更快，瞬間就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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